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發展并沒有完全如“老吳”同志預料,因為這世上,還真有不給那位九鳳家小公主面子的人。
當徐先幾人趕到的時候,一名身材高挑,神情冷峻的女子正站在邊境線上,林風則被攔在這邊,一臉苦笑著無法過去。
攔住他的人正是林菲,哪怕鳳娣同樣帶人站在一旁,也無法讓她后退半步。
“林師妹沒有讓我們失望。”虛侖道人見到這一幕,才長出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袱。
徐先又轉頭看了他一眼,盡管不知道他擔心的是什么,不過既然事情沒有向那個方向發展,也就不重要了。
他的目光掃過周遭,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林風看模樣是個青年人,他的真實年紀應該和林菲差不多,都是五十多歲,在真元境修士當中確實很年輕。
腰間佩著長刀,一身武士服穿著,顯然也是一名道武者,而不是古典派修士。
林菲還是徐先上次見過的打扮,只是看起來風塵仆仆的模樣,像是剛剛趕到這邊。
這兩人徐先都只是粗粗看過,目光最后落到那位九鳳家的小公主身上。
鳳娣看上去就是個半大的小姑娘,個頭只到常人腰際,手持一把紅色西洋扇,頭上綁著一根紅色頭繩,繩上像是有火焰在燃燒著。
而她的裝飾乃是一身紅衣,這讓徐先回憶起當初在第五界,曾經見過一名打扮類似的道門修行者。
“好像是余家人,叫什么來著……”徐先對于不相干的人,一向都留不下太深印象,只記得她是奧術師的原型。
之所以會想到她,是因為徐先手中的鳳簪正是來源于她,而鳳簪又是虛鶴道人送出去的禮物……
莫非鳳簪和九鳳家族有關?
徐先腦中思索著,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望著前方的動靜。
三方對峙的局面一直維持著,林菲堅持不讓林風離開,而鳳娣似乎也不著急,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眼見徐先等人到場,鳳娣才笑嘻嘻地走上前來:“道門的諸位,鳳娣等候多時了……林風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還請各位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
鳳娣的話讓道門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就連烏長貴都在衡量著得失。
對方既然連“救命恩人”這種話都說出來了,顯然不會輕易放手。
盡管那件妖器價值不菲,可是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為此得罪鳳娣,乃至得罪整個九鳳家族是否值得?
一片安靜之中,徐先忍不住側著腦袋問了一句:“這鳳娣今年多大?”
“呃,大概百來歲吧……呸!我什么都沒說!”潘文通腦袋一抽,突然變得耿直起來,然后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在場可沒有耳朵不好的普通人,鳳娣更是靈妖境中知名的強者,她目光不善地望了望徐先……算了,為了林風哥哥,先忍一時之氣。
不等有人開口,鳳娣便從腰間拿出一根紅色翎羽,再度說道:“至于那件妖器,本就是我家的法器,鳳娣愿以這根鳳羽補償,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鳳羽?”烏長貴忍不住重復了一次,臉上現出幾分驚喜之色,又轉頭看向虛侖道人。
他知道鳳羽的價值,但卻從未見過,也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
而虛侖道人輕輕點頭,再度讓烏長貴安心——其實他也就是求證一番,以鳳娣的身份,還不至于做出誆騙之事。
于是烏長貴上前道:“原來是誤會一場……既然是鳳娣小姐開口,我等自當放行。”
鳳娣這才露出笑容,隨手將鳳羽拋給烏長貴,隨即又笑吟吟地看向林菲:“林姑娘,現在你可以讓開了嗎?”
不需要過多了解,徐先也能腦補出來,此前林菲肯定是以道門為借口,才攔在林風面前。
現在烏長貴這個事主都被一根鳳羽收買下來,她還有什么理由繼續阻攔?
林菲持劍的右手關節微微發白,終于緩緩將長劍收起,目光冷漠地看著林風一步步走遠,卻是突然開口。
“別忘了,當年你也在祖墳前發過誓,若與妖魔為伍,當受天地誅滅之劫。”
林風聞言怔了怔,隨即轉過身來,認真地說道:“菲兒,我從來沒忘記家族受過的劫難。正因為這些年的追查,我才知道當年并非妖魔襲擊這么簡單。”
林菲自然不會信他的空口白話,始終一言不發。
林風只得嘆息一聲道:“我知道現在這樣說你肯定不信,等我去天妖領查清楚真相,定會將真兇帶到祖墳前,斬下頭顱祭奠幾位伯伯。”
說完這番話,他才轉身離開,很快便走過了邊境線,來到鳳娣身旁。
鳳娣像是與他頗為熟絡,一點不客氣地走上前,挽住林風的胳膊,這才嬉笑著說道:“林風哥哥,跟她說這么多干嘛,誰讓她當初退了你的婚約……”
林風對此只能報以苦笑,而鳳娣也不多說什么,只是將腦袋轉向另一邊。
這邊站著一名中年男子,頭上有著一對奇異的獸角,顯然也是一名妖族,低眉順目地站在鳳娣身后。
“安叔,替我教訓一下那個家伙……”
……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道門眾人也只能作罷,不過大體上也算是和平解決,唯一可能感到不滿意的,大概就只有林菲了。
徐先當了一次純粹的看客,結果連架都沒打起來,簡直無聊地想打哈欠。
烏長貴倒是心滿意足,很快告辭離開,虛侖道人也自行離去,只有原本就要拜訪林菲的徐先留了下來。
只是他剛一轉身,卻發現站在身后的潘文通已經不見了。
“老潘?”徐先不由微微挑眉,再度轉身的時候,竟然連前方的林菲也消失不見,周遭莫名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一陣腳步聲緩緩從前方傳來,正是依舊挽著林風的鳳娣,以及那位被稱為安叔的男子。
安叔頭上獸角微微發亮,顯然這一切正是他造成的。
“鄙人鳳安,請道友賜教。”鳳安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說道。
莫名陷入這樣的局面,徐先心中并不慌亂,反而感到有些好笑:“鳳娣小姐,就因為一句閑話,擺出這么大的陣仗來嗎?”
鳳娣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神情,歪著腦袋道:“鳳娣不是不講理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你就特別討厭呢……”
這理由讓徐先不由一樂,但隨即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因為他突然意識到,鳳娣這個說法一點都不可笑,很可能是真的。
“來自高位格生命的額外仇恨?‘瀆神者’牌這項被動居然是一直生效的……”
徐先瞬間想通了一切,隨即兩眼放光望向鳳娣,像是看到了小白兔的大灰狼。
而原本搖著小扇子,神情輕松的鳳娣感受到這目光,莫名有了種心中發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