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沒想到,再見到陳真,聽到他講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借錢。
因為山田光子的霓虹人身份,加上剛剛得知霍元甲是死于霓虹人的暗算,精武門中人說什么也不肯接收她,這讓陳真很為難。
想當初,是他師父霍元甲力排眾議,資助他前去霓虹留學,想要讓他學到先進的科學技術,回來報效祖國。
霍元甲對他恩重如山,因此,他是絕對不會背叛師門的。
但是,他在霓虹國的時候,光子也對他照顧良多,這次又不遠千里來到尚海,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替他還以清白,洗去罪名。
光子在霓虹的地位尊貴,是現任霓虹國教育部長唯一的女兒,她能夠放下一切,只身前來尚海找他,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心意。
光子于他而言,不光是愛情,更有一份恩情在,他同樣不能辜負。
于是乎,他為了能讓光子有處容身之所,不得不想辦法尋覓一處住所。
在去霓虹國后,他因為成績突出,拿到了最高等的獎學金,再加上他趁著課余空閑時間,打打零工,勉強能夠自給自足。
但是這次他為了吊唁恩師,直接輟學回國,不光沒有了獎學金,身上僅有的一點積蓄也所剩無幾了。
門中的師兄弟是指望不上了,他們自己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
廷恩和農會長也對山口光子十分厭惡,肯定不會幫他。
于是乎,陳真只能找到費南,想要從他這里借點錢,好將光子安頓下來。
聽到陳真的請求,費南沉思片刻,問:“錢不是問題,我可以借給你,不過,我想問一句,你打算娶她?”
陳真緊攥著拳頭,沉聲說:“我不能忘恩負義。”
“也就是說,你只是想要報答她,并不是想和她有感情上的發展?”
陳真漲紅了臉,憋了半天,才嘟囔說:“也不是……”
“哈哈!我懂了!”
費南笑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不過我得提醒你,你應該很清楚,霓虹國上下有很多人已經變得瘋狂,他們和咱們恐怕難逃一戰。如果真的演變成最壞的情況,你和她的關系,將會很麻煩,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是不可能,你要考慮清楚,這種后果,你能承擔嗎?她能承擔嗎?”
聽著他的話,陳真面上的血色逐漸淡去,繼而顯得有些蒼白。
費南從懷中拿出了一疊銀元票,也沒點,就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
看著銀元票,陳真的喉結動了下,才艱難點頭說:“我……會好好考慮的。”
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
費南搖頭嘆了口氣,他知道陳真并不是害怕非議,但他怕光子會因此而受到傷害。
舌頭底下壓死人,無論任何國家和人民都是如此。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感情注定無法獲得大家的祝福。
光子并不知道這一切,她就像是很多涉世未深的天真小女孩一樣,對和愛人在一起的日子滿懷憧憬,絲毫不顧及旁人怎么看待。
她對費南很熱情,因為她知道費南是陳真目前僅剩的朋友。
她從陳真的口中得知了費南劇組缺乏膠片的事后,第一時間便表示會給父親去一封電報,請他在霓虹國那邊幫忙購買一批膠片和設備,盡快運送來尚海。
有了她的幫助,鄭正秋他們的壓力便輕了許多,開始專心籌備拍攝。
馮敬堯那邊的效率也很高,第二天阿祥就聯系到了費南,表示在閘北區找到了一座空閑的倉庫,在光復路上。
倉庫面積不小,足有三十多畝地。
自從淞滬鐵路重建之后,光復路一帶就建成了眾多貨物裝卸的碼頭,成為倉庫堆棧集中地。
這里龍蛇混雜,想要在這里討口飯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過馮敬堯只花了一天就找到了間合適的倉庫,價格還很實惠,足以可見他的人脈的確深廣。
倉庫的環境不怎么樣,除了院墻以外,就是幾棟草棚和木板房,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建筑了。
或許這也是倉庫老板要價低的主要原因了。
不過這對于劇組而言卻不算問題,畢竟他們也不是真的要存放貨物。
拿到倉庫后,精武門上下很多人便都來到了這里,幫著打掃衛生,搭建場景,制作道具。
這不由得他們不上心,因為這個劇組的名字叫做《霍元甲》。
鄭正秋、但杜宇和張石川三人已經在前幾天根據劇本做好了拍攝計劃和各種預算。
張石川是三人中最專業的導演,他負責著劇組所有事務的統籌安排,在費南不在的時候,所有的事都由他拿主意。
但杜宇在費南的指點下,畫好了全部的分鏡頭腳本,視若珍寶的帶在身上,睡覺都不肯放開。
他根據分鏡頭腳本,在片場指揮著場景的搭建。
而鄭正秋則負責演員的挑選,但這卻差點讓劇組陷入了停頓。
別說是精武門的師兄弟,就連整個尚海的演藝界,都找不出多少正兒八經的演員。
霍廷恩是片中的男主角,扮演他親爹霍元甲,這也是精武門上下的一致要求。
但是對臺詞的時候倒還好,當攝影機架起來,鏡頭對準了他后,他卻像是被槍指在了腦門上一樣,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了。
他還算好的,其他的師兄弟比他更遜色些,看到攝影機立起來,不是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里,瞪著兩眼瞧,就是渾身冒汗,緊張得渾身僵硬,幾欲昏迷。
這讓鄭正秋很發愁,擔心拍不出費南要求的效果來。
在得知這事后,費南告訴他們,這只不過是因為好奇心的緣故罷了。
于是乎,費南讓鄭正秋把師兄弟們召集了起來,將攝影機運行的原理給他們講解了一番。
哪怕聽不懂都沒關系,只要打破攝影機在他們心中的神秘面紗即可。
然后,費南又要求他們每天在片場都把設備架設起來,對著師兄弟們晃悠,讓他們盡早習慣攝影機的存在。
鄭正秋按照費南的要求去做后,果不其然,大家經過起初的害羞和好奇階段后,很快就習以為常了,開始慢慢忽視了攝影機的存在,像以前一樣干活,說笑,對其視若無物。
很快,片場的搭建便完成了個大概,而電影《霍元甲》也終于迎來了正式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