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中到處都是逃竄的金兵,李駟站在術虎橫的尸體前,許久沒有離開。
倒不是因為他不想離開,而是因為他的胸口實在是悶痛的厲害,所以他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剛才與術虎橫交手,是消耗了他太多的內氣,以至于現在,他已然有些壓制不住自己的病情了。
他該是病得很厲害的,李駟知道這一點,很早就知道。
但是他不在意,就像是他不急著去看大夫一樣,他并不介意自己什么時候會死,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死了不是嗎。
早些死,他也能早些回去,喝了那碗上次忘了的孟婆湯。
只不過,他是沒想到,這病會疼得這么厲害。
“咝。”輕輕地吸了一口寒氣,李駟苦笑著看著身前,喃喃自語道。
“這感覺,還真是難以消受啊。”
說著,他的視線就慢慢地黑了過去。
遠處,獨孤不復看著李駟,握著手里的劍。
他能感覺得到,李駟是又變強了。
無論是那從天外飛來的一劍,還是那殺死了術虎橫的一劍,他都沒有把握一定能夠接下來。
他愈加地想要和李駟比上一場,只可惜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今天的李駟顯得有些古怪,但要說哪里古怪,站得太遠,他是又看不出來。
突然,他看到了李駟的身子搖晃了一下,然后就悶頭倒了下去。
下一個瞬息,獨孤不復就出現在了李駟的身邊,扶住了他軟倒的身子。
與此同時,站在另一邊的江憐兒也看到了這一幕,縱身趕了過來。
“他怎么了?”江憐兒微皺著眉頭,看著已然昏死過去的李駟問道。
獨孤不復神色凝重地抓起了李駟的手,探知了一下他體內的狀況,開口說道。
“氣血皆虛,內息紊亂,經脈阻塞······”
說道最后,獨孤不復神色是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抬起了頭來,看向了江憐兒說道。
“他病了。”
“病了?”江憐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面色一沉,眉頭也皺得更深了一分。
因為他知道,在武功步入成名之后,人就很難再生病了,由于平日里內氣的溫養,普通的寒暑根本不能可能再造成什么侵擾。
但也是因為如此,這種情況下的人一旦得了病,那就通常都是要命的大病。
李駟居然病了,他怎么從來都不知道?
兩人沒再多做停留,當即帶著李駟回了淮陽關。
戰事結束了,大部分殘余的金兵都被俘獲,只有少部分的幾股逃了出去,流竄向了北邊。
這一日的淮陽關是難得的顯得吵鬧了一些。
江湖人坐在一起聊著閑話,天策府的士兵們打掃著戰場。
唐門的一些弟子面色蒼白地坐在一邊,許多人是剛剛吐完。這一戰里他們殺的人最多,而且殺的方式最為兇殘,這對于許多剛入門不久的弟子來說,無疑是一種心志上的折磨。許多老弟子只好坐在他們的一旁,替他們開導著心結。
百花谷的弟子們有了用武之地,她們到處忙碌著,給受了傷的人包扎著傷口。不過這次花筠君卻是沒有來,帶隊的是百花谷的大弟子聞香巧。
武當派和青城派的道士們給眾人做著飯。別的不說,這些小道士們做起來飯來,倒是輕車熟路得很,沒過一會兒,便已然是飄香四溢。
四處都很熱鬧,只有一處帳篷里顯得很是安靜。
“我沒有辦法。”一張床邊,百花谷的大弟子聞香巧松開了放在李駟手腕上的手,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他病得很重,可能要我們谷主親自來看才行。”
江憐兒坐在李駟的身后,給李駟渡著內氣,他的內氣是在場的眾人里最深厚的,即使如此,他也只是才堪堪的止住了李駟病情的惡化。
“你們谷主現在在哪?”獨孤不復抱著劍,渾身散著寒氣問道。
聞香巧顯然是有些被嚇到了,結巴了一下說道:“她現在,是還在谷中閉關。”
“好。”獨孤不復點了點頭,冷著一張臉應道。
“我會帶他去找她的。”
“嗯。”聞香巧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從懷里拿出了一張紙說道。
“我先給他配副藥吧,雖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多少能夠緩解一下癥狀。”
她終歸是一個醫者,眼下雖然慌亂,但還是治病最為重要。
“說來也真是。”宮不器抱著手,靠在營帳的一個角落里說道。
“這毛賊明知道自己病了,居然還敢這么亂來,真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不成?”
“他一直都這么亂來。”唐重站在另一邊,轉手里的一柄飛刀,低著頭回答道。
他手里的飛刀忽快忽慢,看得出,他的心情也是同樣煩躁。
他可不想李駟就這么死了,那樣,他的飛刀就沒有要追的人了。
“我擔心,這病恐怕同他的功法有關。”這時,站在門邊的燕今翎突然說道。
聽著這話,除了江憐兒之外,另外的幾個人都將視線聚集了過去。
燕今翎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眾人,倚著刀說道:“你們不覺得,李駟的輕功實在是太快了嗎?”
“沒有一種東西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李駟快到那種程度,就連宮不器鑄的劍都撐不住,又何況是他自己的身子。”
燕今翎說著,看了一眼地上,那柄已然滿是崩口的藏鋒,收緊了眼睛說道。
“恐怕今后,李駟只要還在出手,他的病就會一直惡化下去。”
營帳里沉默了下來,因為眾人都明白,如果一切真如燕今翎所說,那李駟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他為什么還在出手呢,難道,他真的已經有死志了嗎?
沒人知道,也沒人明白。
其實早在一年前,李駟就已經發現了他的功法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特別是在他的修為愈加精進之后,這種影響也就變得愈加明顯了。
他的輕功很快,原因是他運功方式與所有人都不同。他是逆行運功的,這種方式會對經脈造成很大的負擔,所以他需要用大量的藥草蘊養身體。
但是既如此,他肺部那些細小的經脈也不可能承受的住這越來越大的壓力。
因此,他的身體出了問題,而且只要他還在運轉輕功,這個問題就不可能會好。
李駟明白這一點嗎,他很明白。
不過就像是他說的那樣,他不在意,他并不在意自己會死。
因為他在這個世上,了無牽掛。
Ps:以防萬一這里說一句哈,李駟的輕功是不會廢的,只不過是需要減少出手的次數而已。而且這個病以后會有辦法治好,至于是什么辦法呢,大家可以猜一猜,文中其實已經有提到了,具體的答案會在下一個故事里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