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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香縮在柜子里,看著默予在雜物間里翻箱倒柜。
“默予姐……”
“別說話。”默予蹲在垃圾堆里挑挑撿撿,神情嚴肅。
崖香不知道默予想干什么,難道是在找武器?可卡西尼站不是軍火庫,從不儲存任何武器。
最終默予找到了螺絲刀扳手和撬棍,噼里啪啦地堆在地板上,卡西尼站里雖然沒有武器,但物理學圣劍遍地都是,“妞。”
“哎?默予姐?”崖香抬起頭。
“跟我說話。”默予呡著嘴唇。
“跟你說話?可你剛剛叫我不要說話……”
“隨便跟我說點什么,不要讓我聽見后面那鋸門的聲音。”默予指指身后,汗珠從她的額頭上緩慢滑落,匯聚在下巴,“那東西鋸門讓我心神不寧,見鬼……見鬼……這盒子怎么打不開,我需要一只五號螺絲刀……”
默予發顫的聲音暴露了她的驚恐,她遠不像看上去那么鎮定,只是在崖香面前強撐,如果崖香不在這里她可能也會縮在某個柜子啜泣著瑟瑟發抖。
“好好好我說點什么我說點什么……”崖香左顧右盼,“默予姐你坐過私人低軌飛船嗎?”
默予一口老血悶在喉嚨里,猛地咳嗽起來。
“……沒有。”
“我我我我我們家就有一艘,龐巴迪的X509,平時停在文昌代管中心,一年只要交兩百萬的管理和人員費,船艙里可以坐四個人,默予姐你見過么?就是看上去像個白色雞蛋的那種飛船,走電磁軌道升空,到了三萬米高度再開火箭發動機的。”崖香悶著頭把腦子里的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語速飛快,說得語無倫次,“飛得特別快,不過上天之前要先給航管局報備,要提前三周提交飛行計劃,每次我媽……我……我想媽了……”
默予抄起手邊的金屬小零件猛地砸在崖香頭頂的柜子上,“鐺”地一聲,后者嚇了一跳,眼淚汪汪。
“別哭!現在別哭!”默予咬著牙,“繼續說話!每次飛船升空前都要提前向航管局報備!然后呢?”
“然后……然后還要給世界低軌委發函,給環球緊急救援中心發函,全部審批通過之后就可以發射了,飛船里可以坐四個人,空間還是蠻寬敞的。”崖香止不住地扭頭去看雜物間的房門,生怕那扇門在一秒就被撞開了,她很佩服默予的冷靜和鎮定,在這個時候對私人飛船還有興趣,“飛船不能人工駕駛,所有的航線都是設定好的……”
“嗯嗯嗯嗯。”默予不知道是在聽還是不在聽,她抽出一根鐵絲,用牙咬著拉直,“所有航線都是設定好的,然后呢?”
“我們坐在飛船上綁好安全帶,就可以起飛了,一共是四個人,我,我爸我媽還有一個安全員,安全員一般是代管中心發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但規定每次飛行都要有一個安全員,在文昌發射中心有一條民用的七公里長的電磁加速軌道,真空的,飛船在軌道上加速,然后飛上三萬米的高度。”崖香接著說,“到了三萬米之上再打開火箭發動機,這個過程其實很不舒服,所以飛行之前最好吃點藥……”
“吃什么藥?”
默予起身,手里拎著撬棍,放在桌子上用扳手一陣猛敲。
“抗負荷的。”崖香回答,“吃了之后就舒服多了,從三萬米的高度到近地軌道上要飛差不多五六分鐘,進入軌道的時候就到太平洋上空了……我們經常把軌道設定到赤道上,一個多小時就能繞地球一圈,默予姐你看過非洲大陸么?還有地中海,澳大利亞……從低軌上看非洲可漂亮了。”
“非洲什么樣?能看到黑叔叔們嗎?”
默予狠敲撬棍。
“默予姐,那是在軌道上……”
“好,在軌道上!”默予用力揮了揮手中的撬棍,看這架勢可能是要出門揍人,“到底是有錢人的生活,一艘私人飛船要好幾千萬吧?比豪華游艇都貴,我上太空只能坐大巴,十幾個人擠在一起,每個人就一個椅子,好在車票是國家報銷,否則我連大巴的車票都負擔不起,還不能中途下車。”
都說默予是反社會人格,其實這人的腦回路確實蠻古怪的,兩人被困在死胡同里插翅難飛,門外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在鋸門,換做其他人在這里早就驚恐絕望了,但默予還有心思抨擊富豪們的奢侈生活。
私人飛船的話題讓兩個人都冷靜了下來,想來這昂貴的大玩具果真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東西,談起飛船就沒人關注什么鋸門的怪物了——如果把門外那玩意放進來,說不定它也會饒有興趣地加入話題。
這世上有什么比私人飛船更有誘惑力呢?
“龐巴迪X509目前的售價是一億多一點。”崖香說,“不過這不是最貴的,最貴的是地月返回游覽船,可以坐六個人,還自帶登陸器能在月面上著陸,十五億一艘呢。”
“腐朽的資本主義。”默予說,“繞地球一圈之后你們在哪兒降落?”
“巴西里約熱內盧,或者法國巴黎。”崖香說,“一般情況下降落場地都是預先租好的,巴黎倫敦柏林法蘭克福這些城市都有降落場和代管中心,我們把飛船停在代管中心,他們會安排空運把飛船送回家……”
默予知道崖香家里很有錢,但不知道她家里這么有錢,這樣一個大小姐跑到土衛六上來受罪,真是匪夷所思。
“跟你比起來,我覺得自己過的簡直不是人日子,你們是不是中午在大溪地潛水,下午就到巴黎吃晚餐了?”默予把地板上的工具全部撿起來,“好了……妞,你最好祈禱我的計劃能成功,你還能回到地球上過你的大小姐生活,而不是在這個鬼地方凍成硬邦邦的冰塊,我們要找個通道逃離這里。”
“從哪兒逃?”
崖香不知道雜物間哪兒還有第二條出路,默予看上去那么信誓旦旦,手里握著撬棍,希望她的計劃不是出門跟人打一架。
默予走到墻邊,用撬棍狠狠地砸在墻壁上。
“從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