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的機會在那個強壯男人的身上。
目前看來,破除她術法的人,應該就是那個男人了。
從術法破除后的戰栗感來看,對方使用的應該是正一派的雷符。
但從式神的觀感當中,她卻并沒有在對方的身上看到天地靈氣流轉的道韻。
也就是說,他并不是正一派的牛鼻子。
但他為什么可以安然處于一頭小尸王的身旁呢?
擁有了靈智的尸王,哪怕是寮中的陰陽博士都不敢輕易嘗試操控,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無論是什么原因,和小尸王比起來,那個男人都好對付得多。
只要掌握了那個男人欺瞞尸王靈覺的方法,抓捕小尸王的難度就大大降低了。
至于怎么對付那個男人,還是得從旁入手。
替身降剛剛被摧毀時,她還能通過未散的陰氣感觸到那個男人的方位,但這會兒陰氣已經散盡,她已經無法遠程定位了。
不過她一樣有辦法。
找到電話,她撥了個號碼出去。
響了幾聲,那邊傳來了一個男人迷迷糊糊的聲音。
“是我。”
女人說了句,電話那頭叮鈴哐啷的響了幾聲,男人的聲音清醒了不少。
“掌門,你有什么吩咐?”男人恭敬的問。
“上次你帶來了一個女客人,我幫她制作了替身降。”
女人眼神森冷:“我的替身降被破壞了,你去搞清楚發生了什么,回來告訴我。”
“好的掌門,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辦。”
“我要你現在就去!”女人怒喝了聲。
“呃……是!”男人馬上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女人起身,順手從桌上拿起一朵插在花瓶中的黃色菊花,赤著腳來到了正門前。
不見她動作,兩個成年男人忽然悄無聲息的從正門兩旁的走了出來。
他們步伐僵硬,雙眼緊閉,胸膛沒有半點起伏,赫然是兩具死尸。
他們來到沉重的大門旁,將大門拉開,女人來到了門廊外。
空蕩蕩的院子上寸草不生,陰冷無比,墻角還結著一層霜花,這在湘港是很難見到的景象。
但在這種陰冷之下,女人卻倍覺舒爽,因為式神被殺害后,有些哽結的呼吸也通暢了不少。
“掌門。”
一個高大魁梧的方臉男人站在門廊下方俯首等候。
“嗯。”
女人點了點頭,拿起那朵黃菊,輕輕捻住花蕊,用力一抽,竟從其中抽出一根黃色絲線來。
抖手一彈,那根黃色絲線如同利箭般飛出,沒入了院中某處地面。
只見她用力一扯,地面隆起,那根黃色絲線竟然拉起了一個直挺挺的男尸來。
男尸身上沾滿了白色石灰,從他身下的坑洞土層可以看出,這院子只在最上方鋪了一層薄薄的土壤,下方全都是石灰。
那名方臉男人大步走到男尸前,抽出刀來,割破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胸膛。
只見一道長長的刀口從他的胸腔下方一直劃到了小腹,用黑色的粗線簡陋的縫合在了一起。
方臉男人用刀挑開了黑線,打開了他的腹腔。
他腹腔里原本的五臟六腑全都不見了,只有一個個用油紙包裹起來的紙卷。
如果張明珠在場,一定可以認得出,這具男尸就是她的相好,杰克。
“把東西都取出來。”
女人吩咐了句。
杰克的尸體是她當初操控了張明珠的身體,從奧門帶回來的。
逃亡的無信息黑戶男尸,對她而言再有用不過了。
販賣毒藥是九菊一派最主要的收入來源之一,為了躲避神道教的追捕,她們無法投資重資產,只能利用奢侈品投資和股票、債券等方式來創造收入。
靠著操控行尸,這些年來她的渠道已經快速成長為東南亞最重要的幾條線之一。
最近一兩年,各地警方對于毒藥的查處力度越來越大,一些諸如朱滔,花臉張九的老牌“大老板”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很多貨源都沒了,毒藥的價格也隨之水漲船高。
因為她的渠道夠安全,這兩年的生意越來越好,導致行尸都快不夠用了。
但短暫的輝煌并不長久,她知道,組織里已經開始有人向外販賣“快樂”了。
和“快樂”相比,傳統毒藥的效果簡直和奶粉沒什么兩樣。
雖然組織明令禁止向外販賣,也在一直調查出貨渠道,但查了這么久,總是雷聲大雨點小,讓她也開始忍不住心思活泛了起來。
如果能掌控“快樂”的出貨渠道,那她就可以大張旗鼓的展開擴張了,神道教的封鎖對九菊一派也不再是問題,她們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回上京了。
“掌門,已經清理出來了。”
方臉男人的聲音讓她回過了神來。
打了個響指,她攤開了右手掌心。
“喵!”
一只白貓幽靈般的出現,輕盈的躍上了她的掌心。
托著白貓,手掌紋絲未動,恍若無物。
女人扯動黃線,杰克的尸體一步步的向她走了過來。
和小尸王相比,“快樂”根本不重要。
就算掙再多的錢,又能怎么樣呢?對于組織而言,都是俗世的事罷了。
在組織里,永恒的生命才是唯一需要追求的東西。
她在九菊一派的歷史上,已經是和教祖比肩的驚才絕艷的人物了。
但傳說中的偷天換日降對她而言依然遙不可及,沒有任何可能。
在加入組織之前,她從不敢奢望永生。
但在加入組織后她才知道,居然有一個地方,有另一種生命形態,天生就擁有著永恒的生命。
那是上天的饋贈,陰陽的平衡。
從那以后,她就改變了,她改換了信仰。
成為親衛變成了她最大的目標,她渴望脫離凡人的身份,成為更高級的生命形態,分享悠長的壽命。
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成為親衛的。
在這次懸賞任務之前,只有每年年終殺手榜排行前三的人,才能成為親衛。
然而以她的實力,這輩子恐怕都沖不進排行榜前十。
但她遇到了這個任務,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機會了。
托舉著白貓,來到了杰克的尸體前,將白貓送到了他空蕩蕩的腹腔前。
白貓回頭看了她一眼,雙眼泛著幽綠的熒光。
“喵嗚!”
它叫了聲,鉆進了杰克的腹腔。
雙眼緊閉的杰克忽然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