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霖顯然沒料到，趙云峰會直接問這個，愣了一下才道：“還是跟往年一樣，差不多有五百萬斤左右。”
“五百萬斤？還是有點少了。”楊玄霖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這兩年，兵器鋪對烏鐵的需求，越來越多。楊家能不能繼續擴大規模？”
“這……”
楊玄霖剛要倒苦水，忽然瞥見趙云峰臉色微微一沉，于是一咬牙，道：“行，沒問題。”
“今年最少也要提供八百萬斤的烏鐵礦。”趙云峰沉聲道。
“是，屬下一定想盡一切辦法完成！”
楊玄霖心中發苦，可不敢不答應，否則這烏鐵礦生意，恐怕楊家就保不住了。
“對了，分成的事情，也得稍作改變。”
趙云峰神色轉晴，淡淡的道。
楊玄霖愕然抬頭看向趙云峰，隱有征詢之意。
趙云峰自顧自繼續道：“以前趙家兵器鋪生意沒鋪開，對烏鐵礦需求還不是那么多。今年不同了，本城主打算，要把兵器生意再向周邊其他幾座城池擴展。”
楊玄霖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靜靜的聽著。
“以前四六分成，烏鐵礦還算夠用，不過既然我趙家生意要向外擴張，那點烏鐵礦就不夠用了。我這里已重新起草了一份兒分成協議，以后的烏鐵礦趙家占七成，你沒意見吧？”
說完，趙云峰居高臨下，淡淡的瞥著楊玄霖。
楊玄霖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沉默片刻，楊玄霖一咬牙，道：“沒有，一切都聽大人的吩咐。”
“哈哈哈，好，本城主果然沒看錯你。”
趙云峰的表情這才松了下來，哈哈大笑，笑罷，命管家取來筆墨，把兩份兒協議，送到了楊玄霖面前。
楊玄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做了極大的決心，這才拿起筆，沾了墨，在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咬破食指畫押。
管家冷笑道：“楊都頭，算你還識趣兒，否則這烏鐵礦的生意，就跟你們楊家無關了。”
楊玄霖心中滴血，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玄霖，管家說的不錯。昨日常山鎮陳陸二家托人來找本城主，言道若是把烏鐵礦生意，交給他們兩家經營，他們不僅能擴大規模，而且還只拿兩成收益。不過他們終究是外人，本城主卻是信不過的。”
趙云峰笑了笑，難得的跟楊玄霖解釋了幾句。
但他的言外之意卻很清楚，楊家若是今日沒答應，那這烏鐵礦的經營權，恐怕就要被直接收回，交給別人了。
“這是你兒子吧？還不錯，都有煉體境九層修為了，好好干，今年爭取混個名額。”
趙云峰打了楊家一個巴掌，接著又向楊玄霖拋出一顆甜棗。
“多謝城主！”
楊玄霖大喜，趕緊拜謝。等他扭頭看向楊毅，發現楊毅居然在發愣，心里登時大急，狠狠拍了楊毅一巴掌。
“傻小子，還不趕緊拜謝城主栽培？”
楊毅回過神，壓下心里極度翻騰的情緒，趕緊低下頭，向趙云峰躬身行了一禮。
“果然跟傳聞差不多，你這兒子有點憨啊。好了，沒什么事，你們退下吧。”
趙云峰心情不錯，端起茶杯送客。
“屬下告退！”
楊玄霖躬身一禮，帶著楊毅轉身走出大堂。
……
“老爺，這楊玄霖還算識趣兒，否則，哼！”
管家諂媚的把協議文書恭敬的遞給趙云峰。
趙云峰冷笑道：“他敢不識趣兒么？楊家拜入凌云派的三個小輩，皆不中用，過不了多久，應該就會被凌云派掃地出門。沒了老大老三家的三個小輩，他們現在只剩下方才那憨小子這唯一的希望了。”
“老爺真打算給這憨小子一個名額？”管家眼神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
“希望還是要給的，但若抓不住，那就不能怪本城主了。行了，趕緊叫下一個吧。”
“是！”
管家遺憾的暗暗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
離開趙府后，一路上，楊毅一言不發，看著父親。
回到楊家別院，關好門，父子二人相對而坐，臉色皆不好看。
楊毅對家族的事情，雖然不是太了解，但也清楚，一下子驟然擴大烏鐵礦的規模，利益同時又要被大幅度削減，接下來，楊家的收益必會大幅度縮減。
此消彼長，一旦等陳陸兩家發展起來，他們楊家，就要徹底被排擠出常山鎮。
“七成，呵呵，七成啊。”
楊玄霖沉默良久，才聲音悲涼的喃喃開口。
“城主這是看我楊家沒什么希望發展起來，所以要借此機會，收服我楊家為家奴么？”
“爹，到底怎么回事？”
楊毅聽父親似乎話中有話，心情越發沉重。
“以前，他們趙家不出人，不出力，不出錢，只拿烏鐵礦四成的收益。如今應該是看我楊家沒什么希望崛起，所以更加重了盤剝，一口吞下了七成收益。呵呵，再這么下去，不出五年，楊家或許就要垮了。唉……”
楊玄霖沉重的嘆息了一聲，整個人好似被人抽掉了精氣神，顯得十分萎靡。
“什么？！以前只是四成？不是六成嗎？”
楊毅大驚，實在沒有料到，這其中竟然是這樣的齷蹉。
“毅兒。”
楊玄霖慈愛的看著楊毅。
“你今日的表現，實在不能讓為父放心。記住，在你還沒有成長起來前，千萬要學會審時度勢，不要干傻事。”
“爹，您怎么就答應了呢？”
楊毅心里的怒火，簡直從未像今天這么大過。
他的憤怒，當然不是針對楊玄霖，而是趙家，而是趙云峰。
欺人太甚，簡直欺人太甚啊！
烏鐵礦是楊家自己發現的，又是自己開采的，現在卻要拿出七成收益給趙家，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欺負人的嗎？
“毅兒，知道爹為什么要答應嗎？”
楊玄霖臉色凝重，沉聲說道。
“莫非是因參加凌云派弟子考核名額的事情？”
楊毅倒也沒被憤怒沖昏頭腦，沉重道。
“不錯，就是為了這個名額，爹不能不答應。爹今日若不答應，烏鐵礦的生意不僅不保，而且，即便你修煉到煉體境十二層，也休想能獲得前往凌云派外山，參加外門弟子考核的機會，你明白嗎？在常山城，趙城主就是天，他想怎樣，沒人敢忤逆！”
楊玄霖苦笑著向楊毅解釋道，他希望兒子能夠體會到自己這番良苦用心。
“爹，孩兒明白了，你放心，今年我一定能成為凌云派弟子！”
楊毅思量片刻，便徹底明白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想要改變楊家的危機處境，現在憤怒是沒用的，唯有拜入凌云派，并且在凌云派中脫穎而出，站穩腳跟，如此的話，哪怕就是趙云峰，也休想再敢拿楊家如何。
在此之前，即便受辱也得忍著，否則別人就可能直接斬斷你的所有希望。
“你能明白就好。”楊玄霖沉重的點點頭。
“趙家，你們如此欺凌我楊家，終有一日，我要把你們踩在腳底下狠狠蹂躪！”
想到趙華清，想到趙云峰，楊毅胸中怒火熾盛，在心底暗暗咆哮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