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曹爽！”
朱厚總和曹德默默對視一眼，對這個還沒出生的弟弟的名字表示十分欣慰。
意氣青云里，爽朗煙霞外。
看來曹正淳老來得子，對這個兒子的期望很大。
曹爽，嗯，好名字！
“曹師，朕答應你，必定對待曹爽就像對待親丿……親弟弟一樣！”朱厚總道。
曹德也說道：“義父，我只要活著一天，就一定保曹爽周全。”
而曹正淳聽到朱厚總和曹德的話，終于滿意地點點頭，仿佛是完成了什么大事一般，深深出了口氣，干癟的臉越發衰老。
他看了看面前被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朱厚總和曹德，眼中露出幾分不舍，卻又帶著些許解脫，十分的矛盾。
“皇上，老臣還有最后一個請求……”
……
下午的順天府，街上滿是下班散工的百姓，叫賣喧嘩不絕于耳，雖然嘈雜，卻也別有一股惹人留戀的煙火氣。
這幾年大明的飛速發展，讓每個勤勞的百姓都不愁吃喝，而所謂飽暖思人欲，百姓們在生存有了保障之余，自然而然地就去追求精神層次的娛樂。
茶樓就是一個娛樂的好地方，點個幾文錢的大茶，再來盤便宜的干果，放松一天做工的疲憊，邊聽著臺上說書先生的戲說調侃，邊和家人朋友聊東聊西，這又是何等的愜意。
一棟普普通通的茶樓里，衣著老舊卻整潔的說書先生正坐在臺上，吐沫橫飛地講著他道聽途說來的政策時文、宮廷秘史、武俠恩仇、神怪志異……
底下則是滿滿當當的聽眾，男女老少，三教九流，聚在一起喝茶聽書，也是饒有趣味。
正當臺上那說書先生講到高-潮迭起之處，卻有一個身穿錦袍的肥胖老頭急急忙忙地跑了上來，打斷了說書先生的激昂澎湃，將一張報紙塞到了他的手里，
“大明報業集團有吩咐，快念！”
這胖老頭正是茶樓的老板，而他塞過來的，則是一份突然加急印刷的大明周報。
說書先生聞言一頓，雖然可惜自己的故事剛說到精彩處，卻也只能無奈停下，轉而將手中的大明周報展開。
每個茶樓都有大明報業集團的冠名，受大明報業集團的管轄。
他們豢養著大量文人墨客，會向茶樓茶館這些市井消息流通的地方，提供各種市面上難以見到的小說話本，奇聞軼事。
而茶館，則需要盡到宣講大明周報給百姓們的義務。
底下的聽眾們卻是有些不太樂意，他們正聽的興起，卻突然停了下來，這和那些寫小說的無恥斷章有什么差別？
只是臺下的喧嘩卻沒有打擾到說書先生，他在展開大明周報的一瞬間，便怔住在了那里，一動不動仿佛石化了一般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報紙，臉上驚訝的表情也越來越夸張。
說書先生的表現引起了臺下看客的注意，他們紛紛吵鬧起來，雜亂地喊著，讓說書先生快講一講那張大明周報上到底講了什么事，讓他如此驚訝。
而這時的說書先生也終于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報紙鄭重地放在一邊，拿起桌案上的拍板，高高揚起。
啪！
板落聲響，懂規矩的聽眾看客們頓時一靜，一時間茶樓都變得十分安靜，只有爐子上燒開的沸水，在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大明周報最新消息。”說書先生聲音里帶著感動和難過，朗聲道：“當今太師，前大明廠督，前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大明工業發展集團董事長，大明工商銀行行長，大明海運集團首席執行官曹正淳，曹老神仙……
即將在明天早晨，于第三號皇家碼頭登船，進行他第三次出海！”
話音一落，底下先是一靜，隨即炸開了鍋。
“你這個破說書的可別哄俺，曹老神仙都七十多了，前陣子還有過傳聞說他年老體衰，虛弱昏迷了過去，現在醒沒醒都不知道，你又說曹老神仙要出海？”
一個粗獷的聲音大聲喊道。
“就是就是，曹老神仙為了咱們這些苦哈哈矜矜業業了一輩子，是該長命百歲的，你可不能拿他開玩笑啊！”
“沒錯，你這個說書的怕不是不想活了？說書臺并非法外之地，你小心被廠衛請去喝茶！”
質疑的聲音絡繹不絕，說書先生原本無往不利的拍板叫停也不再好用，他只能一邊大力地用木板拍著桌子，一邊大聲喊道：
“所有的茶館都接到了同樣的報紙，這并非是我騙人。
不信的話明早你們可以去看，我雖然科舉不行，但從不說謊，一口唾沫一個釘！”
曹正淳在民間的巨大威望可見一斑，各個茶館的場面一度陷入混亂，甚至到了不得不關門打烊的地步。
當晚，許多人都陷入了失眠。
……
第二天一早，辰光初曉，順天府第三號皇家碼頭就已經是人山人海，他們都是得到了消息的百姓們，一早就早早地來到了這里，只為了能親眼看到曹正淳曹老神仙一眼。
這些人中的不少人甚至都舉著彩色印刷的曹正淳半身畫像，猶如追星的粉絲一般，高喊著“曹老神仙”的口號。
畫像上面的曹正淳一身黑袍黑冠華服，目光銳利，氣勢逼人，端的是栩栩如生。
這其中除了普通百姓，也不乏衣著光鮮的有錢人和貌美如花的大家閨秀，甚至是一身官袍的官員。
曹正淳太監的身份早已經不是他的阻礙，聲望到達了99的他，在明國百姓的眼里，他就是在人間行走的圣人，遠比創建了心學的陽明圣人更加偉大！
畢竟王陽明的心學是修身之道，而曹正淳，卻是切切實實的將整個大明帶入了全新的時代。
終于，在整個順天府萬人空巷，碼頭上無數人夾道歡迎的情況下，曹正淳終于出現。
行將就木的曹正淳坐在輪椅上，被曹德慢慢推著，出現在了碼頭里最大的那艘船，黃金梅麗號之上。
而一眾喧囂的人們看到那個老態龍鐘的曹正淳，卻忽然靜音一般地安靜了下來。
悲傷的氣氛緩緩醞釀，最終將整個碼頭籠罩。
大明百姓們終于知道，那個無所不能的曹老神仙并不是真的神仙，原來就算是他，也同樣會老。
在場的人們這時才知道，這并不是一場歡送，而是一場哀別。
他們知道，一個創造了時代的偉人，即將逝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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