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綠竹心知肚明,也沒繼續抓住這話題不放,她問道:“你今兒是不是惹我外公生氣了?”
“秦老師,我哪兒敢呢,可能老人家不喜歡我,看我臊眉耷眼的嫌我長得喪。”
“少跟我鬼扯,你挺能惹事啊,這一天沒少折騰老爺子。”
“天地良心,都是誤會。”張大仙人一急,浴巾都掉地上了,春光大泄,不過還好沒開視頻,他以為秦老把自己害他多花二十萬的事情告訴了秦綠竹,這事情得好好解釋解釋。
秦綠竹道:“具體事情我也不清楚,要不是老爺子出面找蕭家,你就等著去里面唱鐵窗淚吧。”
聽話聽音,張弛從她的話中聽出了端倪,難怪這次的事情順利逢兇化吉,搞了半天是秦老出面幫了自己,好像蕭九九跟秦家很熟。
張弛小聲道:“蕭九九是你什么人?”
秦綠竹道:“她爺爺和我外公是戰友,過命的交情。”
張大仙人無語了,在凡間戰友關系有時候比兄弟還親,這下還真是麻煩了。
秦綠竹又道:“蕭爺爺救過我外公的命,他走了好多年了,我外公一直都很照顧他們家。”
張弛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秦老師,要說這得怪你,有那么漂亮的妹妹也不早點介紹給我認識。”
秦綠竹呸了一聲道:“你少打壞主意,人家九九將來是成為大明星的人,你倒好,把人家胳膊給弄斷了,你知不知道她因為這件事蒙受了多大損失。”
張弛本想解釋是蕭九九打自己,自己連手都沒還,可轉念一想解釋也沒啥意義,自己和秦綠竹多親多近能比得上蕭秦兩家的世交?越解釋越顯得自己格局小,還不如干脆啥都不說,老老實實聽秦綠竹教訓幾句。
秦綠竹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沒告訴你,你這次的系主任就是蕭九九的親叔叔。”
張弛心中頓時下了一場雷暴雨,電閃雷鳴,就差五雷轟頂了,他迅速捋清了這其中可能存在的關系,自己之所以能被水木新世界精英管理系錄取,很可能就是秦老給他的世侄蕭主任打了招呼。
可自己倒好,先把秦老給得罪了,還人家多花了二十萬,然后又順手把未來系主任的侄女給弄骨折了,雖然的確是蕭九九先揍得他,可如果不是他存心碰瓷,故意把這張厚臉皮往上湊,也不會造成那么大的傷害。
“現在知道害怕了?”秦綠竹道。
張弛仍然打腫臉充胖子道:“我怕什么?警察都說我無罪,不然我現在還出不來呢。”
“無罪不代表無責,我可告訴你張弛,明天你給我乖乖去蕭九九家里道歉去。”
“秦老師,我不要面子?”
“那你是準備給我面子呢,還是給你自己面子。”
張弛琢磨了一下:“得嘞,我這張臉不要了,明個我找她道歉去。”
秦綠竹知道他氣不順,叮囑他道:“蕭九九非常好強,好在她識大體,如果不是你惹了她弟弟,她也不會發這么大的火。”
張弛心想她那不是好強,根本就是刁蠻:“說起這事兒,她弟弟真不是個省心的孩子。”
“不是她親弟弟,蕭主任的兒子。”
張弛頭皮一緊,好嘛,這次算是把系主任得罪透頂了。
秦綠竹又給他報了個地址,張弛本以為蕭九九也住在文明巷,可秦綠竹給他的地址卻在水木附近,張弛有些納悶道:“秦老師,她不住文明巷啊?”
秦綠竹道:“文明巷是她家的老宅,現在只有她爸媽住在哪里,這地址是她叔叔家,反正你早晚得見蕭主任,這次過去,一并見見,順便給人家認個錯,一定要誠懇。”
張弛苦笑道:“秦老師,您給我透個底,讓我去道歉,究竟是您的意思還是蕭九九的意思?”
秦綠竹道:“我外公的意思。”
聽說是秦老的意思,張弛頓時沒了話說,去道歉又不是去死,不就是低頭賠笑的事兒,厚著臉皮就過去了。
張弛倒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可秦綠竹這個點打電話過來,足見她對自己的關心,聯想起被水木錄取也有她幫忙的因素,張弛越發覺得不安了,他最怕欠人情,這次估計害得秦綠竹要被秦老好一通埋怨,歉然道:“秦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秦綠竹道:“客氣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張弛道:“你也救過我,說起來還是我欠你多一點,秦老師,以后家里劈柴挑水啥的,你只管言語。”
秦綠竹又被他引得笑了起來:“我可放心里了,張弛,你也不用擔心,外公打過招呼了,蕭家那邊肯定不會為難你,報到的事情也沒什么問題了,你明天千萬別忘了這事情,我外公特地交代的。”
張弛連口答應,自己丟點面子沒啥,關鍵是不能讓秦綠竹跟著自己背鍋,他小心翼翼問道:“秦老師,您外公到底是何方神圣?”
秦綠竹道:“一個糟老頭子,你不如直接去問他。”
張弛決定去找蕭九九當面道歉,既然去道歉就得表現出一定的誠意,通常情況下,都是買束花,買個果籃啥的。
可張弛想來想去,還是帶了幾貼膏藥,別小看這幾貼膏藥,這是當初白小米丟下他獨自逃走的時候留給他的。
張弛用了幾張,目前還剩七張,白小米做人雖然不怎么樣,可她的膏藥還真是不錯。
張弛聽說蕭九九這次因為骨折的事情損失慘重,所以就琢磨著把白小米的獨門膏藥帶上五張,看在秦老的面子上,這次我表現出虛懷若谷的胸懷,我以德報怨,當然也看在系主任的份上。
秦綠竹給他的地址其實就是水木的教授樓,住在這里的不是領導就是學科帶頭人,門口保安比女生宿舍宿管老太太查得還嚴。
張弛目前還是個沒身份證的人,單單是登記這一關都過不去,他報了蕭長源的門牌號,保安警惕地打量著他,對于這種不肯拿出身份證登記的人,必須要主人前來認領。
張弛穿著白T恤,藍色牛仔褲,看起來還是有那么一丁點點書卷氣,畢竟瘦了,一米七六的身高八十多公斤的體重。
他的目標是再減十公斤,身高方面倒沒有更迫切的要求,畢竟咱是從166艱難長上來的,這十厘米多虧了半顆洗骨丹的拔苗助長。本來還有半顆,遇到白小米的時候全都被綁匪給抄走了。
張弛認為這就是自己的命,最近他最常想起的就是白小米,不是對她產生了依戀,而是對白小米從心底產生了抵觸,這妮子是自己的災星,自從遇到她就沒好事,以后大街上看到都得躲著走。
這貨甚至覺得連白小米給自己的膏藥都是不祥之物。可膏藥的確是好,舍不得扔,他拿出來五張準備送給蕭九九,自己還留了兩張壓箱底備用。
將不祥之物送給蕭九九是不是等于將自己的霉運也轉送出去一部分,張弛正在想入非非的時候,蕭九九從里面出來了。
一身樸素的裝扮,帶著掩耳盜鈴的黑框平光眼鏡,架著右胳膊,盡管如此還是很美,可張弛卻覺得莫名喜感,想著要是有一只鷹落在她右胳膊上就更應景了,霸氣側露!
張弛主動給她打了個招呼:“你好!”
這貨絕對能拉得下臉皮,滿臉堆笑,如沐春風,仿佛他們之間壓根沒發生過沖突似的。
蕭九九臉上沒有笑容,冷冷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我能好得起來嗎?”
她知道張弛要過來,所以沒覺得意外,因為昨天的糾紛她損失慘重,蕭九九恨極了這個家伙,盡管如此,她也沒想過顛倒黑白。
事實就是事實,總不能把自己受傷的責任全都推給他,可蕭九九也不能告訴別人自己是因為打了他一拳所以才導致尺骨骨折的。
蕭九九算不上明星,她只是中戲表演專業大二新生,她的星途剛剛要起步,可現在就被一場意外粉碎得干干凈凈,這次的受傷意味著公司原本準備給她的資源全都成為泡影,公司方面已經有了應急預案,他們會改捧另外的新人。
娛樂圈是個最為現實的地方,蕭九九已經感受到從云端迅速跌落塵埃的滋味,她的助理湯米也就是劉寶柱從昨天晚上既沒露面,也沒打過電話。
蕭九九知道自己應該已經被經紀公司放棄了,根據醫院方面所說,自己的骨折想完全愈合至少需要三個月。
別說那些影視綜藝的制作方,就連經紀公司也等不了三個月,建議她先好好養傷,一切工作都等到康復之后再說。
三個月意味著本屬于自己的工作機會已經全部溜走,機會是不等人的,她是在數十個新人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并不代表著她不可取代。
也許三個月之后,競爭者已經站穩了腳跟,自己拿什么去跟別人比,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蕭九九也知道自己昨晚提供的那份良心證詞激怒了公司,公司原本對她的事情已經做好了一個完整的方案,可那個方案她無法認同。
張弛本以為蕭九九會帶自己去蕭家,他也想好了,等到了蕭家,他當著系主任和系主任家熊孩子的面鄭重向蕭九九道歉,可蕭九九卻并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指了指前面道:“有什么話外面說。”
張弛其實巴不得去外面說,真要是去了蕭家,那種環境難免尷尬。他跟上蕭九九的腳步道:“我今天來……”
蕭九九道:“我知道你今天來干什么,如果不是秦爺爺開口,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張弛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來都來了,也不在乎顏面了。
蕭九九停下腳步望著他道:“你錯哪兒了?”
張弛當然不認為自己有錯,我錯哪兒?我錯在臉皮太厚了,而且缺乏彈性緩沖。
張弛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原因,為什么此前別人打他臉沒有導致過這么嚴重的后果,那是因為他沒減肥之前臉大,臉部脂肪層豐厚,所以在別人打他的時候,脂肪層可以起到充分緩沖的作用。
現在自己瘦了太多,蕭九九這一拳的力量還沒得到足夠的緩沖就受到了自己臉部的反震,對她的傷害才會這么大,當然也和蕭九九自身的防御力過低有關。
蕭九九道:“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把我手給震斷了,你倒躺下了,本來是不是還打算碰瓷,想訛我是不是?”心中早就開罵了,這個臭不要臉的。
蕭九九到現在都憋屈,窩囊死了,自己揍他一拳,他沒事,自己骨折了,還有比她更倒霉的嗎?
其實就算秦老不出面,她也不會誣陷張弛,可就是覺得窩囊,眼看著壞蛋逍遙自在,自己卻要打著固定養傷,不公平,老天太不公平了。
醫生建議她進行內固定,蕭九九堅決不肯,那樣的話,受兩次罪不說,還會在手臂上留下疤痕,這對一個演員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一切還要看她的恢復情況,如果復查不理想的話,還要采取內固定方案,想想都快閉過氣去了。
張弛柔聲慢語地關切道:“疼吧?”
蕭九九瞪了他一眼道:“我要是說疼你心里是不是非常快樂?”
張弛道:“我是真沒想到你會受傷,本來吧,就想讓你打兩巴掌出出氣,我不會還手。可能是你覺得不過癮,非得改用拳頭,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蕭九九覺得這廝真是可恨,今天態度和昨天完全不同了,昨天還威脅自己來著,蕭九九道:“你今天來是給我道歉嗎?”
張弛點了點頭道:“真誠道歉,發自肺腑。”
“有多真誠啊。”蕭九九看到的卻是一臉虛偽。
“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蕭九九道:“我知道你不是誠心的,是秦爺爺非讓你來得吧,成!他老人家既然開口了,我不能不聽,可張弛我告訴你,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因為你我錯過了大好的機會,我的前程,我的未來全都斷送在你手里了,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沒那么嚴重吧!”張大仙人感覺蕭九九怎么有點要訛自己的傾向,趕緊幫她剎車。
蕭九九瞪圓了雙眸:“我就知道你一點誠意都沒有。”
張弛道:“不就是手斷了嗎,多大點事兒,只是斷了一根骨頭,又不是長不好。”
蕭九九氣得跺了跺腳:“你滾!”
她平時很注意形象,可這廝就能輕易引起她罵人的沖動。什么叫多大點事,是我骨折了又不是你?什么叫只是斷了一根骨頭,難道他還巴不得我橈骨跟肱骨一起斷了?這不要臉的家伙咋就那么惡毒。
張弛道:“我給你帶膏藥來了。”
蕭九九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著他,什么人吶,從江湖郎中那里弄幾貼狗皮膏藥來表達他的歉意?
張弛從黑塑料袋里掏出一帖膏藥道:“這膏藥是我們家祖傳的,對骨傷擁有奇效,貼上一貼馬上止疼,像你這種情況,基本上三貼就能愈合,這里有五貼,應該足夠了。”
瞎話張口就來,這膏藥要是祖傳的,白小米豈不就是他祖宗。
蕭九九盯住這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覺得我像個傻子嗎?”
張弛搖了搖頭:“你智商跟我差不多,你要是傻子我也一樣。”他沒說瞎話,蕭九九的智商跟他同為139可不是一樣,但是情商方面蕭九九穿上九厘米的高跟鞋都摸不到他的大腿根,在現實社會中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你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消遣我?”
張弛表現得很真誠:“試試唄,反正對你也沒啥損失,這膏藥真靈,一貼就有效,五貼要是不好,你把我胳膊也打折了,我絕不追究。”
蕭九九有種想抬腳踢飛他的沖動,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張弛把垃圾袋遞了過來。
看到蕭九九無動于衷,嘆了口氣道:“你原不原諒我無所謂,可別跟自己較勁啊,明明三五天就能解決的事情,你非得折磨自己小半年嗎?”
蕭九九咬了咬嘴唇,終于還是把膏藥接了過來。
張弛道:“那我走了,別忘了貼膏藥啊。”
他快步離開,交差了,總算交差了,這小明星譜不小,不是個省油的燈。
蕭九九目送這廝離去,心說到底我是個傻子還是他是個白癡,道歉送膏藥,搞什么?
看了看手中的黑色垃圾袋,她走向垃圾桶,隨手想扔進去,可最后關頭卻又改了念頭,耳邊響起張弛剛才的那番話,對啊!試一下又不會死,反正對我也沒多少損失。
如果你敢騙我,我就去秦爺爺那里告你!就讓我叔叔整死你!
張弛先打了電話給新生報到處,報到處值班的鄭老師對他的態度還算不錯,聽說是蕭主任事先打過了招呼,入學通知書丟了不要緊,可關鍵是他現在身份證和戶籍都丟了,還是不能正常辦理入學手續。
校方讓他不必著急,新世界精英管理系的新生都已經去了外地進行長達一個月的集體軍訓。
至于正式上課還要等到九月上旬,像張弛這種情況,基本上是不可能參加系里軍訓了,報到處的老師給了他一個建議,讓他晚兩周再來,到那時候,本系新生軍訓都回來了,他的身份證明也應該補齊了,甚至建議他抓緊回老家一趟親自去辦理。
張弛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多月的樣子,不是不能回去,只是自己現在這個熊樣回去實在是無顏見江東父老,最近這小日子混得忒喪了,咱就算不能衣錦還鄉,也不能灰頭土臉的回去吧。
而且回去也毫無意義,畢竟小黎幫他辦好身份證明會快遞過來,估計也就這兩天吧。
張弛最近也不缺錢,賣蛐蛐的那筆錢足夠他這陣子開銷了,沒了火源石,又沒了丹爐,這貨目前也就斷了煉丹的念想,想要避免跟人家發生爭執,吸收怒火的最好辦法,就是盡可能一個人老實呆著。
想到要在景通旅社還得多住十幾天,張弛打算找路晉強交點房費,一天兩天還好說,前前后后加起來都快要半個月,不給人家房費情理上說不過去,路晉強是方大航的表哥又不是自己的,他再有錢咱也不能賴著白吃白住。
自從那天吃過涮肉之后,張弛再沒見過路晉強,平時這旅社里是兩位大媽輪流值班,張弛只能嘗試著給路晉強打電話,才知道他正在開會。
張弛提起要付錢的事兒,路晉強那邊笑了起來,讓他只管安心住著,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沒說幾句話路晉強那邊就掛上了,看來是真得很忙。人家是隱形大富豪,也沒把這點房錢看在眼里。
張弛只能安心住下來,修心養性了幾天,早晨起來附近公園里跑跑步,練練拳,閑來去京城的幾大文玩市場去溜達溜達,一圈轉完之后,也就失去了興趣,假貨橫行,贗品遍地,即便偶爾能夠遇到一些真正的古董,全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價,而且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真正需要的。
張弛還特地去了一次潘家園,想找那個賣龍牙的老外,能夠搞到開明獸牙齒的人應該不是一般人,可那老外屬于流動攤販,這次去連個影子都沒見著。
精力過剩的張弛干脆從體育器材店里買了一對啞鈴,將旺盛的精力投入到健身事業中去。
別人健身是為了減肥塑形,這貨健身是為了消耗體內的熱量,因為火源石在爆炸中和他的身體結合,他莫名其妙就擁有了吸取三昧真火的能力。火源石在吸收到一定級數的時候,可以通過外部加熱來催發真火進行排空,他這具肉身卻不能通過同樣的方法。
于是張弛就想到了利用鍛煉來消耗體內熱量,道理是這個道理,可究竟能夠起到多少效果就不知道了,活在人間也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