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破了些皮,沒有傷到筋肉,回去擦幾天藥膏就好了。”
大夫幫阿芳包扎好了傷口,向費南叮囑了幾句。
阿芳是啞女的名字,她的全名叫黃芳。
“多謝大夫。”
費南付了診金,又去藥房幫阿芳抓了藥,才帶著她離開了醫院。
阿芳一直默默的跟著他,寸步不離。
站在醫院門口,費南瞅了瞅她,問:“你家住哪里?”
阿芳兩手比劃著,指了個方向。
費南看不懂,搖了搖頭,直接問:“我有個朋友想見你,你跟我去一趟可以嗎?不遠,就在匯中飯店。”
阿芳略一思索,就點了點頭,不過又回身指了下那輛小推車。
費南擺手說:“就放在這里好了,不會丟的,回頭我讓人幫你送家里去。”
遲疑了下,阿芳還是點了點頭,沒有再提出異議。
“那就走吧!”
費南直接來到路旁,叫了輛黃包車,沖阿芳招手。
有些羞怯的上前,阿芳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么上車。
費南伸手扶著她,直接將她攙了上去,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沖車夫吩咐:“匯中飯店。”
拘謹的坐在費南身旁,阿芳的面色通紅,兩手緊緊的捏著衣角,一動也不敢動。
費南沒有理會她,只是沉思該怎么利用她來打開阿的心結。
阿的心結說簡單也簡單,但若說復雜,卻也有點復雜。
如果從一般的角度來理解,阿并沒有什么嚴重的心理問題,他依然是個正常的人,雖然當著混混,卻也沒傷害過多少人,只是憊懶了點,慫了點而已,卻也稱不上什么大奸大惡之輩。
不過如果從他自身角度來看,當年的那件事其實對他的影響十分巨大,讓他從一個正義善良的孩子,變成了一個靠坑蒙拐騙為生的地痞流氓。
按照費南對他的心理做出的分析,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是因為信念的崩塌,才陷入了一種無休止的自我否定。
他之所以練習如來神掌,是因為他真的相信自己需要維護世界和平,懲惡揚善。
但在真正面對惡人的時候,他最信任的如來神掌,卻并沒有奏效,反倒讓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那時的他并不懂什么感化世人,放下屠刀的佛法,他只知道,如來神掌背叛了自己。
他拯救世界的夢被一泡尿澆醒了,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不需要他來拯救,他也沒有能力去懲惡揚善,他只不過是個被騙了的傻小子罷了。
從那時開始,他不再相信自己,不再相信如來神掌,也不再相信善良。
這就有些麻煩了,一個人的三觀一旦建立起來,成年之后,就很難改變了。
之前他的嘗試失敗就是最好的證明,他變成長毛的模樣,又催眠了一堆群眾演員,陪他演了一場戲。
但阿還是沒能覺醒,現在雖然他找到了阿心結關鍵的啞女,但能不能奏效,也還是個未知數。
很快,費南兩人就來到了匯中飯店。
結了車費,費南邁步往飯店走去,但走了兩步,他卻發現阿芳并沒有跟上。
回頭看去,阿芳正站在原地,有些畏懼的看著飯店大門。
疑惑的看著她,費南伸手招呼:“別怕,沒事的,人就在里面。”
阿芳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氣,抓住了他的手。
愣了下,費南也沒說什么,直接拉著她走進了飯店。
地圖上顯示,阿的光標已經回到了房間里。
之前在巷子里,他已經洗去了阿被劫的相關記憶,阿現在的記憶中完全沒有自己被劫的記憶,只有打跑了痞子,救了長毛,然后回到飯店的記憶。
帶著阿芳上樓來到了房間門口,費南松了手,抬手敲了敲門。
很快,肥仔聰就跑來開了門。
見到費南,他老實的打招呼:“南哥,你回來了。”
“嗯。”
費南點了點頭,帶著阿芳一起進了房間。
阿正坐在沙發上,兩腳翹在茶幾上,吸著香煙。
見費南進來,他沒有起身,只是沖費南打了個招呼:“南哥!你回來了?咦?這是誰啊?”
他看到了阿芳,有些好奇的看著她,隱約感覺有些眼熟。
看到他和一旁光著膀子的肥仔聰,阿芳有些害怕,忍不住抓緊了費南的衣袖。
微微皺眉,費南抽了抽手,想要將衣袖抽出來,但阿芳卻抓得緊緊的,他抽了兩下,都沒有抽出來。
無奈,費南沒再掙脫,直接沖阿介紹:“她是你同鄉。”
這話一出口,阿不由一愣,下意識的看向了阿芳。
而阿芳比他更驚訝,愕然的仰頭看著費南。
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唰地站起了身,緊緊盯著阿芳,眼神震驚。
“他就是我說的那個朋友。”
費南向阿芳介紹:“他是你的同鄉,你還認得他嗎?”
阿芳疑惑的看著阿,仔細辨認了一番,卻搖了搖頭。
“你不認得他?”
費南提醒:“你再看一眼呢?”
阿芳又看了阿一眼,還是搖了搖頭。
阿看著她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卻閉上了嘴巴,神情有些苦澀。
不應該啊?
費南記得原來的故事線中,她看到阿的第一眼,就認出阿了。
這說明阿在她的心目中是占有很重要的地位的,即便費南橫插了一杠子,應該也不至于篡改她的記憶吧?
畢竟他和阿的區別還是挺大的,當著正主的面,她怎么還能認錯呢?
想著,費南沖阿使了個眼色,讓他交代身份。
阿避開了他的眼神,看向一旁,支支吾吾的說:“我離開老家很久了,這么多年,老家的情況我都不怎么記得了。”
“瞎扯什么呢?”
費南皺眉拉著阿芳來到他面前,向他推了推:“你仔細看看,她叫黃芳,你小的時候還幫過她,你忘了?”
阿芳被他一推,往前沖了兩步,頓時有些驚慌,趕忙跑回了費南身旁,向他身后躲去,緊緊抓著他的衣擺,默默的低著頭。
阿注意到她的樣子,神情更苦澀了幾分。
“我真不記得她了。”
他搖了搖頭:“小時候的事,我真的都不記得了。”
聽到他的話,費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還是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