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放下忠順王在這邊提心吊膽。再說孫彥帶著人離開了忠順王府,馬上打開那個婦人給自己的紙條。仔細的一看,原來上面寫著幾行字。
大意便是忠順王在李長史從舞陽侯府回來之后,就把他關在常柴房之中,既不給食物,也不讓人給他治傷,自己作為他的妻子買通守衛,偷偷的前去探望他時。李長史向自己說明了原因,是當年太上皇下旨貶斥忠順王的時候,他說了幾句忠順王不愛聽的話。忠順王一直懷恨在心,在今天一石二鳥,既報復了當年他對忠順王的不敬,又要給賈珂一個厲害。這一次恐怕不能生還,因此讓妻子為他報仇。
孫彥看到這里輕輕地一笑,現在都不用再找別的證據了,忠順王這一回看來不是那么容易脫身,于是也不回吏部,直接就前往宮城。
孫彥重新來到了乾清門外,讓看守殿門的金甲衛士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金甲衛士出來,向他回話說是皇帝命他進去。孫彥這才再一次進入了乾清門。
孫彥進入大殿之后,看到文武大臣仍然站在那里,有些年邁的大臣現在已經搖搖欲墜了。看來是皇上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孫彥來到大殿中央,跪倒在的說道:“臣吏部尚書孫彥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孫愛卿平身吧。”
“謝萬歲。”孫彥得到皇帝的恩準之后,這才敢站起身來,拱手站立一旁等待皇帝的詢問。
“愛卿到忠順王府查看尸首,現在查的怎么樣了?”皇帝在孫彥剛剛站好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皇帝現在既盼著是賈珂動的手,又害怕這件事真的和賈珂有關。
皇上以為孫彥作為他的心腹,這一次一定會按照他剛才的心意,給賈珂栽贓的。所以心中有些焦急,真害怕他這一次給自己捅什么麻煩。
孫彥重新站到中央拱手說道:“陛下,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哦,這么快就查清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朕說一說。”
“啟稟陛下,李長史的事另有原因,并不是因為受到棒責而死。”孫彥站在大殿中心,朗聲說道。
“不是被打死的?那是怎么死的?”皇帝現在算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個孫彥看來還是有些機靈勁兒的,沒有壞了自己的大事,讓自己和賈珂的矛盾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站在殿下的劉昱也暗暗的點頭,孫彥果然是智謀不凡,就這么一點功夫就看出了其中的兇險。這一次他辦的事很好,算是把皇上從危險邊上拉了回來。
劉昱現在看來只要是這件事不把皇帝牽扯進去,別的人再怎么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
甚至劉昱已經做好了犧牲忠順王的準備,如果賈珂抓著這件事不放,那么忠順王就只能受些委屈了,等到皇帝完全的控制朝堂,把賈珂這個奸臣控制了,然后再給忠順王一個交代也就是了。
孫彥并沒有察覺皇上的不對勁兒,站在大殿中心正聲說道:“經勘察,李長史是因為幾天水米未進。再舞陽侯府受杖責之后,回到忠順王府之后,忠順王又不給其治傷,因此傷口發炎最后才斃命的。”
皇帝這時候聽完他的話,徹底的怒了,你就是不誣陷賈珂,也沒有必要把忠順王拉進來,這不是給自己難堪嗎,到了現在你讓自己懲罰不懲罰忠順王。難道你就沒有這點兒眼力勁兒?你就不能說這個長史是暴病而亡。
同時現在皇上已經想到了,如果自己處置了忠順王,后宮中的那位太妃娘娘,恐怕就要在自己面前哭訴了。
對于這位待自己如親生的太妃娘娘,皇上是既敬重又敬愛的,可以說完全是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如果她過來哭訴,自己還真是沒有辦法。
想到這里皇帝把旁邊的鎮紙就扔在了大殿上,“孫彥你不要信口雌黃,誣陷皇族,你可知道這是什么罪嗎?”
孫彥一聽皇帝這么說,趕緊跪倒地上,向皇帝拱手朗聲說道:“陛下,臣身為刑部尚書,職責就是申血冤枉,既然有冤案在前,臣怎么敢草菅人命。這里有李長史妻子送上的申訴書。請皇上御覽。”
孫彥說完之后,就把李長史妻子送給他的那封書信舉過頭頂。
皇帝并沒有命人接這封書信。因為一旦接下了,恐怕就不得不處置忠順王了。
而賈珂這時候站出來拱手道:“陛下既然不想看這封書信,那就讓人當殿念出來,讓大家也聽一聽。到底是非曲直是怎么樣的?”
皇帝看到賈珂出來向他發難,心里有些發慌。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想好怎么對付賈珂,還不敢惹怒賈珂,萬一他要是不管不顧,自己恐怕就要被逼著上吊了。
“賈愛卿,這封書信就不必念了,朕已經明白你是被冤枉的,這件事就到此結束吧。”皇帝還是想著就此息事寧人。
“陛下這么說,臣不敢茍同,俗話說王子犯法與民同罪,既然刑部已經把案子查的差不多了,那就當著眾文武說出來也好,還臣一個清白。不然就這樣糊里糊涂的了賬,天下人還以為皇上包庇臣呢。”賈珂站在大殿上,義正詞嚴的回答皇帝。
賈珂對于忠順王這一次的突然發難,已經是十分的憤怒了。想著這一次定然要給他一個好看,要不然將來隨便一個人都趕來彈劾自己,自己還有什么威望可談?
皇帝聽完賈珂的話,臉現怒氣,“怎么朕說的話不管用了嗎?朕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要再提了。”
賈珂看著皇帝哈哈一笑,然后就像沒事人的一樣,重新退回了班內。但是他心中已經決定,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要讓自己痛快一下,不然的話,這皇帝不停的給自己添堵,難道真的以為自己好脾氣?
于是賈珂雖然站回班內,卻不著痕跡地向文臣那邊瞟了一眼。
而站在文臣中的工部尚書張朝新,早就注意著賈珂的一舉一動,現在看到他向自己使眼色,哪里還不明白賈珂的意思。
而這時候滿朝文武都在下面議論紛紛,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一次恐怕是忠順王故意陷害賈珂。
但是沒想到忠順王竟然為了陷害賈珂,弄死了自己府內的長史。這樣殘暴的事情從開國以來還沒有發生過。皇上就想這么輕飄飄的放過,那把他們這些文武大臣當什么了。
而這些人中有幾個還長史的同年,現在看到他的遭遇也是氣憤不已。同時對皇上這樣包庇自己的皇族,不把她們這些大臣當回事也是感到失望,于是這些人心中的天平就不由得向賈珂那一邊傾斜了。
而皇帝卻不知道自己,只不過是想把這件事敷衍過去,卻失去了很多人的人心,這讓他的勢力進一步萎縮。
這時候工部尚書兼右都御史張朝新從班內出來,跪倒在地,對著皇帝拱手說道:“陛下,忠順王府的長史,也是兩榜進士出身,是有功名在身的,怎么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請皇帝明察秋毫,給死去的大臣一個交代。”
他剛說完這句話,大殿上就跪倒了一大片,一起向皇帝奏道:“臣等附議。”
這些人很大一部分是賈珂的人,其他的不過是兔死狐悲。對于皇帝這一次處理事情不公,很有意見,所以才一起向皇帝進諫。
而那忠順王府長史的幾個同年跳得最歡,在古代同年可是非同小可,這些人都是同一榜中的進士,互相之間交聯來往不斷,在官場上互相幫襯,有的時候甚至可以形成一黨。
皇帝這時候只覺得太陽穴嘣嘣直跳,這些人分明就是為賈珂擔當馬前卒。而且他們說的還有些道理,自己竟然駁不了他們。
再有就是皇帝也看到了,賈珂在文臣中的勢力也開始膨脹起來。現在皇帝已經覺得坐臥不安了。
于是皇帝向旁邊的吏部尚書劉昱掃了一眼,那意思是讓劉昱出來說幾句話,以化解當前的危機。
劉昱果然不愧是皇帝最忠誠的大臣,他一看到對自己使眼色,馬上站出來說道:“大家聽我一言。我認為御史王黎所參奏賈大人之事,完全是道聽途說,有陷害大臣之意,應當嚴加懲處。”
劉昱說完這句話之后像個賈珂拱拱手,之后才又說道:“至于說懷疑忠順王有殺害府中長史的嫌疑,這也是無稽之談。憑著一個婦人的一面之詞就要處置當朝的親王,這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大家就不要在這里胡鬧了。”
張朝新暗暗的向賈珂那里看了一眼,只見賈珂站在那里,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這一下他就明白了,賈珂這是不想就這么輕輕的放過忠順王。
張朝新于是對劉昱呵斥道:“劉昱你還是軍機大臣呢,怎么能說出這種無法無天的話來。已然人死了,而且其妻子也已經遞上了訴狀,就應該查明原委,怎么能就這樣糊涂了結。”
張朝新說完這句話也不理劉昱而是對皇帝拱手說道:“陛下,既然這件案子存疑,臣請三法司介入仔細查看。一定要給死者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