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皇甫無逸與五名護衛，在熱辣辣的陽光底下走著走著，衣物終于干透，他們身上的衣物裹滿了泥灰，頭發也被水流沖散，只能隨意地挽在頭上。
身上的鎧甲早在下河之前就已經扔掉，連帶腰畔的長刀……五個人，只剩下了兩柄環首長刀。
還有一個人，腰畔雖然刀鞘還在，可刀卻不知道被水沖哪里去了，六個人衣著襤褸，發髻散亂，目光無神的漢子，簡直如同那逃難的流民一般。
“將軍，咱們還得走多遠？”一名護衛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初夏的太陽忒毒，好在拿了一塊破布遮擋在頭頂，讓臉皮不至于被曬得脫皮。
“怕是還得走上二十多里地吧……都堅持堅持，等到了那，我們就向鎮撫軍的將士表白身份，只要能夠見到主事之人，向他曉以大……”
皇甫無逸話還沒有說完，就看到了北方馳來了十數騎，稍頓了頓之后，便策韁朝著這邊馳來。
這下子，幾個人都有些毛了，下意識地一扭頭，皇甫無逸不由得暗叫一聲苦也，之前一直是沿著水岸向東前行，只是后邊不知不覺，步上了大道之后，就遠離了水邊。
若是繼續行進在水邊，若這些騎兵是敵騎，自己等人只需要跳進水中，游向對岸，便可脫困。
可是現在，洛水距離自己等人足足有里許，怕是還沒跑到，這十數騎就能夠趕上自己等人的腳步。
“冷靜，一會若是瓦崗寨的騎兵，就說我等是從外地來的，來的義賊，想要投效瓦崗寨，明不明白？”皇甫無逸作為有頭腦的右武衛大將軍，自然不會莽撞行事。
麾下五人連連點頭，老老實實地聽從皇甫無逸的吩咐，不大會的功夫，這十余騎越來越近，為首者是一名魁梧的絡腮胡將領，倒提著一柄造型夸張的宣花大斧，在距離皇甫無逸數人十數步外勒住了馬頭。
看到了皇甫無逸等人那副狼狽的模樣，這位提斧的武將直接就樂了。“喲喲喲，我說哥幾個，這是打哪來……怎么混成這般模樣。”
“？？？”皇甫無逸等人一臉懵逼，這特么誰啊？我們跟你很熟嗎，提把大斧頭就可以張嘴亂噴咋的？
“唉，我老程當年也是混江湖的，混了好些年，也沒你們這么凄涼過，嘖嘖嘖……一看就知道是打劫不成，反被肥羊給收拾了。”
“將軍言之有理，我看也覺得像……”旁邊的馬屁精當即樂呵呵地開口附合。
皇甫無逸整個人都不好了，你全家才混江湖，你全家才凄涼。我特么堂堂右武衛大將軍有混得那么慘嗎？
“將軍，他們的衣甲，好像不是瓦崗寨的……”皇甫無逸身邊的親兵小聲地提醒了句道。
“哎喲，這小子招子挺亮的，沒錯，你家程爺爺我，咳咳，你家程將軍我當然不是那幫子流賊亂匪。”程咬金呵呵一樂，大斧一轉，擺出了一個威風凜凜的形象。
“程將軍……”皇甫無逸呆呆地看著這位姿勢風騷的毛胡子大漢，想起來了，記得當年，隨陛下北征高句麗之時，似乎見到過這位在楊謙的身邊。
“你認得我程某人？”原本還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程咬金臉色一變，而不知何時，皇甫無逸這才注意到，這家伙跟自己嘰嘰歪歪的當口，他麾下那十數騎已然圍成了一個扇面，似乎隨時都可以發起突擊。
泥瑪，這家伙真特么陰險。皇甫無逸趕緊抬起了雙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程將軍，某乃朝庭右武衛大將軍皇甫無逸，昔日在北征高句麗時，陛下御前，見過程將軍追隨在唐王左右。”
“我之所以如此，皆是因為瓦崗寨的李密在東都作亂，擅殺朝庭重臣，攻打宮禁，意圖加害陛下。某殺出重圍，特來向鎮撫軍請援。”
正在洛口倉城內，剛剛處理完軍務的徐世績難得地伸了一個沒有形象的大懶腰，下意識地收拾雙手入袖，正琢磨著是不是先打個小盹的當口。
就聽到了外面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還有某個熟悉的大嗓門的叫喚聲。
“老徐，老徐！”
“哇哈哈哈……老徐你可知道，我老程今日可算是逮著一條大魚了。”程咬金一臉美滋滋地竄進了屋子，大嗓門差點讓屋子里都起了回音。
“呵……”徐世績呵呵一樂。“程將軍，今日好像不是你當值吧？”
程咬金一滯，旋及厚臉皮地哈哈一笑。“對對對，今日我老程不當值，所以閑得蛋疼，就出城溜溜彎，結果還真讓我撞上大魚了。”
“……魚呢？”徐世績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個閑不住的狗友，希望不會又是幾個瓦崗寨逃卒，又或者是東都城溜出來的。
“在外面候著呢，東都小朝庭封的右武衛大將軍皇甫無逸，這就是我老程今個撈到的大魚。這家伙還帶來了個好消息，李密那個老陰貨造反了。”
徐世績呆了半天才回過味來，眼角都立了。“東都？李密反了？！”
很快，草草收拾了一番的皇甫無逸被領到了徐世績跟前，此刻一干鎮撫軍將領都已然趕到。
聽到了皇甫無逸的講述，以及李密造反的前后，都頗有一種突然之間天翻地覆的感覺。
“你是說，你離開東都之時，城內尚在激戰？”牛進達眨巴著眼睛，滿臉露出了一種興奮地期待之色。
“將軍，咱們要不要帶齊兵馬，趕去看看情況？”程咬金也磨拳擦掌，很想去建功立業一番。
“還請徐將軍速速率軍往援，末將愿為前驅。”皇甫無逸之前已經拿出了自己的印綬證明了身份，雖然他是小朝庭的大將軍，可是他深知，楊謙以及其麾下的鎮撫軍可不會認可小朝庭的冊封，為免尷尬，他很識趣地自稱末將。
徐世績下意識地又揣起了手手，瞇起了兩眼思量起來，半晌之后，這才輕拍案幾。“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裴老將軍守城，本將親自領軍去東都一探虛實。”
很快，五千騎兵當先馳出了洛口倉城，后方則是兩萬步卒精銳，而裴仁基率一萬五千精銳，鎮守洛口倉城，以防備有人襲城。
而就在徐世績親帥兵馬離開洛口倉城沒多久，李密終于收到了東門傳遞來的壞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