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偏偏某個不識趣的胖子生生擠了過來。
“子敬，你午時就去見了陛下，如今都已經子時才下來，陛下到底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看了一眼這個嘴角邊上還沿著燒餅沫子的長孫胖子，楊謙沒好氣地瞪了這家伙一眼。
“聊的多了去了，你總不能讓秦二哥也跟咱們一般站在這里說話吧？”
“對對，不急一時，你們愣著干嘛，還不快點把馬牽來。”長孫無忌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趕緊招呼道。
來到了楊謙的太守府中，一干人等坐在一聲吃吃喝喝，聊起了吳郡諸事。
雖然常有書信往來，可終究許多事情，還是要當面開口言語方知個中情由。
吳郡沈氏，因為沈法興一事，倍受牽聯，族中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盡數被流放充往邊地。
而沈氏的那些田地，自然也就空出了不少，秦二哥在楊謙派去的房玄齡、杜如晦再加上那蔣元超的幫助之下。
先是將沈氏的田地產業厘清，該還給那些昔日被沈氏侵吞欺凌的百姓的就還回去。
還有不少的無主之物，要么發賣，要么歸公。
而沈氏的船隊，自然是以一個比較公允的價格，落入到了鄭元珣的手中，至于大量的商鋪工坊。
胡維只取了與糧食相關的，其他的鋪子，皆盡不沾。
如此一來，真可謂是沈氏跌倒，吳郡上上下下皆雨露均沾的士紳百姓們都十分的滿意。
整個吳郡非但沒有因為沈氏一事而產生動蕩，反倒越發地顯得生機勃勃。
至于百姓們，多是念著那位親自抓捕了貪官的楊江都的好，對于此，秦瓊自然也順勢在暗中推波助瀾。
吳郡沈氏一局的遭遇，還有那位吳郡太守沈法興的下場，更是讓其余十余郡的官員們都戰戰兢兢，越發地顯得低聲下氣。
前日，江南道諸郡太守，就已經借著此次要參見陛下的由頭，陸陸續續都來見過楊謙這位楊江都。
不敢說都是在來巴結楊謙的，可是絕對都帶著示好服軟之意。
楊廣到得江都，接見完一干官員之后，于第三日下了龍舟，入駐于揚子宮中。
楊謙這位江都郡太守，隔三岔五，就被叫到揚子宮內，到得陛下御前。
這樣的恩寵，實在是讓一干臣子眼紅眼綠不已。
而令楊謙最為意外的便是，這一日，剛剛來到揚子宮外，就看到了自己昔日的頂頭上司。
宇文承基正在跟兩個中年男子聊著什么，得見楊謙的瞬間，那兩個中年男子不約而同的轉頭向著楊謙望了過來。
楊謙在看清這二人模樣的瞬間，心情瞬間變得極差。
卻根本就沒有理會這二人，徑直大步朝行宮內走去。
“這不是新晉顯貴楊江都嗎？楊江都，莫非連個……咦？”那邊最年長的宇文化及剛剛掛起笑臉招呼兩聲。
結果就看到楊謙就好像沒看到也沒聽到似的徑直快步走了。
“呵呵……好嘛，這小子完全不把老夫放在眼里，好大的威風。”宇文化及停下了腳步，看著那快步而去的楊謙怒笑連連。
宇文智及撫著自己的山羊胡須，陰測測地道。
“大哥，他現如今才是陛下身邊最大的紅人，你和我，在他的眼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陛下最信得過的，是父親。”宇文化及沒好氣地反駁道。
宇文智及幽幽地輕嘆了一口氣。“是啊，可惜父親現如今，又能熬多久……”
“父親這拚著性命，總算是讓咱們得以起復，只是如今在陛下眼里，實不如那楊子敬多矣……”
“那個混帳與父親向來互不順眼，如今父親病重，你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莫要讓他這個地頭蛇給抓住什么把柄。”
“要知道昔日，他可是極力勸說陛下取你我二人性命。”
宇文化及與宇文智及二人站在行宮門外，但凡得見到這二位的，大多數相熟的臣工，都只會在臉上掛起敷衍的笑容。
甚至有些人則是一臉鄙夷，更是越發讓這對近日才被起復任用的宇文兄弟心中越發地燥怒欲狂。
“臣楊謙，參見陛下。”
“小楊卿來得正好，過來瞧瞧，看看朕的這江南賦寫得如何？”楊廣擱下了手中的筆，朝著楊謙招呼道。
“陛下的字，自然是極好的，臣的筆力，遠遠不及，故爾不敢胡夸，只能說，崢嶸氣象，遠非臣能及也。”
“哈哈，你小子，還是那么油嘴滑舌的。”楊廣拭了拭手，坐到了御案后邊。
抄起了水果咬了一口，看著那敞開的簾外綠葉繁花，心情份外的舒暢。
“終究還是江南好啊……”
感慨了一聲之后，楊廣斟酌了下，這才問了一句。
“你可見到那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
“臣見到了。”楊謙眉頭一挑，顯得有些生硬地答道。
“怎么，豐神俊逸楊小謙，居然也有在朕的跟前不開心的時候？”楊廣打量著楊謙的表情不禁失笑道。
“陛下，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此二人辜負浩蕩皇恩。便是陛下特赦了，可臣還是看不慣他們。”
楊廣有些愣神地看著少有如此嚴肅的楊謙，上一次，似乎正是他建議誅殺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時候。
那一次，楊謙亦同樣態度極為堅決，可最終，自己還是遲遲下不定決心。
而此刻，他還是同樣的態度，這讓楊廣感動之余，心情也是極為復雜。
“小楊卿，你的忠耿之心，朕是知曉的。只是朕，也有朕的難處……”楊廣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
“朕與宇文述相交數十載，朕終究不忍心他白發人送黑發人。更何況這數年以來，這兩個混帳雖然也沒什么長進。”
“可好歹也知道錯了，老老實實閉門于府中，不敢惹事。
而今，宇文卿家的時日已然不多了，朕終究不希望他因為牽掛這兩個混帳而難以瞑目。”
耳朵里邊聽著楊廣之言，楊謙亦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楊廣的確已經很給自己臉面。
居然還特地如此解釋了一番，讓楊謙實在是無話可說，或者說，楊謙哪怕是有再多的想法。
面對著這個替自己的行為找到了足夠充足理由的大隋天子，楊謙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不禁憶起了那一次與楊廣見面之時，自己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