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大殿內,一片寂靜。
眾生神色各異,看起來很是精彩。
“來,席兒,這是你娘以前的師弟,差點和你娘結成道侶,叫一聲叔叔吧。”
這時,掌門玉座上,白衣仙尊又笑吟吟地道出一句話。
殺人誅心!
這是真正的蝦仁豬心!
陸乾清晰的感覺到,坐在左上首的黑甲男子渾身煞氣暴漲,森寒之一凝若實質。
雙目之中,透出的怒火好似要將整座仙門大殿燒穿。
看來,他就是裂翼仙王麾下三位大羅金仙之一,冥宙。
“見過冥叔叔。”
陸乾微微一拱手,行禮拜見。
他的聲音剛一落下,咔的一聲脆響,冥宙右手緊握的玉椅扶手裂開了,然后,直接變成齏粉,從他掌心之中揚落下來。
很顯然,這位大羅金仙心態爆炸,仙力已經失控。
這一幕白衣仙尊看在眼里,笑而不語。
扳回一城!
冥宙長吐一口濁氣,神色冰冷,上下打量陸乾一眼:“你……真是左師姐的兒子?怎么不太像?”
“他的眼睛像,其他的鼻子,眉毛,嘴巴,都像我。”
白衣仙尊插嘴道。
聞言,冥宙臉色鐵青,松開的雙手猛地又緊握起來。
陸乾神色平靜,沒有說話,心中卻是一陣無語。
這家伙分明是在給他拉仇恨!等到了神霄軍,他要穿的小鞋估計都夠千足蜈蚣穿了!
“放心吧,冥宙非但不會害你,關鍵時候,恐怕還會幫你一把。”
忽然,白衣仙尊的聲音渡來,似乎是猜透陸乾的心思。
陸乾眉頭一挑,略微有點驚訝。
白衣仙尊淡然笑道:“冥宙這人,雖然心眼小,長得有點丑,但是,最重感情,也很是恩怨分明。我的道侶之一,他的左師姐,以前對他很是不錯,這份人情,冥宙應該一直放在心上,你是我的兒子,但更是冥宙師姐的兒子,他不會對你下死手的。”
“……多謝!”
陸乾眨眨眼眸,無聲道謝。
這勉強應該算是一個好消息吧,雖然,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不對,師姐怎么生了兒子,都沒有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撒謊?”
就在這時,冥宙突然想到什么,銳利目光,如刀如槍,盯著白衣仙尊。
白衣仙尊搖頭輕嘆一聲:“唉,冥宙,你有多久沒有和你師姐通信了?”
聽到這話,冥宙臉色一白。
“不過,你難得來一趟,去見見也好。麟駒,你帶他去拜見師母。”白衣仙尊轉頭吩咐道。
頓時,冥宙渾身微微地一顫,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
有一絲高興,一絲激動,又有一絲近鄉情怯的怯怕。
“冥前輩,請吧。”
黑衣劍客麟駒飄落下來,冷漠如鐵道。
“……帶路吧。”
冥宙沉吟了一下,道出三個字。
看樣子,他還是想見見那位已為人母的師姐。
隨后,麟駒帶著冥宙,還有那兩個黑甲老者離開大殿,只剩下白衣仙尊和陸乾。
等人走了之后,白衣仙尊手腕一翻,彈出一絲金光。
金光激射如電,打在剛才冥宙坐過的玉椅上,直接將整張玉椅打爆成齏粉,四下爆開。
隱隱之中,陸乾仿佛看到有一道神秘金色符印,被金光爆破,化作縷縷仙力溢散。
“冥宙這家伙辦事還是這么小心。”
白衣仙尊搖搖頭,身形飄起,一下子就落到陸乾面前,伸手就遞來一個瓷盤大的白玉盤。
玉盤之上,鑲嵌著星星點點的銀點,非金非銀非木非石,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煉制而成。
“拿著吧,這是宙光流仙陣。”
白衣仙尊淡然笑道。
“這……”
陸乾有點不明白。
白衣仙尊微微笑著,解釋道:“你是舉界飛升上來的,體內封印著一界凡人,這個仙陣自成一界,可以幫你遲緩仙庭光陰。等你到了神霄軍,你立下戰功,便可以圈地為王,布下仙陣,就可以放你體內的凡人出來了。”
“多謝仙尊!”
陸乾聞言,神色驟然一喜,立刻拱手拜謝,然后才接了過來,入手冰涼圓滑。
這正是他最急需的東西!
“你現在可是我兒子,哪有兒子跟爹客氣的。”
白衣仙尊打趣著,又占了一次便宜。
陸乾一時無語。
這個大羅金仙有點調皮啊!但是,看在這個宙光流仙陣的份上,便任由他去吧!
“贏復應該已經跟你說過神霄軍吧,入了神霄軍,凡事需謹慎。這次天帝大肆征召,是想借你們的手,占領魔源褪去后顯露出來的仙庭碎片。其中利益糾葛很大,你還是得小心。”
白衣仙尊神色肅然,叮囑道。
“難道,四大天帝都在搶這些仙庭碎片?”陸乾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不止四大天帝。”
白衣仙尊雙眸微瞇:“還有為回歸仙庭作準備的魔界魔祖,以及,一些神秘的存在。”
神霄軍是一個大漩渦啊!
陸乾感覺到一種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這時,門外走進來兩個白發蒼蒼,身穿地瀾黃袍的老者,一高一矮。高的那位有些瘦削,留著一尺長髯,矮的那個臉色紅潤,肌膚如嬰兒般雪白,肩上趴著一只橘紅毛的小飛鼠,眼珠亂轉,靈性十足。
陸乾掃了一眼,發現二人都是金仙巔峰,身上氣息深不可測,金仙法則應該比他多上不少。
不過,他在二人身上感應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是死氣!
行將就木,風燭殘年的老人身上自然散發出來的死氣,這兩個金仙巔峰,大限已至了。
“拜見仙尊。”
兩個黃袍老者飄飛進來,齊齊向白衣仙尊行禮。
“不用多禮。”
白衣仙尊笑了笑,介紹道:“這高的,名叫伊高,這矮的,名叫賀三季,都是我以前的師兄。這次,征召令需要三個金仙巔峰,另外兩個就是他們,辛苦兩位師兄了。”
說著,朝二人拱手一拜。
那個名叫伊高的黃袍老者連忙回禮:“仙尊客氣了,老夫這次去神霄軍是自愿的,畢竟,老夫都活了這么多年,也活夠本了,該是挪挪窩,去神霄軍拼殺一場,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旁邊那個賀三季笑著附和道:“是啊,我們兩個老家伙,浪費了那么多修行資源,是該為門派盡一份力了。”
這二人神色都很闊達,灑脫,似乎并不抗拒去神霄軍。
陸乾聞言,肅然起敬。
“這位莫非就是新晉的首席大弟子?”這時,伊高問道。
“沒錯,他就是左席,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的兒子,你們認識認識。”
白衣仙尊笑道。
“不會吧?”
“怎么我沒聽說過?”
聽到這話,兩個老者相視一眼,半信半疑。
隨后,白衣仙尊動了動嘴唇,似乎給二人解釋了幾句。
二人臉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來是仙尊之子,難怪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失敬失敬。”伊高捋著白髯,恭維了一句,笑容透著幾分親近。
“確實是英俊不凡,一看就是平易近人,儒雅隨和的才子,跟老夫年輕時有得一比。”
賀三季點頭附和。
“二位長老看人真準!”
陸乾拱手一笑。
伊高:“……”
賀三季:“……”
這位新晉的大師兄有點不要臉啊。
“好了,你們三個去到神霄軍,互相照應,有的是機會聊,冥宙差不多也回來了,席兒,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這時,白衣仙尊問道。
“有點!”
陸乾毫不遲疑地點頭,肅然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是何事?”
“爹!給錢!”
陸乾把手一伸,遞到白衣仙尊面前:“這次遠行,孩兒錢袋空空,爹隨便來幾千萬的仙石,勉強夠孩兒用的了。”
此話一出,白衣仙尊雙眼微微一瞪,倒吸一口冷氣。
這小子臉皮真厚!真會占便宜!幾千萬,怎么不去搶?
但是,旁邊兩個金仙長老看著,也不好不給,只能無奈地從懷里掏出一枚玉戒指:“席兒,這里有十萬仙石,省著點花。”
“爹,神霄軍中,晉升靠的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啊,爹你這點銀子,孩兒連打點一個后勤官都不行。再說了,身為地瀾宗首席大弟子,萬一遇到個絕色仙子,想請她吃頓飯都不夠,這么傳出去,有損地瀾宗威名!所以……爹,得加錢!”
陸乾面露難色。
這小子……
白衣仙尊有些后悔認這個兒子了,無奈一嘆:“罷了,便再給你十萬仙石吧,再多就沒有了。”
說著,手上玉戒指青光閃爍了一下,似乎又存了不少仙石進去。
“多謝爹!”
陸乾看得眼前一亮,叫得也很是爽口干脆,再一拱手道謝,然后便將玉戒指戴在手上。
這一幕‘父子情深’的畫面,看得一旁的兩位長老滿臉欣慰笑容。
“好了,走吧。”
還沒說幾句,白衣仙尊微微瞇眼,神色一肅。
轉頭一看,那個冥宙冷著一張臭臉,還有那兩個黑甲老者,正飄飛在仙門大殿門口。
“拜過仙尊。”
伊高和賀三季輕嘆一聲,朝著白衣仙尊深深一拜。
這一拜,可能是永別了。
陸乾也隨著拱手一拜。
隨后,三人轉身飄射出大殿,順手抓起門口等待的贏復,跟著冥宙沖天而起,離開了地瀾宗。
看著幾人身影消失,白衣仙尊眉頭微微皺起。
這棋已經下了,也不知道走沒走對。
地瀾宗是生是死,他現在只能等待。
最后,他身形一閃,憑空消失,只留下一道悠悠的聲音,回響在大殿之中:
“希望那小子能給人一點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