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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崇光微笑道:“所以說無論是誰都有過不去的坎兒。”他并沒有因為楚滄海的不悅而向他道歉。
楚滄海意識到安崇光態度的變化,過去他一直經營著一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而現在他突然變得真實起來,這種真實卻讓自己很不舒服。楚滄海對安崇光的變化表示理解,一個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心中的負面情緒轉嫁給他人,安崇光就在這么做,而且選擇了自己。
楚滄海暗自苦笑,自己何時變得那么好欺負了?
安崇光喝了口茶道:“滄海,過去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無話不談,可最近我發現咱們之間變得生分了。”
“有嗎?”
安崇光點了點頭道:“應該是從上次深井的事情開始吧,你嘴上不說,可心中怪我。”
楚滄海笑了起來:“江河還是平安回來了……”停頓了一下又道:“多虧了你。”
安崇光道:“我對那次任務存在的風險估計不足,如果我能夠預估到發生的事情,我就不會讓江河去執行任務。”
楚滄海喝了口水道:“你又不是圣人,也不是無所不能。”原本是為安崇光開脫的話,可聽起來卻帶著一層別樣的深意。
安崇光道:“局里有局里的規定,即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有些話我是不能對你說的,害得你耗費財力物力打撈飛機殘骸,還讓你傷心了那么久,真是對不住。”
楚滄海道:“這話就見外了,我既然答應讓江河加入神秘局,就有了心理準備,更何況有太多事是你不能左右的。”
安崇光聽出他字里行間對自己的蔑視,自己目前的處境非常尷尬,在局里被邊緣化,在老友的眼中也變成了可有可無的人,也許他認為自己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楚滄海終究還是個商人啊,現實的很。
安崇光道:“據我了解這次的任務是押送曹誠光前往血靈湖。”
楚滄海道:“崇光啊,你們局里內部的事情我不清楚,雖然江河是我的兒子,可他在家里的時候也從不和我談工作上的事情。”
安崇光繼續道:“這次的任務是三個月,計劃由謝忠軍親自帶隊……”說到這里他突然就停了下來。
楚滄海有些好奇,明顯這句話還沒說完。
安崇光欲言又止的樣子成功勾起了楚滄海的好奇心,他卻偏偏在此時站了起來,走向酒柜道:“我來杯威士忌。”
楚滄海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安崇光挑了一瓶酒自己倒上,聞了聞威士忌的香氣,輕聲道:“外國人喝酒很有意思,明明這么大的杯子,每次卻只倒那么一點兒。”
楚滄海道:“我不喝酒,對酒沒什么研究。”
安崇光抿了口威士忌閉上眼睛,似乎非常陶醉,過了一會兒又道:“咱們國人講究茶倒七分滿,酒卻要倒足十分。”
楚滄海道:“茶倒七分那是怕燙到了手,酒是冷的,倒滿才顯出誠意。”
安崇光搖了搖頭道:“茶喝下去會慢慢變冷的,可酒喝下去卻能讓你溫暖。”睜開雙目,望著聞香杯中琥珀色的液體,輕聲道:“不公平,不喝酒的人卻存了那么多的好酒,我這個貪杯之人,一年的薪水甚至連這一瓶酒都買不起。”
楚滄海道:“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隨處可見,你位高權重,我一介草民,應該感嘆這句話的是我才對。”
兩人都笑了起來,說出了心中的話感覺彼此之間的氣氛好像融洽了一些。
安崇光道:“幽冥墟!他們應該去了幽冥墟。”
這個結論還是有些突然,楚滄海意識到安崇光故意采用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套路,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從自己這里得到他想要的消息。
楚滄海道:“幽冥墟?我從未聽說過。”
安崇光道:“新世界在腦域科學方面的投入逐年增加,我聽說已經掌握將大腦記憶數據化的方法。”
楚滄海微笑道:“你何時對腦域科技感興趣了?”
安崇光道:“人活在世界上就應當與時俱進,不然肯定要被這個世界所淘汰。最近我得到了一些資料,是關于五維腦域的。原來林朝龍早就開始著手研究這方面的東西,而且也取得了相當的成果。”
楚滄海道:“因為韓氏兄妹的事情,產生了許多不利于我們集團的小道消息,堂堂神秘局的局長,如果想知道真實的情況你可以直接來問我,別去聽外面毫無根據的風言風語。”
“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安崇光端著酒杯坐回到楚滄海的身邊。
楚滄海道:“我知道你想問我什么,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知道,你們神秘局的保密原則都是你一手擬訂的,你反倒過來問我,真是莫名其妙,我真懷疑你是用這種方式來試探我,看看我兒子是不是遵守了保密守則。”
安崇光終于厭煩了這種兜來繞去的談話方式,他低聲道:“你知不知道血靈湖內關押的是誰?”
楚滄海笑道:“你千萬別說,我不想知道你們的高度機密。”
“秦老!”
楚滄海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提到秦老他頓時笑不出來了。
安崇光道:“謝忠軍絕非良善之輩,與虎謀皮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去做。”
楚滄海冷冷道:“你懷疑我和謝忠軍私下合作?”
安崇光將喝完的酒杯輕輕落在茶幾上,翹起二郎腿,透過落地窗望著外面黃昏的景色:“其實在這次任務之前,我就得到了一個情報。”
楚滄海充滿警惕地望著安崇光道:“你好像已經違背了保密原則,我畢竟是一個局外人。”
安崇光意味深長道:“雪崩之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他掏出一張打印的照片放在茶幾上。
楚滄海用不著拿起來,因為那張照片足夠大,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是一個女人,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
“曹明敏!新世界管理學院教務處主任,神秘局最出色的特工之一,曹誠光過去的戀人,為了曹誠光她一直不婚,曹誠光、謝忠軍和她是同一期培訓。”
楚滄海道:“告訴我這些干什么?”
“曹明敏被曹誠光所殺,而曹誠光這次被送入血靈湖正是這個原因,表面上看似乎都已經水落石出,可真實的狀況卻是曹誠光根本沒有做過這件事。”
楚滄海點了點頭道:“既然人家沒有做過,為什么不還給他清白?你有這個責任,也有這個權力。”
安崇光道:“有人在背后布局,一層一層,推波助瀾,按照他原有的計劃將曹誠光送去了血靈湖,還特地挑選了兩個曾經去過幽冥墟的隊員。”
楚滄海道:“在神秘局還有人的權力可以超越你?”
“有,這個人布置了一場謀殺,嫁禍給了曹誠光。”安崇光盯住楚滄海的雙目道:“你相不相信,一個人的大腦可以脫離身體繼續存活?”
楚滄海內心一沉,可表面上仍然不露聲色:“理論上的確有這種可能,不過根據我了解到的情況,世界上好像沒有這樣的先例。”
安崇光道:“新世界腦域做不做得到?”
楚滄海道:“你在懷疑我啊,就算我想做,可我沒有那么大的能量,我根本指揮不動神秘局,而且我這么干對我到底有什么好處?”
安崇光道:“幽冥墟!”
楚滄海微笑不語。
安崇光道:“有些秘密檔案是你看不到的,你就算了解了一些秘密,可你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更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導致的后果。”
楚滄海道:“你啊,居然開始警告我了。”
“你和我畢竟是多年好友,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犯錯卻不聞不問。”
楚滄海哈哈笑了起來:“我在你眼中難道是黑白不分是非不辨?”
“每個人的是非觀都不一樣。”
楚滄海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了。”
安崇光道:“無論你出于何種想法,這次的行動都是極其危險的,有沒有想過江河很可能會一去不返。”
楚滄海道:“已經收到過一次他的死訊,現在的心情反倒坦然了,人長大了,總得要獨自去面對風雨,我可以保護他一時,卻不可能保護他一世。”
安崇光輕聲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你的心胸我這輩子是趕不上了,不過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楚滄海很討厭這種賣關子一樣的中斷,雖然很討厭,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很想聽,安崇光似乎故意要考驗他的耐性,起身又去倒了一杯酒,耐心品過那杯酒方才道:“謝忠軍人已經回來了,可是卻沒有其他人的消息,看來他的事情進行得并不順利。”
安崇光打量著楚滄海臉上的表情,故意道:“怎么?他沒跟你聯系?你不知道他回來?”
楚滄海道:“崇光,你心里是不是患得患失,懷疑一切?權力會讓一個人發生改變,你是時候冷靜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