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女兒帶著張弛先去喝茶看電視,自己去廚房幫忙。
張國富看到妻子拿那么多貴重的水果進來,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都沒幾個錢,怎么買這么貴的水果,真把咱們當成外人了。”
其實心中有愧,這些年因為他們的緣故,可不是跟這侄子處成了外人。
秦香梅壓低聲音道:“這孩子精明著呢,你們老張家的人都這樣。”
張國富聽出她不像褒義,提醒她道;“你今晚客氣點啊。”他對老婆的脾氣不放心。
秦香梅道:“有數,我這就把錢給他去。”
兩口子也是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才決定給張弛一筆錢,張國富原本是打算給一萬,雖然每月260,攢不下那么多,可為了面子還是給個整頭好看。
沒想到秦香梅居然反對,她反對的原因是給一萬少了,讓張國富這次干脆大方點拿兩萬,張弛是燕南省的高考狀元,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等這小子有了出息,他們少不得麻煩他幫忙
到時候就算給他錢,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既然給了就干脆雪中送炭,別等以后錦上添花。
還有你張弛不是一直說我們家刻薄你,貪了你的財產嗎?今天我們就讓你看看,其實這世上對你好的人還是你親叔。
秦香梅堅持這么做還有一個原因,上次張國富的離家出走把她給嚇怕了,她就是個普通的下崗工人,張國富是公證處的公務員。
雖然張國富性情懦弱,家里的財政大權被她一手掌控,但張國富是家里的頂梁柱這一點是她無法否認的,秦香梅這次之所以這么慷慨大方,其中也有討好丈夫的意思。
張青果在自己的房間給堂哥展示她的畫作,她喜歡畫動漫,而且畫得已經非常不錯,準備以后報考此類的專業,成為一個動漫畫家。作為兄長,張弛當然要好好鼓勵她一番。
秦香梅敲門走了進來,人還沒進,聲音就響了起來:“小馳,你勸勸你妹妹,別整天就整這些沒用的,以后不管你想干什么還是要看學習成績,成績不好連大學門檻都進不了,還談什么選專業。”
張青果道:“你又不懂,藝術類院校看重得是專業成績。”
“難道文化成績就不重要?”
張弛笑道:“這一點得聽你媽的,藝術院校對文化成績也是有要求的。”
張青果點了點頭,對這位堂哥現在是謎一樣的崇拜。
秦香梅將一個厚厚的紅包遞給了張弛:“小馳,你考上大學了,我跟你叔也不知道買什么,這是兩萬塊錢,其中一部分是你叔這些年幫你存的,其他的是我們的一些心意。”
秦香梅的這個前所未有的慷慨舉動還真是有些出乎張弛的意料之外,他本以為他們能將自己的九千多塊還回來就算不錯了,沒想到人家這次居然給他拿了兩萬塊。
學習改變命運,這話果然有道理,因為這個高考狀元,所有人都高看自己一眼,連向來勢利的嬸子都對自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張弛道:“嬸子,您怎么給我那么多錢呢。”
說話的時候已經伸手接了過來。
秦香梅本以為他會跟自己客氣客氣,可看這小子接錢那個干脆利索,就知道別說是兩萬,就算給他二十萬他一樣毫不猶豫地接過去。
要說一次性給了那么多錢的確有些心疼,可心疼也得給,就算是為了未來投資。
張國富在外面叫他們吃飯,一家人來到飯桌旁坐下,張國富這才想起詢問張弛錄取通知書的事情。
張弛把錄取通知書拿給他看了,張國富激動地渾身發抖,反復看了好幾遍,直到張弛又給他一份復印版留存,他才收好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道:“水木大學啊,這次咱們老張家祖墳冒煙了。”
張國富從結婚以來腰桿從來沒有今天那么直溜過,老婆經常在他面前炫耀她娘家親戚如何如何,你那些做小買賣的親戚能跟我侄子比?我們老張家出了個高考狀元,你們秦家連高中畢業生都沒幾個。
張國富喝了點酒,話也就多了起來,他告訴張弛他們家是張良張子房的嫡系后人。
秦香梅和張青果母女聽張國富不止嘮叨了一次,娘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秦香梅道:“你就拉倒吧,這個世界上姓張的多了,你怎么就能確定你的祖宗是張良呢?”
張國富紅著臉道:“你們都是外人,說了你們也不懂,這里只有我和張弛爺倆是張家嫡系。”
張青果抗議道:“爸,您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什么就只有你們倆,我也是姓張的,您可夠重男輕女的。”
張弛笑道:“叔,您喝高了。”
張國富搖了搖頭道:“我沒喝多,咱們張家那可是有家譜的,咱們祖祖輩輩傳下來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我重男輕女,注重的規矩,張家的女性是沒資格列入家譜的。”
張弛倒是知道有這樣的規矩,不但是張家,其他大姓在列家譜的時候也都是這樣,女兒終究是要嫁出去的,所以在家族中沒有地位。
秦香梅道:“別聽你爸胡扯,青果,咱們收拾收拾。”
張弛要幫忙,秦香梅讓他陪著他叔聊天。
張國富看出沒人相信自己,他來了精神,去房間里把他們的家譜找了出來,張弛本想告辭的,可看到張國富興致盎然也不想拂了他的興致,于是陪著張國富坐在了沙發上。
張國富將頭發往后捋了捋,翻開張氏族譜,第一頁的始祖果然就是張良張子房。
張弛不認為有什么稀奇,畢竟誰家都想弄個名人當祖宗,秦香梅剛才的話沒說錯,這個世界上姓張的多了,怎么知道他們一定就是張良的嫡系。
張國富往后翻了下去,對于不甚出名的祖輩那都是直接略過,張弛發現人果然是有分別的,就算對待自己的祖先也是一樣,誰名氣大,就高看誰一眼,也就記得相對深刻一些。
張國富翻到了其中一頁停了下來:“這是咱們的先祖張天師張道陵。”
張弛聞言一怔,張天師道陵字輔漢,是張良的八世孫。
漢光武進武十年生于天目山,傳說中張道陵誕生那天,有黃云籠罩在房子上,紫氣彌漫在庭院中。房間里光華如有日月照耀,并且又聞到夢中的異香,久久不散。
張道陵在于漢代順帝漢安元年于鶴鳴山受太上老君之命,老君駕五白龍,乘紫云,率眾而降,授道經九百三十卷,符籙丹灶秘訣七十二卷,一千二百官章及斬邪雌雄二神劍,還有就一方“陽平治都功印”。
得新出“正一盟威之道”,創立天師道。因其傳正一盟威之道,故后來亦名正一道。張天師習老子五千文、黃帝九鼎丹法、長生術等,又傳《太平經》。
后世尊稱他為天師,又稱祖師爺。
道教五大派門中,只有張道陵一脈是堅守把職位傳授給親族,也就是“非我宗親不能傳”,所以他們這一脈的傳承除了有一定的要件,鑒定天師世代的信物,相傳的對象,一定要以張氏宗親為原則。
換而言之,承繼張天師,特別強調血統,不是天師血統不傳,多半是以上一代傳給下一代為主,若后代無子嗣,則由兄弟叔侄輩中,選出賢能者來承繼傳授,如三十代天師張繼先,傳繼給叔父,三十五代天師張可大,傳給次子張宗演。
但是從來沒有將天師傳給沒有血緣的外姓來接任,更絕對沒有讓女人承襲的例子。
張國富這一翻家譜,張弛不由得吃了一驚,按照家譜所說,他們這一脈不但是張良嫡系后人,還是張天師道陵的后世子孫。
張國富將家譜翻到最后,已經到了張弛因車禍去世的老爹張國士,張國富嘆了口氣道:“到了我和你爸這一代,早已遠離道門了。”
張弛心說搞了半天,他們這一支天師后人是沒有官方認證的,他問道:“天師后人不是應該有陽平治都功印和斬邪雌雄神劍嗎?”
張國富道:“修道要看天賦悟性,也要講究機緣造化。咱們這一脈,在明末就已經無人修道,怎會有這兩樣法器?”說到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你爺爺倒是留下了一樣東西。”他起身去房間內拿了一樣東西出來,卻是一根桃木制的天蓬尺。
張弛對天蓬尺并不陌生,古者祓除不祥有桃枝,后羿死于桃棒。故后世逐鬼用之,天蓬尺通常為桃木制或鐵制兩種,外形為四棱,六面分別刻有二十八宿,日月,紫微諱,天蓬諱,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張國富拿出的這根天蓬尺略微迷你了一些,外形跟鋼筆差不多大小,不過應該有了年頭,上有一層黑不溜秋的包漿。這天蓬尺雖然很小,可木紋清晰,每道紋路都似乎能夠牽動人的思緒,通體散發出一種無法描摹的威壓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