聽完林東的回復消息，北湖熊當場愣住。
只能給銅鑼的產品？自己的朋友要口條？
對北湖熊來講，銅鑼的產品能否接手完全取決于北湖未來的市場價格上漲到什么程度，只要有利潤空間，也不是不能考慮。
讓他詫異的是后者，要口條的朋友鐵定是干癟老頭那個不要臉的玩意兒，他怎么好意思跟林東說是自己朋友的？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北湖熊一直認為在這幾個人的小圈子里，只有自己能從九鼎商貿拿到貨。成竹在胸的優勢突然變成了大路貨，北湖熊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
他很想告訴林東，要口條的那個人自己不認識，肯定是有居心不良的人打著自己的旗號要惡意囤貨。可又想到林東既然敢直接告訴自己，怕是已經有了最終決斷。
默默長嘆一聲，北湖熊臉色變得復雜起來。思考了一陣子后，北湖熊突然笑了一聲，現在就看干癟老頭敢不敢接手銅鑼的產品了。如果敢接，那他就必須幫忙把北湖的價格抬上去，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高價位投資。這樣看來，反倒不算一件壞事兒了！
另外一邊，干癟老頭接到林東的回復后很是爽快的答應了。據他所知，矮胖子和關總已經從宜唱三匯拿到了貨。跟三匯比起來，銅鑼的價格顯然要便宜一點，且不說其他人，單跟這兩人比起來，自己已經搶先拿到優勢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干癟老頭臉上的笑容出現短暫的凝滯，隨后眉頭微微皺起。自己是在知道矮胖子和關總兩人從三匯拿貨的消息后才敢直接接手銅鑼的產品，豬頭熊知不知道這個消息？亦或者豬頭熊知不知道自己要接銅鑼的豬舌？
如果他不知道，肯定會覺得銅鑼的價格偏貴，還能接貨嗎？如果他不接貨，以后抬價的時候他不配合怎么辦？豈不是要砸老子的腳？
干癟老頭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給豬頭熊打個電話，不管怎么著都得把他拉下水，要不然潛在的風險太大了！
“對，我們在北湖承包的場子因為合同約定，不能把產品供應給北湖市場，所以只能提供銅鑼的產品。”
朱曉霞操著不算標準的普通話給之前要貨的北湖客戶回電話，對方聽說是銅鑼產品后，變得猶豫不決。簡單解釋的同時，聽到王泉小聲提醒，“告訴他們，北湖熊以及北湖幾家實力不錯的客戶都從咱們手里接的銅鑼產品。”
朱曉霞將王泉的意思轉述一遍，幾秒種后猶豫不決的客戶突然變得爽快干脆起來，直接報出自己所需的產品和數量。
跟客戶商定好付款方式后掛斷電話，就聽到王泉的交代，“如果感覺到客戶猶豫，就按照剛才的說法去做。”
同一個飯店，還是上次的包廂，吃飯的人也是上次的五人，只不過這一個召集大家吃飯的人換成了干癟老頭。
酒菜上桌后，干癟老頭讓服務員幫忙打開酒，然后示意服務員暫時出去。等服務員離開之后，干癟老頭主動舉杯，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菊花狀，“來，先走一個。”
其他四人很給面子，飲下第一杯酒，干癟老頭這才說道：“不管唐人系給不給咱們這邊供貨，咱們既然開始了，就沒有中途收手的道理。”
說著，看了豬頭熊一眼，目光又從矮胖男人和關總臉上掃過，看到矮胖男人和關總都是露出贊同的表情，笑吟吟說道：“我聽說關總和邱總在宜唱三匯加工廠接到一批凍品，價格不便宜吧？”
干癟老頭的話音一落，北湖熊眼底立刻閃過一絲詫異，微微瞇起眼睛看了兩人一眼。關總和矮胖男人也不隱瞞，點頭之后關總又是說道：“我們跟你和熊總不一樣，你們只做單一產品，輕松就能接到產品。我們經營的產品種類太多了，如果不跟大公司合作，很難在短時間內湊夠足夠的貨量。為了不拖大家的后腿，只能這樣做。”
“關總說的對，能接到貨就是本事，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就一定能賺到期望的利潤。”干癟老頭先是稱贊一聲，而后轉頭看向北湖熊，又是故作夸張的說道：“說起來，還是熊總面子大啊！”
北湖熊眼里閃過一絲不悅，暗罵這老東西得了便宜還賣乖。其他三人卻是頗感意外的看著干癟老頭，他倆之間的糾葛大家伙兒都知道，能平心靜氣的坐在一起吃飯都屬于少見，怎么干癟老頭還夸起豬頭熊了？
很少說話的那個人配合的裝出一副驚訝表情，疑問道：“啥子情況？”
干癟老頭快速給自己酒杯里倒上酒，然后舉起酒杯對著北湖熊感謝道：“說之前，我必須跟熊總表示一下謝意，來，熊總，我敬你一杯。”
他這種舉動讓其他三人更加好奇了，猜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走。北湖熊強忍著心里的惡心，極不情愿的跟干癟老頭喝下這杯酒，然后點上一根煙，裝出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干癟老頭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這才轉過頭看向其他三人，笑著解釋道：“熊總在九鼎商貿的面子很大啊，我只是提了提熊總的名號，九鼎商貿就答應給我供應一批產品。”
九鼎商貿？
矮胖男人眼神一凜，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瞪著眼睛看著干癟老頭，他有種被騙的感覺。九鼎商貿給他倆提供的產品價格肯定沒有三匯的價格高，這樣比起來，自己豈不是已經落后兩人了？也就是說，這兩人能影響到自己最終獲取的利潤！
跟矮胖男人一樣，關總的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嘴唇幾次蠕動。
表情變化最為簡單的無疑是那個不怎么說話的男人，聽干癟老頭這么說，先是驚訝隨后變得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北湖熊看他們這般表情，再也忍不住了，按滅剛剛抽了兩口的香煙，冷聲解釋道：“楚總說笑了，我自己都沒有從九鼎商貿接貨。他們能答應你完全是看重楚總的實力，跟我的面子沒有一點關系。”
說著，又瞥了干癟老頭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聽楚總的意思，你已經在九鼎商貿下訂單了？要是這樣的話，楚總的魄力確實讓人敬佩，銅鑼的產品價格并不比三匯低多少，楚總想都沒想就敢接貨，看來對未來的行情很看好嘛！”
銅鑼的產品？
聽到這個字眼，很少說話的男人下意識的皺眉，目光看向干癟老頭。矮胖男人和關總臉上的冷意舒緩一些，隨后又是狐疑的看向干癟老頭，暗暗懷疑這老東西是不是知道自己在三匯接貨后才敢這么做的？
干癟老頭依舊保持一臉笑意，坦然點頭承認道：“價格確實不便宜，但跟未來的行情比起來，我更看好未來的行情。再說了，大家能坐到一起，不就是為了以后做謀劃么？現在能給咱們大批量供貨的除了九鼎商貿，就是大集團公司。大集團公司不用我說，相信大家都知道，有多少同行都在盯著。眼前來看，也就九鼎商貿能滿足咱們的需求，而且還得趁早下手，我這樣做沒毛病吧？”
目光看向矮胖男人和關總，最后看向不說話的男人問道：“傅總你說說看。”
“挺好的！”
很少說話的男人先是肯定干癟老頭的說法，遲疑一下之后又是說道：“只要能讓咱們賺錢，不管是哪家公司的貨都行。”
干癟老頭滿意點頭，又把目光投向矮胖男人和關總，“你們怎么看？”
兩人對視一眼，而后緩緩點頭。跟銅鑼的產品價格比起來，宜唱加工廠的貨肯定是貴了。江城這邊的加工廠還一直拖著不給準信，無非是想待價而沽。眼下有了更好的選擇，啥子才選擇江城加工廠的貨呢。
“熊總，大家都同意了，你看是不是由你出面跟九鼎商貿談一談，咱們幾個加在一起的吃貨量可不小。應該能有談價的空間吧？”
干癟老頭轉手把談價的事情甩到北湖熊這里，還裝出一副我們相信你的表情。這讓北湖熊心里更加惡心了，臉色發冷搖頭說道：“談不了，我之前跟他們談過幾次了，一毛錢不給便宜。”
北湖熊直接拒絕讓矮胖子、關總和傅總紛紛皺眉，干癟老頭卻是表情不變，接著說道：“之前你只跟他們談豬頭這一種產品，現在可是全部產品，而且要貨量也不一樣，正常做生意的都應該能答應適當的優惠一些吧？”
“楚總說的不錯，且不說咱們的要貨量提升不少，單說熊總跟林總的關系，他們也得給熊總幾分面子吧？”
關總趕緊接話，同時示意矮胖男人和傅總一同勸說。
事關個人利益，矮胖男人立刻開口笑道：“熊總，為了大家伙兒共同的利益，你這次必須能者多勞了，兄弟先敬你一杯！”
北湖熊隱晦的瞪了干癟老頭一眼，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不等他說話，就聽到傅總冷不丁的甩出一句話。
“真要不行的話，把咱們繼續給他們介紹屠宰場的條件加進去，就不信他們不動心。”
傅總這句話讓在場的幾人齊齊一愣，隨后紛紛露出恍然的表情。這句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達病灶啊，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傅總這個提議不錯，這樣的交易條件，熊總總該有自信了吧？”
干癟老頭適時接話，看向北湖熊，北湖熊猶豫了一小會兒，慢慢點頭。
“擇日不如撞日，留給咱們的準備時間不多了，我看熊總就在這里給林總打電話好了，如果能把林總約過來就更好了，咱們重新擺一桌！”
矮胖男人似乎已經看到了成功的畫面，臉上盡是笑容。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其他人的贊同，北湖熊仔細想了想，這么多人一起跟林東討價還價，勝算應該更大一點吧？
拿起電話撥通林東的號碼，順手點開免提，把電話放到桌子上。鈴聲響了三遍才被接通，傳來林東的聲音。
“林總這會兒方便嗎？幾個合作伙伴想要見見林總。”
“真不好意思，我剛上高速，等兩天可以嗎？”
剛上高速？
在座的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急切的看著北湖熊。
北湖熊也是頗感詫異，他不是負責北湖區域的業務么？怎么走了？同時面露急色，我們能等，市場上那些批發商能歇著嗎？等他們囤夠足夠多的貨，我們不就更加難做了？
急忙說道：“林總，之前那些屠宰場都是這幾個合作伙伴幫忙介紹的，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林總溝通。另外一邊如果不是很急的話，能不能回來一趟，咱們盡快搞定，行不行？”
干癟老頭他們幾個聽到北湖熊這么說，這才稍稍松口氣。
電話里短暫的沉默過后，傳來林東的苦笑聲，“熊總，我兒子今天晚上過生日，一個禮拜前就開始跟我商量，我已經答應他晚上回家了。明天行不行？明天我早點過來！”
兒子過生日？
干癟老頭嘴角一撇，眼里閃過一絲不滿，跟生意比起來，兒子過生日算個啥？其他幾個相對來講比較年輕的老板則是露出苦笑，忙碌的生意人很少有空陪伴家人，特別是小孩子，他們深有體會。對于林東的說法，他們雖然有些不喜，但能理解林東的心情。
北湖熊將他們幾個人的表情收入眼底，猶豫了一下，故作懊惱的說道：“林總怎么不早說呢，早說的話，我這個當叔叔必須得給小侄子準備一份禮物。”
“哈哈，熊總的好意我心領了。陪兒子過完生日，我盡快趕回江城，開著車就不跟熊總多說了。”
電話掛斷，北湖熊看了其他幾人一眼，慢悠悠的說道：“以我對九鼎商貿的了解，他們做事喜歡簡單直接。上次我在他們那里訂購了五百噸豬頭，就是直接報出需求量，他們才給的優惠。依我看，你們還是提前算計一下自己的需求量，到時候咱們直接拿著訂單跟九鼎商貿談，成功的概率應該大一點。”
其他幾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干癟老頭點頭的同時突然看著北湖熊問道：“咱們是不是趁著這個機會，把產品劃分一下，別到時候因為產品分配問題鬧出不愉快的事情，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座五個人只有北湖熊和干癟老頭經營著單一產品，對其他三人的影響并不算大，此時由他提出這個問題，再合適不過了。
看其他三人不反對，干癟老頭繼續說道：“豬頭這一塊我跟熊總能夠吃下，剩下的產品我們不插手，熊總你覺得怎么樣？”
北湖熊無所謂的點頭，其他三人聽后暗暗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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