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總在涌動,但要說這片湖海之中什么傳得最快,那無非就是消息二字。
江湖人好嚼口舌,江湖趣事,武林秘史,門派丑聞,他們生冷不忌。
有可能你昨日做的事,今日便能傳得滿城皆知。
就像是現在,一個消息已然傳開。
“嘿,你聽說了嗎,就前段時間。六扇門東南總鋪頭嚴亭之,在長陽城聯合了二十個江湖成名的好手和大內捕快,抓捕盜圣李駟。”
這一間酒館,三兩個酒客,聊著四五句江湖閑話。
“嘶,這么大動靜?”
“誰說不是呢,但就是這么大動靜,那盜圣還是逃了。現在,整個江南都被這事攪得風雨飄搖。”
“是啊,我聽說嚴亭之可是放出了話來了,誰要是能提供這盜圣李駟的消息,賞金十兩。要是能讓盜圣伏誅,賞金千兩。要是能活捉盜圣,賞金萬兩。”
“萬兩!?好生闊綽!”
“沒辦法,你知道這嚴亭之身后的人是誰嗎,那可是當今圣上!”
“圣上,當今圣上怎么會親自管這些江湖的瑣事?”
“嘿,我說兄弟,你這消息可是夠閉塞的啊,這都不知道?”
“嘿嘿,不瞞大哥,小弟張松,剛下山門,對于這些江湖的消息是真一點都不知道。”
“成吧,那我就和你說道說道,這,咳咳,你看我這些日子嗓子不好,又口渴了。”
“哎,小弟省得。小二,來壺好酒!”
“得嘞!”
小二手腳利落地上了酒水,桌前的大漢紅光滿面地喝了一口,在旁邊那毛頭小子期待的注視下,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說了起來。
“要說這盜圣李駟,三兩句話可說不清楚,但要說這當今圣上為什么要捉拿他,那要從四年前的白玉鐲案說起。”
“白玉鐲案?”
“是也,這白玉鐲案的起因,是當今圣上要為長安公主賀年······”
“四年前,當今圣上的第二個妹妹,長安公主及笄。
圣上為了送這妹妹一件禮物,絞盡腦汁,最后他命令皇宮所有的工匠,用一塊千年美玉為公主打造了一只玉鐲,取名,白玉鐲。(ps:因為總是有人誤會這里另注一句,這個千年是傳世千年的意思。)
這白玉鐲名字普通,卻是一曠世奇珍,用那皇宮收藏的秘寶,溫石白玉所鑄,白日生輝,夜有華彩。
公主萬分感動,稱自己配不上這奇玉。
但是圣上卻說,長安公主便是這天下最美的美玉,任何玉石戴在她的手上,都只不過是高攀添彩而已,她又有何來的配不上呢。
于是當時世上,所說的玉長安之名,就由此而來。
好巧不巧,這名頭卻被那盜圣聽了去。
盜圣那時便和人打賭,說要去見一見這天下第一美玉的風采。
可誰知道他說的是那玉鐲,還是那玉美人?
只知一個月之后,他就趕到了皇城,并夜探皇宮,偷偷潛入了那長安公主的臥房里。
在無數大內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白玉鐲。
這可得了,圣上震怒,說定要捉住這盜圣,以儆效尤。
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兩天后,盜圣居然把白玉鐲還了回來,甚至還給長安公主留了幾句話。
說:玉鐲雖彩,難比佳人,彩石易取,佳人難覓,今還鐲于此,美玉佳人,才是正好。
于是就有人說,盜圣還鐲,是因為他在偷鐲子的時候,見到了長安一面。
認為這天下第一美玉確實不是白玉鐲,而是長安。
他偷得了白玉鐲,卻偷不了長安,那白玉鐲要來也就無用了,這才還了回去。
這消息傳了出來,簡直是天下震動。
這可不只是偷了一枚玉鐲那么簡單了,順帶還調戲了公主啊。
還有人聽聞,長安公主之后數月都閉門不出,整日拿著白玉鐲發呆,也不知道是在想著什么。
圣上自然是坐不住了,當即命令六扇門,即刻捉拿盜圣歸案。
可誰知,這一捉,就是捉了四年。
不說六扇門的顏面掛不住,圣上的顏面也掛不住啊。
所以相比于當今圣上的臉面,這萬兩懸賞,算是少得了。”
酒館里,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大漢也是口干舌燥,拿起酒碗就是一飲而盡。
一旁的毛頭小子倒是聽得眼中異彩連連,喃喃自語。
“大丈夫生于此世,就該像那盜圣一般逍遙快活。”
“嗐矣,誰說不是呢,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有那盜圣的功夫?上得青天攬明月,下得碧海擒蛟游,嘖嘖,難吶。”
“那照你這么說,盜圣的武功這么厲害,天下間豈不是已經沒人能夠抓得住他了?”
毛頭小子有些可惜地問道,看來這圣上的萬兩懸賞,是沒人能夠取得走了。
“不不不,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大漢擺了擺手,又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咧嘴一笑,伸出了五根手指。
“在我看來,這天下間起碼還有五人,有機會能捉住這盜圣。”
“哦?”毛頭小子的眼前一亮,連忙催促道:“大哥莫賣關子了,快給我說說。”
“嘿嘿,好,看你小子誠心,那我就繼續給你說說。這第一嘛,就是那白云公子江憐兒,別看這是個女名,他本人可是位極其俊美的公子。雖然沒有盜圣那般驚世駭俗的輕功,但是他的一身輕身功夫,也是登峰造極。不說別的,翩若輕云這一詞就該是說他的。更厲害的是,他還有一套名為云袖功的功法,白手擒拿,天下第一。若是盜圣大意,一不小心被這江憐兒追住,那恐怕也難逃脫白云飛袖的圍堵。”
“那第二呢?”
“這第二嘛,就是······”
酒桌上,大漢和毛頭小子說得熱鬧。
卻沒有注意到,角落里,有一個人,正偷聽著他們的講話。
那是個白面小生,生得是好生俊俏,唇紅齒白,黛眉粉目。
唯獨讓人奇怪的是,這小生的喉間沒有喉結,莫不是說,她是女扮男裝?
此時的這白面小生喝著酒,聽著旁桌盜圣的消息,勾著嘴角。
她知道,如果這消息沒錯的話,那盜圣現在,定在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