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比等了一天,斬了一瞬,斬掉神司半個身子。
不過嚴格說來,也不是完完全全的一半——神司的右半邊身子血肉全沒,也不見骨頭,只有一節突兀的金骨支棱在胸側,仿佛他的整個身體都是由這根金骨架成的。
無人機當然已被斬得一點渣渣都不剩,此時此刻此地,天地間只剩下吳比與神司二人,對峙著——瑪卡貝失去戰力,被吳比扔回小梁朝。
神司與神使一樣,臉上不見情緒——即便只有一半的臉。
吳比這一斬并沒有如愿斬死神司,但卻也沒有像此前擔心的那樣毫無作用,于是下一秒,便向神司所在之處跑了過去……
還可以,有得一戰,再近些——吳比如此想著。
神司見吳比跑來,又重新正過了身子,舉起了左掌;神光乍現,雖然不如剛才那般強大,但向吳比襲來之時,也遮蔽了全部的視線。
吳比原本打算用魂武龜甲扛住這陣神光,但是當神光亮起、皮膚傳來灼燒之感時,吳比知道神司的手段詭異莫測,居然能穿透龜甲對身體直接造成傷害。
被擊中的一刻,吳比覺得魂體內似乎被注入了一個爆炸的力量,就那么從身子里向外突出,像是一個即將撐破的氣球。
吳比知道一旦被神光扯破便是身死道消之局,摒足了力氣撐著自己的身骨,強行扛下了那股力氣。
幸虧只有一只手——吳比暗叫僥幸,心說要是任神司滿狀態的一道神光打進身體的話,說不準自己就和蟲子一樣灰飛煙滅了。
巨人體魄急速受損,吳比的腳步卻沒有絲毫變慢——假如錯過了這次近身戰的時機,下一次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遇見只有半個身子的神司了,于是在忍耐著疼痛的同時,繼續加速。
神光散去,吳比發現自己稍稍沖得斜了一些,急忙正過方向,右手十拳劍左手村正,一刀蓄勢,一刀斬向神使晉升的左臂——即便減慢一些行進的速度,也不想叫神司再抬手了。
神司從失去半個身子,到吳比沖來,再到吳比舉起十拳劍干擾自己的左臂……都沒有半點情緒的變化,臉上一片虔誠與平靜——就像一個正在向頑徒布道的傳教士,即便傷及自身,也要勸那頑徒改邪歸正。
可是雖然臉上平靜,但手上毫不留情——左掌再度抬起,神光氤氳于掌縫,殺招接踵而來……
于是十拳劍劈在神司的左腕,神光稍斂,但并未被完全阻隔——吳比的下半身被光芒淹沒,同時也看到整個地面也被神光照亮,就仿佛那神光是一柄巨錘,只要神司抬手,就會出現在他的身前。
但顯然兩只手的神司可以自由控制神光的形態,失去了一條手臂的話,就只能使用這種更粗糙和原始的神光攻擊吳比。
吳比被神光打得一個踉蹌,有一瞬間感覺自己下半個身子好像都被神光打沒了;繼續滾地向前,同時改劈為刺,換過了一個使用十拳劍的方式。
十拳劍刺中神司的掌心,也很大地改變了下一道神光出現的角度——神光從吳比的身邊歪斜而過并未擊中,吳比也終于來到了神司面前。
望著那平靜的眼,吳比知道與這廝沒什么好說的,十拳劍刺其手掌,村正斬其脖頸——積攢了那么多勝利點,兌換來的魂力足夠吳比大開大合地使用村正的詛咒效果了……
止步、刺掌,止步、刺掌……吳比左右手動作不停,在“控制”著神司的同時削弱著他的進攻和移動能力,并繼續用行云無定斬近距離鎖定著神司的脖頸,準備下一斬斬了他的頭去。
神司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失去一手、雙足被禁,此刻神司的左掌就是他唯一的倚仗,不斷地抬高舉起,用神光打擊著吳比;而在十拳劍的干擾下,神光十有九空,在吳比的身后留下一道又一道光尾。
現在吳比與神司就是在拼速度,拼是吳比先扛不住神光,還是神司先被行云無定斬鎖定……
終于,這一輪的交鋒得出結論,是行云無定斬先鎖定了神司的脖頸——一面黑色的刀光鋪去了神司的臉頰
為什么是臉頰?是神司仿佛預感到吳比的行云無定斬,在他發動的時候忽然低頭,最大程度地躲開了脖頸要害。
村正目前的詛咒只有止步,止步但止不住神司低頭,于是一記行云無定斬并未斬斷他的脖頸,只削去了神司的上半張臉。
即便如此,吳比內心的欣喜絲毫沒有減弱——躲,躲就說明怕,說明怕被砍去頭顱!
于是吳比繼續此前的戰法,進一步更大范圍地鎖定神司的脖頸,務求將其斬成上下兩截。
失去了面孔與眼睛,神司的行動雖然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但神光也釋放得更加頻繁,令吳比知道這一關終究是要過去了——雖然巨人體魄再度被打得支離破碎,但有時間恢復就行。
“凈化異端,汝將由吾凈化。”神司沉默了許久,突然說話了。
“你想多了。”吳比動作不停,死活也不要讓那手掌指到自己身上。
“不是由他,是由吾。”神司說著些莫名其妙的話,“此地已經有了信仰,吾將親臨。”
吳比聽到這里心里一凜,胸前的紅色神牌也是一明一暗,忽然覺得發言之人……似乎與面前的神司并非同一個。
“你是誰?”
“吾即神。”神司冷冷說道。
神?吳比心說正好,終于能問上一問這是為什么:“我到底怎么惹你了?”
“絕無可能歸順神明之人,即為異端,異端必將得到凈化。”神說。
“哈,說白了只是借神之名,行那些野心之事而已。”吳比感慨一聲。
“不,吾未借他人之名,是人尊稱我為神,汝尊稱我為神。”神的發言十分令人捉摸不透。
“我特么什么時候承認你是神了……”吳比一臉的問號,行云無定斬也即將鎖定完畢。
“汝的內心深處,承認吾即神。”神的語氣十分冷漠,說話的內容卻十分霸道,“信仰已有足夠,吾當降臨,凈化異端,還人凈土。”
吳比沉默,終于放棄了與“神”的交流,一記行云無定斬斬斷了神司的脖頸——神司煙消云散,只剩下一小節金色的肋骨墜在地上,然后被風一吹,化為金粉。
活下來了啊……吳比抬頭望天,心底感慨,卻發現天上多了一個太陽,日光比平日燦爛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