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豐對卡帕多西亞這個名字表現出顯著的擔憂。
我心想:“卡帕多西亞又是什么鬼?”但我沒問,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集中注意力,從奧斯莫手里取得封印之石,而不是把幾百年、幾千年的事問個底朝天。
奧斯莫說:“如你們所見,這里是異空間。世界性的災難發生前,我啟動了避難程序,我的本意只是獨自躲藏進入這地方,意外的是,唐人街的其他人也被卷了進來。而我,出于古怪的原因,變異成這模樣,我相信我現在是個惡魔了。”
這話倒還在理,他這怪模樣倒不比壇奇古怪多少,更及不上貝爾菲格了。
緹豐問:“你為什么能提前預見災難?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
奧斯莫說:“我,曾是一位法師,人類時,我名叫胡萊,隸屬于迷宮守護者,而且地位很高,可以說是頂尖的那幾個人之一。我經過大量分析,認為會有一場浩劫,同時,我察覺到那些位高權重的血族在暗中準備著避難。”
我愕然道:“那你也不至于躲得這么隱蔽,掀起這么大動靜。”
奧斯莫說:“我是個膽小的人,所以做得過了頭。而且,我召喚的一個惡魔篡改了我的實驗數據,導致殃及無辜。在我穿梭時空的過程中,那個惡魔與我融為一體,我成了奧斯莫,這個小空間的統治者,這個小空間的神,但我已無法離開,我甚至不能從這椅子上下來。”
我問:“那你該怎么上廁所?”
緹豐和拉米亞顯然想要阻止我這個問題,可已經來不及了。
奧斯莫說:“我已經不用進食,也無需排泄。你為什么要問這么無聊的事?”
我心中想:“你說的事本就無聊。”
緹豐說道:“你做的不算過火,好幾百人因為你的舉動而獲救,不管你是不是存心的,但這都是偉大的功績。”
奧斯莫說:“事實上,我救了三千五百人,然而在最初的一年里,他們憎恨我,舉著手電、手槍和菜刀想將我宰了,但在這個房間里,我一個念頭就能殺死他們,所以他們退卻了,我們維持著微妙的平衡,直至后來的旅行者向他們描述了現實的殘酷,我們的關系才緩和。”
廢鐘說:“他們很崇拜你,將你奉若神明。”
奧斯莫說:“但他們不懂我的痛苦,我付出的代價。”他的墊子下方伸出一條蚯蚓般的手,指了指紅白相間的地板上兩攤血跡,他說:“我的妻子和兒子也加入了最初反抗我的人群,我很遺憾,他們如此自尋死路,我只是無法放過背叛者。”
他的語氣很平淡,以至于我們無法感受到他的難過,都覺得他其實不在乎。
緹豐說:“我們可以為你做點什么,只要你把封印之石給我們。”
奧斯莫答道:“奧斯莫堡處在一個很危險的地方,這里是惡魔的巢穴,是惡魔的故鄉,他們常常蜂擁而來,殺死我的臣民。我盡力趕走那些惡魔,但并不足夠,每當至暗時刻來臨,就會死很多人。”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緹豐說:“那些惡魔有多少?”
奧斯莫說:“每次來襲的不超過二十個,具體多少,我不得而知。我的法力范圍不能延伸至街門之外,你們必須替我降服這些惡魔的首領,讓他們轉而為我服務,保衛奧斯莫堡。”
他用那怪物般的手遞給我們一些水晶,說:“擊敗那些惡魔首領后,將水晶塞入他們的傷口,水晶能麻痹它們,把它們送來見我,我就會給你們封印之石,并告訴你們使用的方法。”
之后,他做了個送客的手勢,大廳中走出一個穿著華麗的女惡魔,有些像那些紫色夫人,她說:“請隨我來。”領著我們走出了宮殿,我認為這是個苦差,但我們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我們走向村子的另一邊,在那里用鐵板、木頭和鐵絲筑造了圍墻,圍墻上居然有重機槍和火箭筒,真是開了眼了。
我問:“這鐵桶陣還真不賴,彈藥從哪兒來?”
女惡魔說:“原先唐人街里有幫派在地窖建了個軍工廠,一小半的設備還能用。地下有地熱,能有限的發電。”
她指著這一邊的街門說:“唐人街四面的‘天下為公’之門,根據東方的傳說,有辟邪驅魔的作用。在平時能幫助我們遏制住惡魔攻擊的欲望,但到了至暗那天,防線就變得非常危急。”
我注視她半晌,問:“你不是惡魔?奧斯莫不是惡魔?你們難道不被辟邪驅魔”
女惡魔說:“受奧斯莫允許的惡魔是可以進入四面大門的,何況我原先也并非惡魔,我曾是胡萊的助手,人類的名字是許琪,現在叫艾德里爾。”
她走到門前,說:“奧斯莫大人不甘心龜縮在這村子里,一味的防御僅有滅亡的結局,他想要在這兒建立一個興盛的國家。我們需要強而有力的戰士,也需要削弱外邊的惡魔,更需要可依靠的盟友。”
這奧斯莫看著像是自閉癥,不料卻挺有雄心。我說:“你們是外來者,這些惡魔才是原住民,你們這不是鳩占鵲巢嗎?”
艾德里爾說:“我們寧愿成為以色列,寧愿成為美利堅,也不愿從這世上消失,哪怕這意味著犧牲與屠殺。”
緹豐微笑道:“這正是人類的本性。”
我答道:“可不是嗎?這也沒什么不好,尤其在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我發現我還是個人類至上主義者。
女惡魔說:“根據偵查,從這扇門出去之后,一直朝前走,你們會抵達尖骨獄,尖骨獄是惡魔聚集的地方,也許會有成百上千的惡魔,請保重,務必成功。”
我大驚失色,說:“之前不是說只有十幾個嗎?”
女惡魔說:“都只是猜測而已。”
如果真有那么多,即使是緹豐也未必能保住我和拉米亞的小命。
我問她是什么顏色,她說是白色的,偶爾有紅色的。
我問她有沒有黑色,她說沒有見到過。我又問肉色和粉紅的呢?拉米亞給了我一巴掌。
唉,這些女人真不知整天在想些什么不正經的東西,偏偏她們的眼神像是我活該似的。
我認栽,我認栽,女人總是對的,真沒地方說道理。
但為什么我覺得廢鐘看著我的目光也有那么一縷輕視?
走出阿莫斯堡,是不知名的樹林和山地,這兒的樹木像是烤肉用的尖樹枝,光禿禿的,銳利如矛,到處飄蕩著硫磺的氣味兒,萬物都被一層微弱的紅光籠罩著,像極了古書中的地獄。
沿途,白色惡魔時常可見,它們采集著植物,也獵殺林間的野獸,是一些獵犬大小的甲蟲,為了避免麻煩,我們躲開它們。
艾德里爾從山坡上探出腦袋,指向下方,那是一個深坑,像是月球表面的環形山谷,外形正是惡魔居住地該有的模樣,尖銳、鋒利、危險、血腥,黑暗,倒刺叢生,宛如鱷魚咧開的嘴。
緹豐說:“魚骨,去偵查一番。”
我服了藥后,隱行下山,繞過擋路的惡魔們,地上堆滿骨頭,人類的,野獸的,都有,它們和人類一樣都不挑食。
這些惡魔比現實常見的惡魔要矮小許多,大約在一米七、八左右。它們是人類變成的?還是本就如此?
洞穴中的惡魔比想象中少得多,這讓我心中寬慰,粗略數了數,大約三百來個。如果緹豐有接近于瓦希莉莎的戰斗力,這場戰斗是可以應付的。她既是肉盾,又是輸出,還能自療,我甚至可以安心地在后方看戲。
巨大的呼嚕聲讓我心里一顫,我看見山崖上躺著個黑色惡魔,睡得正酣。兩、三個紅色惡魔陪著它,也許是它的妻妾。我倒不知惡魔如果做出那種事是怎樣的壯觀,也許該拍些照片給貝蒂,這肯定銷路很好,但....更可能讓我身敗名裂。
三座山崖,三個黑色惡魔,還行,緹豐也能對付,但我們得小心點兒了,我可能要出出汗,用用力....
我腳下突然晃動,腳步聲震耳地傳至,火光照亮洞穴深處,我見到一個熔巖惡魔從洞穴里走出,惡魔們轟動了,趕忙伏在地上,向熔巖惡魔行禮,熔巖惡魔抓起一個白色惡魔,像是啃雞腿一樣吃了它。惡魔的鮮血淅瀝瀝地打在地上。
他用金色的眼睛對準了我,我生怕阿蒙之水對它無效,立即施展念刃中的“無痕”,我將熔巖惡魔從心中排除,當我不想它時,它也對我熟視無睹。
這么做是掩耳盜鈴,但海爾辛親測有效,我不能想起那個...什么來著?總之,我必須強迫自己遺忘一些東西,一些危險。
哈哈哈哈,真是愛說笑,哪有危險我只是在不知什么地兒閑逛而已。
某種巨大的野獸跟在我身后,我為什么會流汗?它似乎靠近了我,低頭嗅著,火光照亮了前方,我還是讓這它點兒好,尊老愛幼嘛。
它跟了我大約五十米,走開了。這個本不存在的東西一下子浮現在我腦海里,我不可抑制地恐懼起來,拔腿就跑。我擔心它會追我,好在它也把我忘了。
山頂上,緹豐問我:“很棘手?”
我說:“非常棘手,是那種熔巖惡魔,和尤涅一樣大的體型,力氣也可怕的很。上一次和它沖突,它幾乎把尤涅頂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