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坐在上面,見他們高興的不能自已,咳嗽了一聲,然后才說道:“這有什么好高興的?這不過是太上皇的權宜之計罷了,不過是看在咱們家現在已經是權傾朝野,為了拉攏咱們家大哥兒,所以才封了元春為皇后的。”
賈珂聽完賈母的話不由得點點頭,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賈母也沒有經過什么官場斗爭,只是憑借經驗就能看出了太上皇的計謀,也不簡單了。
賈赦聽完賈母的話,馬上回應道:“還是母親想的遠,我們只因為元春要封皇后而高興,沒有母親想的這么透徹。”
而王夫人卻不滿的看了賈赦一眼,這不是撒風景嗎?自己剛剛痛快了一下,就又讓他把這個遮羞布給扯開了。
而賈政在那里摸著胡須說道:“還是母親想的周到,我們還是經的少,”
賈母坐在上邊滿臉都是笑容,她對著底下的人說:“你們都沒經過什么大事。哪里知道這個,當年太上皇為了麻痹義忠老親王可比這還要過分呢。”
而賈寶玉聽了賈母這話,覺得有些好奇。
“老太太,給咱們說說唄。”
賈母看著賈寶玉那好奇的眼神,想著底下的賈璉和賈珠等人,對當時的情況也不了解,現在給他們說一說,也讓他們知道知道朝廷中的險惡,今天的好日子來的不容易。
于是賈母坐在中間,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當年那個時候,老王爺比咱們大哥兒現在可威風多了,天下的軍權幾乎就在他的手中,朝廷上一半的文臣都在給他說話,那個聲勢,就連太上皇也得乖乖聽他的。”
賈母說到這里的時候,賈赦也不由得露出了回憶的笑容,那段時間是他這輩子最為痛快的時候,作為賈家的代表,投到了老王爺的麾下,老王爺對他也十分的器重,并且向賈赦承諾,一旦事成必然封侯,因此上過的是風風光光的。
“太上皇當時見了老王爺也得站起來相迎,甚至當著滿朝文武多次的表態自己駕崩之后,就有老王爺登基坐殿。”
賈寶玉有些好奇他可是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那后來怎么樣了?”
賈母說到這里的時候,臉色有些陰沉,“太上皇真不愧是一代人杰,他表面上對老王爺尊敬有加,甚至對這個弟弟許諾,暗地里卻派出人手對老王爺的人分化瓦解。”
賈母說到這兒的時候,回身來看了賈赦一眼,當年這個孽障,為了一點兒蠅頭小利,竟然左右搖擺,而自己的丈夫也因此沒有馬上就下決定幫助老王爺。
“等老王爺發現的時候,京城已經有一多半的人馬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那時候的老王也已經知道事情不好,于是便破釜沉舟,帶著盡剩的人馬圍攻皇宮。”
賈珂對這段往事也是十分好奇,竟然已經圍攻了皇宮,想來禁衛軍中也有很多是老王爺的人,怎么最后沒有攻下。
“老王爺也是個癡情種子,本來已經攻到了乾清門,哪知道皇太后雖然已經懷有身孕,但是仍然提槍上馬,帶著身邊的太監把老王爺擋在了那里。”
賈珂聽到這里,就知道這其中恐怕又有什么秘密了。
“而太上皇趁著這功夫逃出了皇宮,來到自己的軍營之中,然后回兵京城,老王爺被絆在了乾清門,不能出宮指揮,最后全軍覆沒。”
“到了最后,老王也迫于無奈帶著人馬退出了皇宮,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夠服毒自盡。”
旁邊的賈政和賈赦聽到這里的時候都是一片的暗然,當時那個情況,他們兩個可是親身經歷過的。
為了保住賈家的榮華,自己的父親很快便去世,而寧國府的賈敬也只能放棄了大好的前途,到郊外的一個小道觀里煉丹去了。
賈母見事情已經說完了,就對下面的人說,“既然如此,咱們現在就進宮給太上皇磕個頭吧,別讓人家說咱們小人得志。”
賈政對于儒家這一套,可是十分推崇的,聽完賈母的話連連點頭。而賈赦卻有些不愿意,他剛剛在屋中喝了酒,正想著回去再補點,可是卻被賈母要去宮中給個死人磕頭,現在想想都覺得晦氣啊。
而這是站在賈珂旁邊的秦可卿站出來,對賈母施了一禮,然后才笑盈盈的說道:“既然有品級的都要進宮給太上皇磕頭,那我去把我們姨娘也請來,咱們一起去可好?”
賈母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誰,以前這個周姨娘不顯山不露水,但現在卻不能忽視她的存在了,“好,是該把她請來,這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賈母對秦可卿說完之后,回身來又對史湘云說:“湘云也一起去吧,別讓人家說咱們沒規矩。”
賈母現在覺得史湘云嫁給自己的大孫子當妾,一點兒也不委屈了,現在只是個妾,將來一個貴妃跑不了她的。
而對于周姨娘,讓她趕快去巴結巴結,不然到時候賈珂成了事兒,再去巴結就有些晚了。
而史湘云坐在那里聽了賈母的話,臉上本來已經消退的紅云又起來了。她扭扭捏捏的站起來,來到秦可卿的旁邊,給秦可卿施禮一禮,然后就不說話了。
秦可卿聽了賈母的吩咐,知道她的意思,心里覺得十分的別扭,一個無名無份又沒有誥命在身的史湘云,竟然也隨著她們進宮,給太上皇磕頭,這可是越禮了。
但是老太太還在上面看著呢,自己不能有任何表示,于是秦可卿回身來拉住史湘云的手笑著說:“妹妹不必擔心,姨娘很是慈善的,咱們一塊兒去也有個照應。”
史湘云放在那紅著臉點點頭,然后悄悄的看了賈珂一眼,只見他坐在那里也看了過來,兩個人對視了一下,立刻就分開了。
秦可卿好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一樣,便帶著史湘云離開了賈母的房間。
他們兩個剛剛離開,邢夫人便看著王熙鳳笑著說:“璉二奶奶,我們那兒都快過不下去了,還請璉二奶奶發發慈悲,把月錢給我們放了吧。”
王熙鳳一聽這話,馬上就變得臉色鐵青,但是禮數放在那兒,她也不敢怠慢,急忙站起身來,來到了邢夫人面前,雙膝跪倒說道:“回母親的話,這幾天外邊的鋪子有些錢不湊手,所以月錢這才晚了幾天,本想著今天就發下來,哪知道有些耽擱了。”
王熙鳳這么潑辣的人,面對邢夫人的指責,也只能跪到那里聽候她的訓斥,這就是封建禮教,你就是再有本事面對自己長輩的時候,你也得乖乖的聽訓。
賈母現在卻沒有像剛才那樣給王熙鳳開脫,因為賈母知道現在榮國府的狀況,別說是這些月錢,每月再多花幾千兩也是小事一樁,所以賈母想讓王熙鳳知道知道事情的輕重。
王夫人看到王熙鳳被當庭指責,卻不好開口給王熙鳳辯解,因為這件事上她確實是出了差錯,榮國府這么榮耀,哪里短的那幾個錢。
邢夫人見王熙鳳跪倒給自己磕頭陪禮,老太太也在上邊坐著,也不能過分為難王熙鳳,于是只能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一回就算了。我倒不是著急那幾個月錢,實在是下邊的小丫鬟們過得十分辛苦,仗著這幾個月前給家中的老子娘過活呢。”
不說賈母房中的熱鬧,秦可卿和史湘云兩個剛一出院子便有丫鬟過來,其中瑞珠來到秦可卿的面前問道:“大奶奶,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秦可卿笑著說道:“一會兒有點事要出去,所以邀請咱們姨娘一塊過來。”
兩人帶著各自的丫鬟,來到賈母的院子外走,過抄手游廊,就奔榮禧堂而去。
史湘云在路上對前邊走著的秦可卿問道:“姨娘真的很好說話嗎?我以前來府里的時候一向大大咧咧的,不會無意中得罪姨娘吧。”
史湘云確實是有些擔心,以前沒想到自己會嫁給賈珂當妾,所以對賈政的姨娘也許有些不到位的地方。
秦可卿笑著回她的話:“無事的,咱們姨娘最是和善了,就是對跟前的小丫鬟都不舍得罵一句,更別說你了。”
史湘云這才放下心來,而走在史湘云后邊的翠縷卻天真的說道:“小姐你不必擔心,像你這么可愛的人,哪有人不喜歡。”
秦可卿聽了她這話,回過神來對史湘云說:“這個丫頭是個實心眼兒,你以后可要好好對她。”
史湘云也對翠縷十分的要好,也不把她當丫鬟,從來都是當姐妹的。現在她聽秦可卿說,便回她道:“姐姐放心,我是知道縷兒的,這世上恐怕只有她是真的關心我了。”
史湘云說完這話,臉上就有些黯然,畢竟他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現在能住到榮國府,也不過是因為她將要嫁給賈珂,能在這里待嫁罷了。
秦可卿聽了她這話并沒有回答,現在她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矯情,要說這世上難,誰又不難呢?而她也不過是秦家的一個養女,能有今天,還不是自己熬過來的。
于是秦可卿便不再說話,專心地向前走路,不一會兒她們就來到了榮禧堂旁邊的一座精致的院子,這院子的精細程度比起大關原來也不差分毫。甚至有許多裝飾比大觀園中還要好上幾分,而院子里的花草也不是大觀園那些普通花草樹能夠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