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維尋道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埋

類別: 游戲 | 游戲異界 | 高維尋道者 | 鹓扶君   作者:鹓扶君  書名:高維尋道者  更新時間:2019-12-24
 
要死!要死!!要死!!!

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混蛋!你對一只老鼠也能下手?這也太混蛋了吧!

見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朝自己一點點摸過來,隨著距離一寸寸縮短,土行小鼠的內心情緒劇烈波動。

它狠狠瞪著黃豆大小的瞳孔,兩眼溜圓兒,只是一動也不能動。

任憑地行小鼠心中有多少言語,或是求饒痛哭,或是問候眼前僧人的全家,可如同自己一動也不動的身體般。

眼下,它連一句臟話也罵不出來了。

真是可笑……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地行小鼠絕望瞪大雙眼,呆呆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若自己沒有逃婚,若自己沒有貪一口吃的,也不會是眼下這般處境。

早知如此……

那對黃豆大小的眼中水波盈盈,幾乎要滾下淚來。

早知如此,還不如從了那樁婚事,不說富貴無憂,少奮斗個三百年,但至少也不會死在這荒郊野嶺。

死在這小破山上,逢年過節,只怕連個上墳的都沒有。

也不知老爺我這副好皮子,會落在哪個挨千刀的王八蛋身上。

在地行鼠已被嚇得精神渙散,雙目無神時。

突然,身前短短幾寸遠,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忽得停住了。

等等!

能活?

你必是個九世善人!老爺我果真命不該絕!

地行小鼠楞了楞,它看著白衣僧人的面容,一時淚眼婆娑。

“用手捉老鼠,好像有點別扭。”

這是,它突然聽見僧人輕輕嘟囔了一句。

那只手徑直縮了回去,旋即,一個足足有人頭大小的元炁大手幻化而出。

它通體由赤紅的真炁構成,隱隱有瑰麗的龍紋浮現,暴虐兇桀的氣息從真炁大手里噴薄而出,像是隨時會炸開。

地行小鼠還未回過神,便被真炁大手狠狠一把捏住,它兩眼翻白,幾乎要背過氣去。

“地行鼠啊……”

白術贊嘆一聲,笑意滿面。

真炁大手里的小獸,竟是一種生而具足地行大神通的珍獸。

地行術修行不易,但一旦習練有成,便可自由往返層層累土之中,身似輕煙,如若無物。

此術非但能隱匿藏形,難以察覺,更兼遁速極速。

北衛之中,便有一支勁旅,號稱歧山甲衛。

此軍人人通習地遁,且身披地行獸所制成的法袍,一旦令其逃入土中,便是大海尋針。

在天下尚未定鼎,前宋覆亡,亂世的君主們各自為政時。

壽吾葉氏的歧山甲衛們,便在沙場中屢屢建立奇功。

當時擁有名姓的大人物,都曾被歧山甲衛暗殺過。

就連鄭武王,也被歧山甲衛們三次逼進營帳所在百里內,只是炬龍衛警覺,才未讓這群人得手。

追溯到近前,上一任垂死病榻的神鴉宮老宮主,就是死于歧山甲衛之手。

修行此術,可不避地煞重力,陰肺之炁,種種元磁幽光,是避敵的大好手段,雖遁速上比不過劍修的劍遁,但在隱匿上,卻勝過了劍遁不止一籌。

白術心念一微,真炁大手便翻轉過來。

大手里,那個形同刺猬,長得憨頭憨腦的東西正兩眼翻白,眼神渙散。

“隨便出次門,都能遇上這般的珍獸,貧僧果真是個龍傲天。”

白術再度贊嘆一聲,嘴角弧度愈發上揚。

地行獸,這種身而具足土遁大神通的珍獸本不多見,在今世,更是少之又少。

歧山界衛里,是壽吾葉氏搜羅天下皮甲,用來制成法袍。

可至今,歧山甲衛的人數,也不過五百余。

這般異獸,本該在圖譜或人跡罕至的蠻荒之地,才偶見蹤跡。

卻不曾想,自己初來北衛,就僥幸捉住了一只。

觀它的皮毛大小和牙齒,這只地行獸也僅是初生不久,血脈修習尚未到家。

也正是如此,它才會被自己尚未入門的言咒定住。

這門由上三境圣人親自授下,作為斬殺朱雀獎賞的大神通,果然非同凡俗!

白術雙手合十,他細細把地行獸周身看了遍,絲毫不漏,眼中的滿意之色也越來越濃。

地行獸雖然罕見,但他也不是沒見過,眼下的這只,赫然便是純血的真種。

同樣,在豐山寺里,也存著一只純血真種的地行獸。

據大師兄虛巖所說,那是自家師父無懷破境金剛后,南海國遣使送來的賀禮。

無懷本以為是朋友茆星子所贈,誰知曉,茆星子也是受人所托。

時至今日,豐山那只地行鼠的贈主,依舊是赤面僧人心頭的一個大困惑。

雖然豐山那只地行鼠怕生,常年隱在山巒下,不見影子。

但自己用屬性值開啟眼竅時,目力劇增下,還是隱約看清了,淺土下那只地行鼠的身影。

眼下,兩只地行鼠身上的花紋,卻是皆然一致。

都是淺白色,隱約著的,猶如一個輪盤的形狀。

白術興奮顛了顛它,左右晃晃,見地行鼠仍是毫無動靜,于是默念了一聲“解”字。

“吃了它,不吃就死。”

刺猬般的地行鼠剛瞪圓眼,迎面看見的,就是一張大大的笑臉。

白衣的和尚手心微微攤開,在他手心處,是一個寂寂懸浮的古奧字符。

陰煞、血火、尸雷……無盡暴虐的氣息從古奧字符里透出來,帶著森嚴的味道,在注視字符的同時,像是有一雙遮蔽天穹的黃金大豎眼,正以字符為媒介,威嚴地凝視著自己。

地行小鼠心頭跳了跳,它緩緩咽下口唾沫,艱難把頭扭去一旁。

那不是人間的文字。

它也聽說過,人族修士驅使靈獸,常常會在它們的元神里種下禁制。

而那禁制,或是種種天地道文,或是心神靈感。

禁制一旦催動,靈獸的生死便不能自主,只得做牛做馬。

在心頭憤憤的同時,地行小鼠又難免生出些好奇。

和尚手中的文字,并不屬于道文的哪一種,自己在典籍里,似乎從未看見過。

這到底……

“吃不吃?不吃我就打死你了!”

在地行小鼠陷入思考時,耳畔,傳來白術不耐煩的叫喊聲。

它又緩緩偏過腦袋,沉默注視白術的雙眼,不卑不亢,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意味。

“給點水喝。”它沉聲開口:“這么大,老爺我吞不下。”

“毛都沒長齊,還老爺?”

白術鄙夷地瞥了它一眼,冷笑一聲,迅疾卡住了地行鼠的脖子。

在它還未反應過來時,順手一塞,就把掌心的字符打進了地行鼠元神。

“你當自己在吃饅頭呢,還用水?”

看著一臉凄怨的地行鼠,白術聳聳肩。

“這啥啊?”

無奈之下,只得接受現實的地行鼠回過神,它指了指自己腦袋,好奇開口。

“修羅印、修羅禁制、修羅那啥……反正前面帶修羅,隨便你怎么叫。”

白術揮揮手,此時,在禁制種下的剎那,元神忽得生出一股奇特感應。

他心念微動,身邊,地行小鼠忽得慘呼一聲,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打飛數百丈高。

它剛剛落下,就本能想要遁入地里,可肉身卻不受掌控,只是呆呆做出個金雞獨立的動作,小眼睛一眨一眨。

“好神通!”

白術撫掌輕笑,在種下禁制后,面前的地行獸就如面團一般,可隨意被揉圓捏扁,心中種種念頭,都逃不過自己感應。

就連生死,也只在自己的一念之中。

“可感覺自己有什么變化?”他偏過頭,笑意盈盈問了地行鼠一句。

“有點想吐。”地行鼠老老實實開口。

可待它活動了下身軀,眼神又流露出一絲訝異,地行小鼠望著僧衣飄飄的白術,欲言又止。

“肉身變結實了,真炁也増了些,好像……”

它遲疑開口,滿臉不可置信:“我的元神,增進了不少。”

“那便是了,貧僧送你一樁大造化。”

白術微微頷首,笑意淡淡。

當靈獸還有這般好事?

地形小獸一時神色振奮,它用力晃了晃腦袋,心思雀躍。

“沒想到還真有用……”

白術看著一旁搖首擺尾,不亦樂乎的地行小獸,心底嘟囔一句。

這門禁制無名,是《婆稚阿修羅王觀想經》中的一門法術。

在典籍記載,阿修羅紀時,那牧養萬生,與天帝釋分庭抗禮的阿修羅王們,便是以此類手段,來控制一眾兇桀的下屬。

婆羅、夜叉、毒龍、羅剎、水獅等一眾兇獸,都在種下禁制后,乖乖成為阿修羅王的戰奴,為其奮死。

在婆稚觀想法中,這也是除了三門瞳術外,唯一的一類神通。

以小成的濕生阿修羅境界,白術足足耗費了數十日,才勉強凝成一枚,只是未得人選,遲遲也沒動用。

直到今天發利市,恰巧撞上了地行獸,它才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至于滋養肉身,增進真炁乃至元神,這個說法,白術也是第一次聽聞。

看著歡天喜地,朝自己連連拱手的地行小獸,白術昧下良心,坦然接受了它的心意。

“好生做事,日后好處少不了你,我佛家弟子向來有一說一,是不打妄語的。”

白術背著手,清了清嗓子,淡淡說出這句話后,地行小獸的眼神卻是愈發炙熱滾燙。

精怪修行不易,它們雖壽元綿長,但于行道上,卻比人族艱難了不知凡幾。

單單那一下增長的真炁,并足以抵上地行小獸兩三年苦功,又怎能令它不歡喜?

“你既然能說出人言,想必道行足以化形了吧。”

看著一旁喜不自勝的地行小鼠,白術微微伸手示意;

“且現出人相來。”

“明白!”

地行小鼠呼喝一聲,往地上一滾,體表靈光便舒展開來。

在靈光黯淡下去后,看著光中的人影逐漸清晰,白術的表情也瞬間由平靜轉變成驚愕,他看著對面的人影,嘴唇動了動,卻終還是作罷。

圓滾滾的身軀,小短腿,招風耳,黃豆大小的眼睛正一眨一眨,。

偏偏……

你他娘的小小年紀,怎么就是個地中海啊?!!!

禿頂的丑胖童子正背著手,一臉諂媚的盯著自己,還時不時眨眼微笑。

這和蠢萌完全搭不上邊,這就是單純的丑啊!

你們地行鼠化形都是這么丑嗎?好的,我總算知道豐山那只地行鼠為何總不露面了。

白術木著臉,他沉默看著自家靈獸對自己諂媚微笑,內心萬丈波濤翻涌。

“可有名姓?”他抬頭問道。

“家父崇慕道門,字號玄心真人,小鼠也被喚作玄空真人。”

地行小鼠打了個不倫不類的稽首,扭扭捏捏開口:

“在大師面前,不敢叫玄空真人,大師喚我小名吧。”

“什么小名?”

“小埋。”玄空羞澀低下頭:

“小鼠平時埋得最深,兄弟們都很佩服,于是就給小鼠起了這個別號。”

“大師。”玄空嘿嘿一笑,把嘴角裂到耳根:“大師就我叫小埋吧。”

“放屁啊!”

白術勃然大怒,一腳將玄空射飛:“你也配叫小埋?!”

“你年紀尚幼,別說修行,于血脈上都未曾鉆研過。”

待那只自號小埋的不要臉東西滾過來時,白術忍不住問道:

“你怎敢一人出行,不怕死么?”

“小埋也不想的啊。”玄空嘆息一聲,聽得白術眼角抽搐:“小埋是為了逃婚,才從家里走出來的。”

“逃婚?”白術樂了。

“有同族看上了我,是個富婆,剛死了第五任相公。”

玄空唉聲嘆息:“富婆雖好,但大好男兒,豈能如此行徑?”

白術情不自禁附和點頭,心有體會,但他很快察覺到不妥,又立馬停止了頷首的動作,裝作什么都沒發生。

“更何況,在我們一族里,小埋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好男子。”玄空繼續哀聲嘆氣:“若是讓她拔了頭籌,于天理上,也是不公的。”

“給我爬。”白術淡淡開口。

“爬?”

玄空楞了楞,他試探伸出手比劃幾下,見白術一臉看傻子的目光,又訕訕偏過臉去。

“我要去大鄭的邊軍駐地。”

白術開口:“你可知道路徑?”

“這……這個……”

“說話利索點,中暑了不成?就那么想去河邊?”

“知道,知道。”

雖然聽不懂什么意思,但玄空本能察覺這不是什么好話。

“可北衛有不少人魔流竄過來,若要穿行,只怕……”

“無妨。”白術笑了笑:“剛好開葷了。”

開葷?

玄空楞了楞,但終是不敢違背,只得點了點頭。

“走吧。”

白術率先踏出一步,身形就消失在小荒山之外,玄空嚇了跳,連忙跟了上去。

“大師……”

“還叫大師?”

“大……大老爺?”風雪里,隱隱傳來一道羞怯的聲音。

“滾啊!不要笑得這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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