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氣炸了肺的不止是阿隆多,還有向東,原因很簡單,那家新加坡媒體轉載的那篇文章并不是原文,而是拼湊嫁接出來的縮減版。
但這樣一來意思可就全變了,成了指著騰飛集團,污蔑騰飛集團最有力的檄文。
本來好好的國內國企改革評論文章被人斷章取義成了潑臟水的大字報,向東那個氣呀就別說了,通過不同渠道要求那家新加坡媒體更正,甚至連夜手寫了一份原稿交了過去,希望那家媒體全文刊載以正視聽。
結果那家新加坡媒體只回復了了一句,那是他們的言論自由就把向東給打發了。
向東再去找,人家指著上面的文字逐條問向東是不是你寫的,向東在國內呆了大半輩子,哪見過外媒無恥的嘴臉,當即氣得是一句話說不出來,干脆咬著牙說自費刊載。
那家新加坡媒體的主編呵呵一笑,張口就要300美金。
向東雖然在國內航空媒體圈有些聲望,可每月的工資還不到60塊,300美金,向東一年的工資加稿費都達不到這個數。
于是只能黯然的離開,返回國內參展團的駐地,放下面子向團內的諸位借錢,看看能不能把全文刊載。
參展團的人也都知道如今外媒對騰飛集團的抨擊和圍剿,無不是憤慨非常,一個個雖然沒有多少錢,還是慷慨解囊,再加上過來協助工作的留學生,還真為向東湊出300美金。
向東趕緊拿著全稿火急火燎的跑到那家新加坡媒體,把稿子和錢全都交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一看,向東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全文是刊載了,但卻在第五版最不起眼的地方,與前天斷章取義的頭版頭條相比,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人們連看都未必看得到,還說什么以正視聽。
向東自然要去哪家新加坡媒體理論,結果那家主編說,300美金只能是這個程度,你要上頭版頭條,需要四千五百美金。
四千五百美金,把整個國內參展團骨頭敲碎了也湊不出來啊,于是向東一股邪火沒上來,直接就病倒了。
等莊建業得到消息,向東已經被人送進了醫院。
莊建業愣了好半天才把這個驚人的消息消化完全,隨后看向林光華,這位與向東有不小梁子的飛機設計師也很震驚,進而憤怒,下一刻便披上外套往門外沖,還好莊建業眼疾手快,把林光華攔住了。
林光華卻拼力掙脫:“老莊,你別攔我,我TM把那家報社給砸嘍,丫挺的,我和老向怎么罵那是人民內部矛盾,現在不一樣了,他被人欺負了,就成了敵我矛盾,老莊,你松手,我跟罪惡的資本主義舌喉不共戴天……”
“好了,好了,老林,冷靜,咱們的TM—9再過兩個小時就要升空表演了,你過去砸痛快了,萬一表演出了問題咋辦,你這個總設計師要現場處理問題呀,向東哪里有參展團的人照顧,都說沒大事兒了,冷靜,冷靜!”
一聽下午飛機表演的事兒,林光華終于是不掙扎了,但臉色卻難看的要命,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也一樣!”莊建業臉色沒有林光華那么難看,但也沒好到哪兒去:“所以,這一次我們不跟他們磨洋工了,老子直接掀桌子。”
說完,便拿起電話,帶接通后便說了一句:“阿隆多先生,把表演放到最后,我們啟動最終方案。”
還在焦頭爛額,想著該怎么處理洪水滔天的輿論狂潮的阿隆多聽到莊建業這句話,啥焦頭爛額,啥洪水滔天全都被嚴以言語的震驚所取代,就這樣足足愣了半分鐘,這才抹了把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驚恐的問道:“這樣行嗎?”
“我們已經被逼到懸崖邊兒上了,身后以退無可退,如果你想泰國皇家宇航就這么死掉,我沒意見。”
聽著電話里頭莊建業決絕的話音,阿隆多想了想過去一個多月TM—9的測試情況,閉起眼睛念了好幾遍阿彌陀佛,旋即重新睜開眼睛,猶如轉世的金剛羅漢,剛牙一咬:“好,我這就去辦。”
莊建業拿著電話聽完阿隆多的話后,立刻掛斷電話,隨后起身,打開門走向隔壁的方向,然后看向正在屋里休息的試飛員薛強和秦毅斌,兩位試飛員見莊建業進來連忙起身,莊建業也不含糊直接說道:“兩位,我代表騰飛集團黨委向你們布置一項重要任務……”
“佐多先生,佐多先生,就在昨天印尼宇航發表了一篇未來十年航空產品規劃報告,準備進軍80到100座支線客機,請問目前這個項目的進展如何,多久能實現首飛呢?”
下午三點,印尼宇航的CN—235支線客機完成一系列飛行展示后,成功降落,印尼宇航副總裁佐多立刻在保鏢和助手的簇擁下,來到剛剛被牽引車拖轉過來的CN—235支線客機前,與圍上來的記者見面,瞬間一場由印尼宇航主導的專場新聞發布會便在眾多觀眾的矚目下開始了。
佐多黑胖的臉笑得跟一朵花似的,面對剛才的提問,將前面的話筒稍稍湊近了些,然后用中氣十足的話音說道:“既然有媒體的朋友問到這個問題,那我就借此機會向外界宣布一下,我們印尼宇航下一代N250型支線客機已經進入正式的研制階段,計劃預計在1992年完成首飛,1994年初步定型,爭取在1998年前投入運營。”
“請問這是不是一張確切的時間表?”另一位記者大聲發問。
“我想我給的時間已經很明確了。”佐多沒有正面回答,但一切卻在不言中,說完便掃視一圈發現那家把向東坑到住院的新加坡媒體的主編正在舉手,然后伸手點了一下:“那位記者,請你提問。”
“感謝佐多先生給我這次機會。”那位總編趕緊配合著說道:“這次航展我們看到,泰國成立了航空制造企業,并且推出了生產的機型,但卻因為種種原因既沒有公開展覽,也沒有進行飛行表演,與他們之前的宣傳并不相符,所以我的問題是,您對泰國皇家宇航前后不一的表現如何評價?”
佐多聞言立刻笑得更加燦爛:“這沒什么好評價的,航空產業是高端產業,不是誰都能染指的,我們當然希望泰國能在這方面有所發展,可惜他們走岔了路,找錯了人,這次他們所謂的TM—9屢屢跳票就是很好的例證,連靜態的參觀都沒有,我只能說這一次他們表現的很糟糕……”
“機場工作人員注意了,兩分鐘后將由一架TM—9降落右側主跑道,請各部門注意協同引導。”
就在佐多侃侃而談自己,不遠處的幾名機場工作人員的對講機忽然響起機場管制員的指令,耳尖的記者立刻轉頭,旋即便看到右側主跑道盡頭一架外形硬朗的單發渦輪螺旋槳飛機徐徐下降,旋即降落到跑道上。
等飛機停穩,艙門一體的旋梯放下,一位消瘦而高傲的身影,抱著一條狗,緩緩走下飛機,身后跟著兩位身材婀娜的妙齡女郎,正圍著佐多的記者遠遠望去,瞬間都驚的目瞪口呆,也不知道誰喊了句:“泰國王儲殿下。”
一堆的媒體記者拎著長槍短炮以百米賽跑的速度風一般的朝著TM—9奔了過去,轉眼間佐多面前只剩下小貓兩三只,冷清的不要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