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白浪默聲不與低頭做菜,同時耳聽八方,將幾只妖魔的吹B科普記在心間。迅速從茫然無知的外域偷渡佬,過渡到初步熟悉世界構架的修行界萌新。
他甚至只憑只言片語,就分析參透這個世界的真相,看的比這些本土妖魔更深更遠。這便是受過專業培訓、經歷若干異界、做過‘世界碎片’業務,格局視野被打開后的好處。
此方世界,無論食物、藥材、水源;上至修行者,下到凡間生物;包括天地元氣在內。統統攜帶著不可剔除的異化污染屬性。
一旦‘污染’超過某個標準,靈魂再無法承受,會被徹底扭曲成‘孽’。同時修為境界越高,抗性、承載強度就越高。
而‘孽’,是一種比毫無人性的嗜血妖魔,還要糟糕萬分的‘東西’。
如果正義與邪惡、混亂與秩序,在舊時代相互對立,構成善惡兩面。
那么在這個天地殘破、天道有缺的破敗新世界,曾經的正邪妖魔、生死兩界加在一起,與新誕生的‘孽’又構成新的對立。
靈魂與靈性被徹底污染,血肉失控、法力暴走、連存在的基礎概念都被扭曲,絕對的無理性、不可控,不思考無智慧,甚至沒有正常生命的趨利避害本能,又邪異強大,能污染萬物,甚至另類的‘契合天道’,這就是‘孽’。
曾經的鬼物、天魔、大妖們,哪怕再喪盡天朗罪孽滔天嗜血沒人性,與‘人道’對立。但至少有腦子、有理性,懂修行,有目的。只不過和人類陣營相沖突。
如今的新世界,這些無處不在,融入萬物的‘污染性’,既恐怖可怕又不可或缺。
用閨蜜的世界觀來理解,‘污染性’同樣是世間一切法的源頭,即‘超凡特性’。但在這個修行世界,卻被稱作‘靈機’。
因為世界不久前剛被毀過一次,從內到外徹徹底底的細細破壞了一遍。非但精華被榨干抽走,就連高居食物鏈頂端的一切‘仙佛妖魔’也被噶了個干凈。
于是這個戰后世界,再沒有完整的東西。‘天道’是縫合拼湊款,至今尚未徹底統一;世界規則全部處于破碎狀態,甚至相互沖突自相矛盾。
然而經過200年修生養息,茍延殘喘的世界,又重新累積了新的‘本源’,開始自我愈合,并通過眾生演化出‘新法’,朝著治愈方向努力。(絕癥,沒救了,放棄吧!)
可惜這些扭曲異化的‘新活力’,沒有完整的‘天道’與‘世界規則’引導約束,最終像是篩子般漏個干凈,以‘污染’的姿態,充斥在世界萬物,深深糾纏在一起。
因此‘污染性’即‘超凡特性’。當一個物體(死物活物)體內污染扭曲特質超過某一標準,就開始對外顯現。
修行界術語:此物內蘊靈機,天材地寶也。
這時,它們便有資格被來拿‘煉藥’。
秘藥方以及與之配套的修行法,就是這個世界超凡生命們修行的本質,即新法體系。
嗑了相應的‘秘藥’,再以對應的‘功法’煉化融合,就能迅速且安全的掌握被污染扭曲的‘元氣’,煉出第一道‘法力’,自身卻不會污染墮落。
沒有‘功法’與‘秘藥’的野生妖魔,也能通過最原始的狩獵進食獲得成長。但變強同時,自身‘污染扭曲’的進度也迅速疊加。
‘生命’的本質除了畏懼死亡,同樣極度抵觸‘孽化’。
因為死亡了,靈魂尚能存在,可以轉世投胎,或者做鬼重來。一旦成‘孽’,萬事皆休,那是種永久性損毀,不可挽回的扭曲,包括靈魂層面。
因此哪怕智慧不高的動物,昆蟲、植物,也會本能避免污染異化。于是短短百年間,自然界逐漸適應新環境,演變出現許多奇異現象:
某些物種會專門吃另一物種or特定植物、礦石,借此延緩壓制污染異化,甚至變強。某些植物,會選擇特殊環境生長,借助復雜的系統對抗異化。
而擁有超凡特性的妖魔,更是在付出一代代血的教訓后,總結出大量‘基礎進食經驗’。
走投無路的修士們,為了對抗自然、對抗妖魔、對抗孽,開始觀察研究此類現象,總結出許多‘生克、抵消’規則,再以殘缺而龐大的‘舊法體系(資料庫)’做底蘊。
迅速適應了新時代,并開發補全了‘新法體系’。
大廳中,幾只修行有成的妖魔,輪番向門外的‘預備役藥材’普及常識,希望它們能謹記修行禁忌,努力成長為更加純粹優秀的‘藥材’。
為此,它們不得不出點血,傳授些貨真價實的‘秘藥’知識。
沒有‘秘藥’與‘法門’,這些妖魔憑本能亂吃污染物,只會死的更快、雜質更多,拿來煉藥的難度大、失敗率高。
就好比野生動物,不僅上膘慢、捕捉難、死亡高,而且口感差、寄生蟲多……全是缺點。而集中飼養,統一科普《肉豬的自我修養》,激發上進心,爭做健康豬放心豬,迅速突破到更高等級,便可拿來煉制更高級秘藥。
這一點,其實門外的妖魔也很清楚,但誰叫世道就是這樣呢?
若不爭做‘放心肉’,又哪來的機會變強?不變強,就先一步被其他同伴吃了,或者自己異化魔墮。只有努力變得‘更好吃’,才有可能存活下去,若是僥幸偷生,就有了繼續向上的機會。
豈不見大廳內的幾位妖魔大前輩,哪個不是從這步熬過來的?甚至是從鍋里煎熬出來的。
想到這里,幾個知曉些許內幕的鬼物,滿臉崇拜看向那個臉上長出半透明血肉皮膚的骷髏精。這就是‘活生生(死透透)’的偶像啊!
沒有掌握一門秘藥方的白浪,同樣聽的津津有味,連連點頭。他雖不懂修行內幕,卻了解了這個世界的運作機制,可以更好的偽裝融入,不露破綻。
至于幾個妖魔輪番傳授的‘煉藥細節’,他也聽了個囫圇,接著冷笑起來。
憑他多年的老陰比經驗,已經判斷出這幾個‘大妖魔’其實地位也不高,并且在對門外雜魚們挖坑,甚至它們連自己同樣身在坑中也不甚了解。
所謂秘藥方,與‘修行法門’息息相關,一一對應。
只有服用下正確‘秘藥’,才有資格運轉修行對應‘法門’。同樣也只有掌握了‘法門’,才能順利消化這份‘秘藥’,完成入門的‘法力污染’,卻不被其中蘊含的‘高濃度扭曲’直接異化掉。
真正的秘藥方與功法相互捆綁,絕不存在錯誤服用的問題,亂用就是死。
秘藥方的本質,就像通過氧化還原等一系列化學手段,巧妙運用扭曲污染間的特性,相互抵消壓制融合蛻變,成功挖掘出一種低污染的‘特殊化合物(鑰匙)’,再以正確的‘法門’(門鎖)分解吸收,打開修行之路。
關于秘藥方,其實和‘序列魔藥體系’相似,也有區別,這些妖魔只掌握冰山一角。那個羊頭甩給自己的,就是一份‘入門級功法起始秘藥方’。
妖魔們此刻傳授的并非珍貴藥方,而是‘煉藥’技巧,以及最實用的‘提純、洗練’藥物的技術。
也就是那門《血荼羅腎水蛻形咒》,具體操作涉及到一尊名號為‘血荼羅’的神靈,以及一種特殊的人類:無垢體
那二十余個被迷了心智,站在角落的男男女女,就是所謂的‘無垢體’。
白浪特地掃了幾眼,油膩癡肥的胖子、臟兮兮的乞兒、斷了手臂的農民,還有精元駁雜的風塵女子,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幫人,是怎么‘無垢’的?
他猜測,應該和萬物都有的‘污染特性’有關。無垢,無垢,難道是0污染?但這又怎么可能?
廳中幾只妖魔與門外眾小妖,卻對此毫無異議,反而默契的群體認可。若非那只老山羊特意提醒強調這門‘法咒’要用到‘無垢體’,白浪甚至還以為所有凡人都能充當‘藥人’。
具體的步驟,也簡單。天下萬物皆有污染性,只分多寡。而修行者修煉時,需要提前準備,并盡可能提純藥材,這樣‘煉藥’的成功率更高,秘藥品性更好。
反之,若藥材摻雜的雜質太多,在煉藥(化學反應)過程中,不僅合成出你要的秘藥(化合物),甚至很可能(巧合之下)誕生一些小驚喜。
輕則加劇自身的‘污染扭曲’,重則不知道蛻變成什么不可名狀的玩意,死不瞑目。
這門‘蛻形咒’,就是提前收集以‘水屬性、血屬性’為主的超凡藥材,然后開壇做法祭拜,引這尊‘神靈’降臨,收取祭品中的‘超凡特性’,同時也會提取純化一點‘靈機’,注入藥人(無垢體)的腎臟中,獲得一份‘高純度、低污染’的超凡藥材。
在這只老山羊的講解中,只要勤修此門‘蛻形咒’并在它的道觀中購買‘無垢體’,就能源源不絕獲取‘高純度’的超凡腎臟入藥。
這不僅僅是絕佳的無上‘秘藥材料’,同樣因為純度高,可以直接服用,對于修煉‘水屬性、血屬性功法’以及‘煉體術、淬煉血肉、采補法’都有額外加成。
這種可以當‘半成品秘藥’使用的‘高純度原料’,對于門外眾底層渣渣而言,無疑非常珍貴。甚至不要功法,也能直接吞噬吸收。
在這里,那頭山羊還特地強調了‘秘藥’與‘藥材’的區別。
這種無垢體中凝結的‘超凡腎臟’,相當于化學反應中的‘高純度單質’,只要符合特定的‘功法標簽’,都能服用煉化,只不過功效遠低于‘一對一’的秘藥法門。
否則,這天下沒有‘功法秘藥’卻天生超凡的野生妖魔,還成長個J兒?
沒有‘新法’的,只能憑借血統掌握寥寥天賦神通,進路渺茫,靠本能篩選‘食物’,變強速度慢,污染累積快,瘋魔化孽是常態。
唯有踏入修行,勿論佛魔妖鬼,皆能突破,追求大道。效率高,前景佳。
這門‘蛻形咒’被吹的天花亂墜,但白浪敏銳察覺,這是一個‘大小傳銷現場’,氣氛十分狂熱。
新人們以‘獻祭之術’召喚‘血荼羅降臨’,祭品靈機被抽走十之八九,只返還一二,大頭都被那尊‘邪神’給占了。
但對于步步危機的小妖魔而言,這卻是唯一的‘安全路徑’。鬼知道那個‘血荼羅’在提純壓制污染扭曲時,會不會暗暗打上自己的標簽?
反正自己就是這么干的。他賣出去的‘魚脈蠱種’不僅要錢,還要命。那些服用過‘無垢體血羅腎水’的,無論修煉那門功法,都可能牽扯到‘血荼羅’。
而場中賣命宣傳‘蛻形咒’的老山羊,估計是這個傳銷金字塔的中層,能從下線的獻祭中撈取部分好處。再結合這個世界獨特的‘秘藥功法道基序列’,白浪隱約窺見一套本土特色的修煉體系。
也難怪自己吹噓是‘蓮花池龍王’廟祝時,那兩個吊死鬼的反應不大。甚至來到這處大廳后,吊死鬼與幾只妖魔一番溝通,直接選擇以物易物,而非強留自己。
很可能誤會了‘鯉魚王’也是個修煉新法有成的‘得道妖魔’,開始構建自己的‘序列秘藥傳銷體系’,而自己是潛在的‘銷售人員’。
同時,他們也想從自己的‘藥膳’中,窺探‘蓮花池’流出的‘秘藥方’。
自己沒有法力,顯然沒掌握功法秘藥,但是祭祀一方‘邪神’又賜下‘藥膳’,多少能參透一些‘秘藥原理’。
這對于野路子出身的妖魔鬼怪而言,有著指導性意義。
白浪迅速理清這些,立刻有了應對手段,明白今夜該如何收場?才能利益最大化。接著給芙芙一個眼色。
今夜他一身力量被封,還是要靠女兒逆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