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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代林邑王劉繼戎,于建隆十二年正式繼位,到正統二年,十四年的時間里,他基本以每年兩次的頻率發動戰爭。
當然,戰爭的規模并不算大,大的仗都被前輩們打完了,并且,半數的精力,都用在內部騷亂、叛部的平定上。
林邑國,作為一個多民族的封國,并且在作為外來者的漢民族占據主要統治地位,享用大部分國家資源的情況下,是不可能沒有反抗的,治安戰在林邑同樣打了幾十年。
尤其那些被林邑征服并吞的真臘土地,那些部族、王公,那些利益受損的高棉人,面對漢人強勢的統治與壓榨,也不可能不反對。
在兩代先王數十年經營的基礎上,在幾十萬漢家子弟辛勤耕耘的努力下,劉繼戎采取“內撫外戰”相結合的策略,徹底實現對原真臘國南部地區的征服,尤其是洞里薩湖廣袤平原地區,這也是吳哥王朝立國之基,失去了這里,真臘國也就只剩下個虛名了。
當年劉文演征真臘,取得對敵人最后一次決定性勝利后,于洞里薩湖西南至臨海地區,建立了敦、林二州。
等到正統二年,經過劉繼戎承襲父志,十四年不間斷征伐兼并后,林邑國已全據洞里薩湖區域,以及東部的湄公河流域地區,基本將現代越南南部、柬埔寨囊括進版圖。
并于洞里薩湖以東地區設置吉州、暹州、湛州,于上游湄公河流域,設置克州、納州、博州。
至此,劉繼戎所統治的林邑國,在建國半個多世紀后,已然擁有18州之地,并且侵吞了本該走向一段輝煌歷史的吳哥王朝國運。
在帝國大軍將之擊倒后,林邑國又快步上去,狠狠地揣上幾腳,再踩在腳下,直至殺死,并從其尸體上汲取國家發展的養分。林邑國也由此,成為半島第二大國,也是南洋地區具備廣泛影響力的帝國封國。
而劉繼戎于正統二年發動的北征,則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雖然名義上是追剿已然北遷到“彭世洛”的真臘朝廷,但實際上是對原真臘那些四分五裂、割據一方的部族王公進行征討。
這注定不是一件簡單、輕松且迅速的事情,復雜與困難的地方,不在于軍事,而在于陌生的地理、艱苦的環境以及落后的交通,這極大地消耗了林邑的國力。
因此,在經過對幾個北部高原王公的艱苦征服后,也吃足了苦頭的劉繼戎,終于按捺住了他那顆急切的征伐之心,改直接吞并,為羈縻統治。
而此舉,果然減少了北征的阻力,在保證原王公、酋長們權力與階層利益的前提下,那些高棉人,自然也不愿意同強大且兇狠的漢人王國作對。
于是,效仿帝國本土的土司制度,劉繼戎也于林邑北部地區,賜封了大量土司,表現“孝順”的,還能給予爵位。
羈縻是一種無奈之下的選擇,但也不否認其積極、正面意義,在實現開疆拓土的同時,也保證了林邑國北部疆域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定。
在北部安定的情況下,劉繼戎也得以騰出手來,繼續深耕國內,開拓墾殖,招撫歸治,建制漢化。
湄公河下游的“河洲地區”,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被林邑視為崛起之基,費盡心思,與真臘爭奪。而孕育出了所謂“高棉帝國”的洞湖地區,那片大平原,更是肥沃,且有豐厚的基礎。
當這兩片肥沃的土地,落入林邑國之手,在漢人的統治經營下,也顯然能獲得更好的發展,文明開化程度大幅提升。
后續的歷史發展證明,借著這兩塊平原河洲堪稱得天獨厚的優良水土條件,經過幾十年經營,林邑國的國力迅速攀升,一度逼近乃至超過安南。
林邑王劉繼戎,則在晚年的時候,以金州偏狹,不利于統馭諸方,將都城從金蘭城,遷至茂州,并于舊城基礎上,建立起一座橫跨延水(劉繼戎對國內進行了一番全面的漢化更名運動,洞里薩湖被定名為延湖,延通演)新都——南京。
還需提一句的是,劉繼戎于正統二年的北征,固然沒有取得拓地千里、征服萬邦的成就,但卻也是林邑軍隊第一次越過延湖大平原三面環繞的高原深山,登上北部高原,踏足現代泰國的湄南河平原。
而后者,也使林邑國再度碰到一個為難的問題,從陸地上,與西面的臨海國接壤了,早在三十年前,臨海國還是劉文海統治時,便在曼谷灣沿海地區,建立了據點,幾十年的發展下來,已經形成了一座新的城市——濱州,并且趁著真臘崩潰的機會,向內陸深入兩百余里。
在這里,又不得不提一提由臨海王劉文海建立的臨海國了,與林邑國相比,這就真是一個極端的政權了。
因為來自于帝國支持力度的不足(臨海國可以說是劉文海,靠著晉王劉曦遺澤,一刀一劍,拼殺出來的),在只能依靠自身的情況下,劉文海生生將臨海國打造成一個極具攻擊性的軍國國家,而臨海國,也是以軍國體制而維系發展乃至生存。
漢文明的底蘊,加上高度的軍事組織,以及利益掠奪,三者相結合,在劉文海手中,爆發出了極度強悍的戰斗力,也直接把本來走在興旺發展道路上的蒲甘國,打回了原形,一度只能依托北部復雜的地理地勢守國,可憐巴巴地維系政權。
當然,由劉文海一手建立的這個軍事王國,也不可能是健康的,樂于戰爭,而短于生產發展,一旦戰爭的收益不能彌補成本損耗,那就會出大問題。
這一點,劉文海在晚年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并有著手改變。也獲得了一定支持,取得了一定成效,在下緬甸地區,建立了不少農業生產區。
只可惜,劉文海死得太早,建隆六年就病逝于平叛途中,當時他才54歲,也打斷了臨海國那艱難的轉型過程。
劉文海死后,其次子劉繼緒襲王位,而劉繼緒顯然沒有其父的威望與能力,更無法處置臨海體制轉向的大事,因此,那些年里,臨海國一直很掙扎,尤其在戰爭與發展大事上,始終找不到一個平衡。
甚至,連對躲在北部山區中茍延殘喘的蒲甘國的壓制,都放松了。若非滇黔之亂后,“滇族”入緬,與蒲甘合流,后來又內訌,導致蒲甘大亂,臨海國也未必能平定北方,實現對緬甸地區的全面吞并。
然而,這樣的臨海國,問題顯然不小,矛盾很嚴重,在面對此起彼伏的內部騷亂之時,以軍武立國的臨海,也不可避免地面臨著一個問題:下一步向哪里擴張?
而東面的濱海地區,顯然是個不錯的方向,并且已經打下了不錯的基礎。當極具擴張性的臨海國,與同樣強勢的劉繼戎統治下的林邑國,同時向“泰國”大平原地區伸出爪子的時候,摩擦出些火花,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事實上,到正統二年的時候,整個中南半島,經過三國的前后半個多世紀的開拓之后,剩下的空間已經不多了。
豐沃之土、有利之地,已經被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蠻荒僻野,吸引力也不強。在這種情況下,三國的“擁擠感”,只會越來越明顯,而如何處置這樣的局面,對三國而言是一個難關,對中央帝國而言,同樣是一道難解的題,甚至是無解的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