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選擇否認責任,雖然還不清楚對方掌握的信息有多少,但對方的直接登門已經表明,主動權在對方的手中。
她自認并沒有招惹到湘港官方的超凡力量,因此,她判斷對方登門的目的應該是為了白貍在警署殺人的事。
加山說得沒錯,她的確是在示威,但示威是為了避免更大的沖突。
她先一步懲處了白貍,又主動表示愿意賠償,已經給足了對方的面子。
這是以退為進,也是一次警告。
她將皮球踢回給了加山,是打是談,就看對方如何選擇了。
香案上,栻盤上方天盤在緩緩轉動著,無聲無息。
美智子很有自信,對方顯然忌憚這座陰陣,才會主動派人進來和她見面,這已經表明對方又談判的意愿了。
如今她也表達了善意,她很有把握對方也會選擇談判,來解開這個局面。
“哦?”
此舉正合加山的心意,他故意問:“你打算怎么彌補損失?”
“簡單直接,我喜歡。”
美智子呵呵笑問:“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怎么樣?我愿意向西貢警署捐贈一千萬港幣,作為翻修辦公樓的費用,可以嗎?”
“一千萬港幣……真有錢啊!”
加山感嘆:“以你的運毒量,這點錢當然是小意思了。”
美智子眼神一冷,隨即微笑說:“做生意嘛!不多賺點,怎么養活手底下這么多人手呢?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再談嘛!”
頓了下,她忽然問:“不過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顯然你的手下并不忠誠。”
“你在撒謊。”
美智子搖頭說:“他們并不知道這里的真實位置,向你們透露情報的應該另有其人。讓我猜猜看,是不是一個身材高大健壯的年輕男人?”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光芒,用充滿誘惑的語氣問:“告訴我他的名字,好嗎?”
名字是一個人最重要的信息,可以用來做很多事。
“你是說你身邊的這位嗎?”
加山平靜的和她對視,像是沒有看到她魅惑的眼神一般。
神光一斂,美智子捂著嘴呵呵笑著說:“你是說螳螂嗎?他可不年輕了呢!”
阿龍警惕的盯著四周,焦急等候著風叔的回應,額頭滲著細汗,卻又不敢擦拭。
忽然,他察覺到站在美智子身側的高大男人向他看來,趕忙警覺的將食指攥在掌心,不動聲色的向后背起。
院外,風叔已經在地面上騰出了一片兩米見寬的空地,畫出了一張八卦陣圖。
他腳踏陰陽,站在陣中央,仰頭望著天空。
今晚的天氣不好,烏云遮月,星空黯淡,但還是依稀可以看到大致星位。
面向正南,按照四方宿位站定,然后便看著院中霧氣,開始行走。
他時而前行,時而后退,時而躍起,時而轉身……他的速度開始加快,但整個人的身形卻如同清風拂柳,飄忽不定。
逐漸的,他像是找到了某種節奏,身形更加瀟灑了起來,連連做出許多重心偏移卻仍能行走的詭異動作來,就像是可以借到某種力量的支撐。
隨即,他的速度開始降低了下來,變得越來越慢,慢得就像是院內霧氣流動的速度一般。
一步,兩步……他忽然站定,此刻的他又回到了原地,但卻是面向正北。
他看向腳下正前方,那里寫著個坎字。
找到生門了!
他松開右手捏起的法訣,勾了勾食指。
院內,阿龍被螳螂盯得渾身不自在,他索性也怒目而視,瞪了回去。
螳螂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就像一臺沒有絲毫感情的機器。
忽然,阿龍感覺到食指動了動,他面色一喜,趕忙大聲咳嗽了聲,示意隊長和嚴大師動手。
嚴真應聲而動,兩手揚起,將兩包香灰丟向美智子。
不見螳螂動作,只聽到利刃破空的聲音,那兩包香灰便被一道刀光斬斷,揚撒了出來。
香灰飄飄灑灑的落地,竟然將一片范圍內的霧氣蕩空,騰出了一圈沒有霧氣的區域來。
加山也隨之動手,將幾枚香灰包向身后丟出,同時精神力涌動,香灰包嘭地炸開,將他們身邊一圈范圍內的霧氣清空。
美智子抬起左袖,擋住口鼻,露出的眼眸中殺機四溢,她冷聲問:“你們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咯?”
加山平靜看著她:“我從來不和大荒的人喝酒。”
美智子聞言一愣,隨即驚怒地低喝:“殺了他們!”
加山的這一句話爆出了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她絕對不能讓這些人活著走出這里!
院門轟然關閉。
“動手!”
加山低喝了聲,隨即便拔出手槍,指向美智子,連連扣動了扳機。
嚴真一個轉身,擋在了阿龍的身后,一柄凌空飛至的刀鞘停留在了半空中,隨即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當啷聲。
螳螂擋在了美智子身前,揮刀擋開了射來的幾枚子彈。
美智子盯著加山,伸手撫過躺在香案上的白貓尸體,原本僵直的白貓竟然開始復蘇,轉眼間便從香案上躍起,弓著背抖了抖耳朵。
霧氣翻涌,想要填補進加山三人所處的空缺中,但卻無法奏效,這讓霧氣流動的速度加快了起來。
阿龍站得筆直,身姿僵硬,就像是被操控的提線木偶般,踩著怪異的步伐,向著霧氣最濃處走去。
美智子見狀,心中已經知曉有人在嘗試破陣。
她冷哼了聲,探出雙手,并起劍指,點在了栻盤中央天盤中鏤刻的北斗七星上。
她一手按住貪狼星位,一手按住破軍星位,緩緩轉動,只見院內的霧氣涌動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正在向最濃處蹣跚走去的阿龍忽然踉蹌了下,差點摔倒。
院外,風叔一步踩歪,差點踩進離位,也就是死門。
他凌空扭轉身子,一腳踩進一旁的驚門,才止住身形,沒有摔倒。
里面變陣了,風叔面色凝重,抬手摸向腰間。
院內的阿龍也探出右手,抓向腰側。
他愣了下,才明白風叔是要他拿出玉佩。
難道已經找到陣眼了?
他配合著將手伸進兜里,想將玉佩取了出來。
玉佩已經溫熱,甚至有些燙手,他剛想拿出,忽然看到一點寒芒從身側霧氣中探出,砍向他的右手。
一只手從他的另一側探出,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一把拉開。
刀光貼著他的手指擦過,劃斷了拴著玉佩的紅繩,玉佩從紅繩上脫落,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糟了!
院外的風叔忽然感覺到一股拉扯力將他拉向一旁,幾近倒地。
如果倒地的話,傀儡術就被破了,而且對陰陣的推演計算也將會前功盡棄。
怎么辦?
來不及反應,風叔下意識的掐起法訣,暫時切斷了和阿龍的聯系,隨即掣出天蓬尺,刺向地面。
天蓬尺觸地,剛好點在艮位上,風叔悶哼一聲,拼命握緊天蓬尺,竟然用天蓬尺撐住了身子,沒有觸及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