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脫了這幻覺,這...記憶,勒鋼、邁克爾和我一樣,也都似乎剛剛從噩夢中蘇醒。
我說:“那幻覺很不對勁....三姐妹....三姐妹并非伊克斯女神,她們只是....為了封印那污染了伊克斯祭壇的某種邪惡而....犧牲自己。”
現如今,伊克斯三姐妹消失了,那邪惡呢?那邪惡又在何處?
邁克爾走向邪神像,將它們抱在懷里。我神經緊繃,生怕出現一個吞噬人靈魂的惡魔,占據邁克爾,那可就萬事休矣。
海爾辛緊緊將瑤池摟住,她重又變得衰老,更異常虛弱,海爾辛握她的手,嘆道:“我不該讓你胡來。”
瑤池笑道:“別擔心,這對我有好處。”
邁克爾說:“女士,現在這雕像上的....”
瑤池說:“我再也感受不到邪惡,除去它的歷史上血腥的故事,這雕像已經沒有危險了。”
邁克爾大聲說:“這是我一生中至為重要的時刻,是我們血族歷史上最為璀璨的寶物之一。我感謝你們每一個人!瑤池女士,是您讓這藏品變得安全!勒鋼,是你作為朋友,支持我走到這一步!海爾辛大師,是您沒有固執己見,放手讓貴夫人幫我!貝拉....她人呢?算了!最后,是你,魚骨·朗基努斯,我忠誠而了不起的朋友,這件事你居功至偉!”
我本來可以借機再討一筆獎勵,但我知道這是徒勞的,更何況三姐妹的記憶陰森得讓我心中難安,我說:“你確定沒事了?可你也見到那記憶....”
邁克爾說:“瑤池夫人是絕對的權威,我相信她的判斷不會出錯,三姐妹就是這雕像上最后的詛咒,現在,這寶物已經徹底干凈了。”
他打了個響指,讓·瓦冷不知從哪兒冒出頭來,手中捧著個禮盒,笑道:“請接受我為你準備的薄禮,我親愛的朗基努斯,這是我們友誼的另一證明。”
我現在滿身強酸,皮膚坑坑洼洼,如果不及早治療,多半命不久矣,但禮盒的出現吊住了我一口活氣,我迫不及待地把禮盒打開,里面是兩柄鑰匙,一本房產證。
邁克爾說:“如你所知,我司職你居住街區附近的管理之權,碰巧,在三十三層有一間租戶因為拖欠房租,而被逐往低層,我于是擅作主張,將此屋調撥給你使用。”
我捧著禮盒,目瞪口呆,我感到我的血都往腦子里涌,然后,我眼前一黑,萬事不知。
我是在游騎兵軍用醫院好轉的,毒血的灼傷經過醫治,已經好了大半,他們說會留下一些疤痕,但沒有疤痕是血族的魔血治不好的。
邁克爾替我保管了那禮盒,探望我時,他把那禮盒轉交給我。
我摟著他摟得如此用力,話語如此感激,以至于邁克爾懷疑我的取向,而最讓我驚駭的是,他似乎樂在其中,這讓我趕忙遠離此君,將他送走。
我理所應當地應該將這房子贈送給薩爾瓦多,可我決定再等等。等什么呢?不知道,就是想再等等。
我反復看那證書,看著證書上我的名字,越看越是順眼,至少比那三個鬼頭鬼腦的邪神像順眼的多,唉,我何必為這樣或那樣的事操心呢?拉米亞不是說過嗎?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活得開心。
等廢鐘與索萊絲來探病時,我托他們替我保管禮盒。
奇怪的是,我沒見到拉米亞,護士告訴我她早上來過,可又匆匆離去。等到午后,拉米亞才來。
我問:“你去哪兒了?”
拉米亞神色憔悴,歉然笑道:“抱歉,我見你沒事,去薩爾瓦多那兒了。”
我問:“薩爾瓦多,他又怎么了?”
拉米亞說:“他試圖開槍自殺。”
我嚇得宛如炸魚,一坐而起,問:“他還活著嗎?”
拉米亞嘆道:“是,子彈正中他太陽穴,可他的改造以及近來煉成的念刃偶然地保護他頭部未收重傷,他撿回了一條命。”
我怒道:“他干什么?不就是我沒借他錢嗎?我還以為他多有骨氣....”
拉米亞說:“和你不借錢無關,昨天,他見到貝蒂和另一位實驗室的游騎兵中校在餐廳用餐。”
我問:“昨天?昨天晚上我還和薩爾瓦多談話....”
拉米亞搖頭道:“你昏迷了整整兩天,沒人告訴你嗎?”
我愕然片刻,又說:“用餐也說明不了什么,我還整天和貝蒂的母親用餐呢,難不成貝蒂他爹也要自殺?”
拉米亞苦笑道:“別耍嘴皮子,他們是單獨用餐,是....約會。”
我陷入了沉默。
拉米亞說:“薩米試圖將貝蒂從那中校身邊帶走,貝蒂當場和薩米分手,她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取消了婚約,薩米向那個中校提出決斗,卻被他擊敗了。”
我說:“退婚流?”
拉米亞問:“什么退婚流?”
我說:“似乎是上世紀的術語,你別介意,我總覺得貝蒂將來會被打臉。”
拉米亞說:“總而言之,他死里逃生,你得好好勸勸他,我畢竟是女人,他心目中最尊敬的人還是你。”
我說:“這件事容易極了,我這就去把那中校狠揍一頓,騎著他腦袋拉屎....”
拉米亞急道:“你別那么惡心。”
我說:“這只是比喻,我是個文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拉米亞嗔道:“你總是怪話連篇,現在給我正經些吧。”她想了想,又說:“那個中校是緹豐女士手下某個長老的忠仆,據說前景光明,還是不宜將矛盾激化。”
忠仆的意思是...這人喝了某個血族的血,成了專屬食尸鬼。而前景光明之意,是此人將來很可能晉升血族行列,如果他和貝蒂結婚,那貝蒂未來豈不是也會成血族了?若真是如此,薩爾瓦多將來拿什么打臉?
我強撐著爬起床,說:“我這就去開導開導薩米,然后,今晚我們就把貝蒂一家趕出租屋。”
拉米亞說:“不用我趕,他們已經連夜搬到四十層去了。”
我叫道:“什么?說搬就搬,這十多年都是你付的房租,她們可一毛都沒出,難道不問她們討回來?”十多年,那也是將近一千萬信用額的巨款了,還不算水電費用。
拉米亞搖頭道:“算啦,別斤斤計較。”
我問:“四十層....是那中校的房子?”
拉米亞說:“可不是嗎?”
我想不通——貝蒂確實還算漂亮,可也不是國色天香,她軍中職位不過是上士,也算不上才能出眾,那中校怎么會被她迷得服服帖帖?
或許這可以歸咎于愛情,讓人無法理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貝蒂和那中校之間眉來眼去,只怕由來已久。
今天夜里,我是無法吃到貝蒂母親的家庭晚餐了,這可真是遺憾,我或許可以溜到她們家去逛一圈.....
此時,一位軍裝整齊的上校率人走入病房,說:“拉米亞上校,朗基努斯中校,根據上級通知,請隨我前往參加長老會。”
我一時暈乎,問:“長...長老會?是在....”
上校說:“是在九十層之上。”
拉米亞也激動不已,說:“可....這是何等光榮,我根本毫無準備。”
上校說:“我也是臨時受到通知,你們只穿軍裝即可,請快一些,長老們可不愿多等。”
長老會,除了三巨頭之外,另有三人,是黑棺權力之核,權力之巔,他們無疑都是血族,而且是極為古老,令人生畏的嗜血貴族,這六大公爵彼此之間勾心斗角,合縱連橫,他們手下的子嗣,以及被他們利用的棋子,在黑棺中上演著一次又一次背叛與結合的戲碼。
我們乘坐特殊的電梯,通過層層關卡,經過搜身與消毒,到達了九十層,在這里,五層并做了一層,成了極為高大廣闊的空間,頭頂金色的燈光照耀著整層樓,我見到青色的草地,萬紫千紅的鮮花,一棟如同白宮般的城堡,六條紅色的帷幕如瀑布般從屋頂垂落,恰好觸碰地面,靜止不動。它給人以莊嚴之感,可巨大幕布倒映著紅光,為整棟建筑染上了鮮紅的色彩,又增添了殘酷與審判之意。
我們接近城堡,幾頭小駝鹿撒歡地跑向我,我不由喊道:“原來他們把你們養在這兒了!”
上校說道:“它們由勒鋼侯爵承擔飼養費用。”
它們圍著我撒嬌了片刻,上校催促我們別惹惱了長老院,我們繼續朝前,走過奢侈的令人心顫的走廊,步入了宛如皇宮議事廳的會議室,這里是法庭式的建筑布局,六位執政官坐在高臺背后,下方則是幾排舒適的桌椅,坐著長老們要召見的血族與忠仆(食尸鬼)。
密蘇里·提亞多、緹豐、麥宗坐在正中。
除了這三巨頭之外,另有一個長發的黑人血族,五官俊美,留著短須,氣度宛如美洲古老帝國的皇帝,據說他叫麥克斯韋爾,與提亞多、緹豐是相同的血脈,其實力令人畏懼。
在麥宗右邊,坐著個雙目低垂,面帶微笑的老人,他頭發仍是半黑半白,可卻給人以極為古老的怪異印象,聽說他叫諾里斯,與麥宗交情很不錯,擅長令人毛骨悚然的法術。
一個光頭的男人坐在緹豐身邊,他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勇猛卓絕的人,可他眼中閃爍著虔誠、狂熱的光輝,像是一種滿腦執念的僧侶或牧師,令人不禁猜測他會不會時常把人綁在火柱上活生生燒死,他是牧師博馳,在黑棺中不遺余力地推行他信奉的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