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聽完孟明的話,面上顯得很憤怒,其實他剛才早就得到密報,知道了殿中的情景,整個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只有賈珂和孟明是一直支持自己的,其他人不是做墻頭草一言不發,就是完全倒向皇帝。
而最讓他痛心的就是北靜王的背叛,本來想讓他子承父業掌管禁軍的,沒想到這是個白眼狼呀,自己破例讓他繼承王位,最后他竟然背叛自己投到了皇帝那一邊。
太上皇已經決定要快刀斬亂麻,不再和這些人玩,什么陰謀詭計。要用強大的實力把這些反對的自己人全部壓服。
太上皇用深邃的眼睛看了看站在旁邊的皇帝,這一下子把皇帝嚇得渾身顫抖,他以為太上皇要廢了他。
不過也怪他這段時間鬧得太厲害,這個皇帝雖然有些能力。如果能夠平平安安的熬到太上皇駕崩,掌控實權。也算是一代有為的主,可惜性格太過剛強,不懂得隱忍。也沒有看清當下的局勢。
太上皇像是很憤怒似的,猛地站起來,把御案上的東西全部推到了地上,嚇得滿朝文武靜若寒蟬。
太上皇發泄完之后,這才重新坐到寶座上,直接下旨:“從今以后北靜王在家思過,沒有朕的旨意再也不去參與朝堂之事。”
北靜王正事趕緊出班跪倒在地,不停地叩謝太上皇的隆恩,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多少賞賜。
不過在賈珂看來北靜王確實得了太上皇的賞賜,也是太上皇現在年紀大心軟了,想來要是年輕的時候,北靜王畢定被賜死。
太上皇處理完這件事之后,又用眼睛瞪向雷英。雷英現在面無表情,等待著最后的判決,他現在心中并不害怕,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如果再不整治邊境朝廷的兵力就會被腐蝕一空。
但是太上皇狠狠的瞪了雷英一眼之后,就把頭轉過去了。因為皇帝知道雷英是個有本事的,在文臣中懂得軍事的,恐怕就他一個人了,而且他對朝廷的忠誠是不用多言的,將來必定是朝廷的棟梁,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的自私就為江山社稷折損一個忠臣。不如先把他晾在那里,等到將來自己駕崩之后留給皇帝使用。
太上皇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站起來走到御案前,背著手對下面說:“九邊確實需要整頓一番。你們剛才商量的是讓什么人去?”
雷英一看太上皇這么問,以為太上皇還是顧及皇帝的面子,所以對皇帝妥協了,于是眼睛變亮起來。
而站在御階上的皇帝,這時候也心潮澎湃,他以為太上皇已經沒有了雄心壯志,想要把兵權徹底交給他,然后退到后宮養老。
可是他們都猜錯了,獅王只要是沒有被擊敗,并永遠不會讓出統治權,現在的太上皇也是一樣。
雷英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立刻站出來奏道:“臣等準備讓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前去巡視九邊,請太上皇恩準。”
太上皇站在那里想想,也只能讓他去了,王子騰久在軍中,對于軍中的那些事十分清楚,再有他是勛貴集團的人,對于九邊的具體情況也十分了解。不至于像一個楞頭青一樣,去了就死命整頓,到時候恐怕會激起兵變。
太上皇其實早就知道九邊的弊端,但是他不敢出手整治,因為這些驕兵悍將,一個個現在都快吃不飽飯了,再不讓他們在空餉上想些辦法,恐怕早就全部嘩變了。也就是皇帝和雷英這些人,一個是不了解情況,一個雖然了解情況,但是卻太過剛直,非要死命整頓,卻不知道其中的危險,稍一觸碰就可能讓天下重新動亂起來。
太上皇想完這些,對下面說道:“王子騰來了沒有?站出來。”
王子騰聽到太上皇召喚,心中就感到撲通撲通的跳,剛才他站在班中默然不語,在太上皇看來已經是在背叛的邊緣了,現在太上皇叫自己出去,莫不是要秋后算賬。
但是王子騰也不敢反抗,趕緊出班來,跪倒中間向太上皇大禮參拜:“臣王子騰,見過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問你,如果讓你巡視九邊你怎么做?”太上皇直接提問,對于王子騰剛才的表現,太上皇已經是沒有多大的失望了,本來還想著讓他巡視九邊之后,回來就接替雷英當那個大司馬,現在看來就讓他在邊關一直待著吧。
雖然太上皇已經決定把王子騰流放到邊關去,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害怕王子騰沒有什么經驗,胡亂折騰,所以想聽聽王子騰自己的看法。
王子騰早就從各個方面聽到了讓他巡視九邊的消息,這時候也不怯場:“臣如果巡視九邊,并不會拿那些大將去開刀,只是尋幾個小嘍啰,殺了便了。”
王子騰剛剛說到這,旁邊的雷英路喝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這樣玩忽職守,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心中還有沒有一點羞愧之心。”
太上皇聽到雷英又是在場上發言,對雷英怒喝道:“你給朕閉嘴,等到朕問你的時候再答話,否則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雷英看到太上皇真的發怒了,這才偃旗息鼓,站在一旁不吭氣了。
王子騰沒有了雷英的打擾,繼續說道:“臣以這些人的人頭為震懾,督促各地將官,補足人數,勤加訓練,加強邊塞防守。臣只能做到這些。”
太上皇對王子騰的答案還是很滿意的,他去了并沒有想著大動干戈,而只是想著小修小補,雖然看起來對大局沒有多大的影響。其實確實最穩定的方法,不至于激起邊關大將的反感,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戰斗力。算是目前最為穩妥的方法了。
太上皇對他行事邊關的謀略還是滿意的,但是這一次韃靼人前來攻邊,如果沒有什么策略,光是穩定邊關是不夠的。
“今年韃靼人大汗南下,你在邊關巡視,自然就是你來主持這次防御,你說一說你有什么辦法。”太上皇對你,王子騰北上巡視還是滿意,但是由于王子騰沒有經過什么戰事,所以對于是否能抵擋住,南下的韃靼人還是心中存疑的。
“陛下,這一次韃靼人南下和以往不同,在前年的時候,賈大人領著大兵已經將他們重挫,他們已經沒有力量四處出擊了,現在咱們防御薄弱的地方也只有陜西附近。但是這些地方向來又是比較貧困,韃靼人就是打下來也沒有多少油水。所以我認為今年韃靼人主要的進攻目標還是山西和河北。只要保住宣府鎮大同鎮,就能保證中原無恙。而宣府鎮是軍機大臣賈大人的舊部,想來不用操心的。微臣我親自坐鎮大同,再調集兵馬,一定保大同不失,如此一來韃靼人就是攻破一些小的縣城,掠奪一些物資,在大局上也是無礙的。”王子騰這么一番話,可以說是把自己的謀略都像太上皇和皇帝說了一遍。
太上皇聽完王子騰的話,不停的點頭。看來王子騰也是不是白給的,他這些安排,已經能夠保證中原不會有大的損失。至于被攻破一些小縣城,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太上皇下定決心,立刻下旨:“傳旨,晉升王子騰為九省統制,即日出京巡查九邊,但有不法者,三品以下先斬后奏。同時命王子騰暫督大同,山西兵馬,以抵御韃靼人這次南下。”
王子騰聽太上皇陛下旨意,急忙再次跪倒謝恩,王子騰明白這個九省統制只不過是一個過渡,如果干的好了,下一步就會升為九省都檢點,如果再能得到太上皇的信任,也可能會直接被任命為兵部尚書,到時候才是武將的巔峰。
這件事就算是定了,皇帝在一旁看的,十分的高興,他們也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把王子騰調出京師。給賈珂損了一個臂膀,接下來按照既定的計劃,就開始要推舉自己的人擔任京營節度,控制王子騰去職之后留下的十萬人馬。
而賈珂站在殿下抬眼看著皇帝臉上露出的喜色。心中不由得冷笑,皇帝到了,現在還在做白日夢,他的心怎么就這么大呢?
而大殿中皇帝一系的人馬,也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但是其中的大佬卻站在那里一言不發。因為這些老狐貍已經看出了形勢有些不對,太上皇不會讓皇帝輕而易舉就得到兵權的,而又沒有辦法提醒自己派系的人,所以只能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意思。
果然太上皇在上面問道:“既然王子騰已經擔任九省統制,那么他的這個京營節度使就空出來了。趁著現在人都全,大家就議一議,看看什么人接掌這部分人馬為好。”
太上皇剛說完,吏部侍郎胡克山就站出來啟奏道:“啟稟太上皇,皇上,臣推舉兵部尚書雷英掌控京營兵馬,雷大人是兵部尚書,對于軍中之事十分了解,竟然可以軍隊安定不至于生亂。”
太上皇聽完他的話,臉上帶著微笑,但是并沒有什么表示,而是繼續問道:“還有什么?只有這一個人選嗎?”
孟明這老頭今天是豁出去了,他經他現在對皇帝的不滿已經達到極致,這時候站出來對太上皇啟奏道:“啟稟太上皇,臣推薦軍機處領班大臣賈珂,賈珂一直在軍中任事,對韃靼人作戰中又屢立戰功,臣認為是最好的人選。”
孟明剛剛說完,吏部尚書劉昱就站出來反駁道:“不可,賈珂雖然履歷戰功,但是他已經掌控京城一半人馬,如讓他掌控京城全部人馬,恐非天子之福。”這句話已經是十分過分了,就差指著賈珂的鼻子說他要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