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光是賈任一人,他身邊還站著幾個頭腦清醒的村民。
黑暗中,如同潮水般涌現出密密麻麻呆滯的村民,他們直勾勾的瞪著眼睛,口中流涎。
“想要命就放下槍!跪下來,不然我就割了她的脖子!”賈任沙啞著聲音大叫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瘋狂。
祝靈珊嚇得全身發抖。
之前趕過來的時候,段千里和周覺速度太快,把她落在了后面。
誰想腳下突然踩空,竟從樓上摔了下去。
好在是倒進了垃圾堆里,沒有受傷。
可一出來就被賈任他們給抓住,同時宋明和羅玉潔也落入了一樣的下場。
“賈任!你醒醒吧,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宋明跪在末尾處狠狠大叫道。
啪!
一個村民直接就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恐怖的力量讓宋明差點扭斷了脖子,一翻身倒在地上,臉都腫了,還流著血。
賈任根本沒理他,直直的凝望著張運:“操,殺了我那么多家人,你必須得成為祭品!”
他的聲音似乎充滿了感染力,那些呆頭呆腦朝張運走過來的村民也紛紛低聲喊出‘祭品’二字,不斷重復。
雜亂的聲音,無數的敵人,漆黑的人潮。
還有受制的祝靈珊。
這些東西一股腦的涌入張運的腦海之中,讓他無法開槍。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車上一伙人已經逐漸成為了張運的家人。
縱然張運一直保持著最后的清醒,不敢太過信任他們,可現在真出了事,張運卻又無法做到絕情。
他不斷的在心里跟自己說,祝靈珊有用……祝靈珊有用……這樣的話。
其實大可以一槍射出去,不要考慮祝靈珊的安危。
因為此刻,賈任操縱著這些呆滯村民,正對他形成了巨大的威脅。
相比之下,羅玉潔跟宋明的生命根本不足為慮。
天平的兩端,開槍,還是不開槍,張運站在中間,無法抉擇。
他猶豫了。
另一邊,由于天臺死角,賈任躲在巷子里威脅張運,段千里根本看不到他。
只能見到祝靈珊跪在地上,一只手拿著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從這個地方開槍,無疑會打中祝靈珊。
段千里又不是專業的狙擊手,他當然下不了這個決心。
甚至,這個年輕人此刻的心情動蕩未必沒有張運嚴重。
只有周覺兩頭看著,突然勾身爬到天臺邊緣,想從上面偷襲巷子里的賈任。
結果剛剛露頭,
就聽見砰砰兩聲!
子彈打穿了天臺邊緣的水泥,差點擊中周覺的腦袋。
開槍的是賈任身邊的村民,
他們果然還是有槍的。
可能只是因為子彈不夠因此剛才采用了人海戰術。
槍就這樣成為了殺手锏。
賈任抓著祝靈珊的頭發死死的拉住,冷笑道:“讓你的人停手,再下一次我就殺了她!”
刀尖更進一步,流血了。
白膩的雪頸上,一絲鮮血粘稠的滲透出來,順著刀尖流到刀柄,流到賈任的手上。
他嘿嘿一笑,舔了舔血,更顯得變態了幾分。
周覺不敢動彈,趴在地上,大口喘氣。
呼!
吸!
張運安靜了下來,默默的,緩緩張開了雙手,齊齊平舉。
“把槍扔了!”賈任陰霾的臉色終于一松,開口命令道。
段千里心中嘆了口氣,只剩下兩個字……
沒了。
張運無疑是一伙人中的頂梁柱,他要是被抓,縱然段千里和周覺能逃跑,也會像沒頭蒼蠅似的,走出不下一步。
此刻,段千里甚至已經在考慮一會兒從哪個路線逃走,
嗯,
要帶上周覺。
靜謐。
靜謐。
密密麻麻的村民,不……此時應該叫寄生體,靠近著張運。
人群所組成的流動性‘叢林’,其縫隙里依舊能看見巷子中正在威脅祝靈珊的賈任。
包括祝靈珊在內,所有人都認為,張運一伙人要栽在這里了。
0.1,
0.2,
0.3,
時間以最為緩慢的姿態流動。
張運放開了握槍的那只手。
順著地心引力,劃過一條筆直的線流,向地面墜落。
甚至能聽見心跳聲?
當手槍完全落地的時候,大概是1秒多。
張運的反應時間,其實已經足夠了。
他不需要那么1秒那么多,
半秒鐘足矣。
驟然間,張運的身體傾斜著順著手槍落地方向倒了下去!
賈任是在場最強的寄生體,成長時間最長,與賈任這個人的融合也達到了一個高峰。
他雖然身體機能得到了強化,但其實賈任本人,對強大的身體并沒有一個適應力。
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
如果普通人,身體得到了強化,一躍能跳幾十米高。
給他一個星期,他就放棄走路了。
去哪兒都是跳著去。
可如果普通人,做應激反應的時間,從原本的1秒鐘變成了半秒鐘,或者1/3秒鐘。
給他一個星期,他也適應不了。
人類本身的構造就是大自然所賜予最完美的生物。
人類自己搞生物科學強化了自己,其實并不見得比大自然創造出來的你更加完美。
怎么說呢?
賈任明明感覺到張運身體做出了他無法預料的變化,但架在祝靈珊脖頸上的刀卻依舊沒有動彈。
人類的應激反應,主要在于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而不是去傷害別人。
縱然也有會傷害別人的例子,那也是因為這樣做能保護自己的性命。
很顯然,賈任的大腦沒有做出,殺掉祝靈珊能保護自己性命的應激反應。
所以賈任沒有殺了祝靈珊。
而與此同時。
張運已經側身倒地,并抓住了還未墜落,留在半空中的手槍。
砰!
扣扳機的動作大概在0.3秒左右。
加上張運倒地到拿槍,一共0.8秒。
子彈劃過一條筆直的線,在夜幕中噴出了明亮的火舌。
命中靶心!
撲通一聲,賈任倒地,而他在死之前已經開始僵硬的身體終于反應過來要殺掉祝靈珊。
但是晚了。
刀尖在祝靈珊脖頸上畫了條血線,大抵是沒有割破靜動脈的。
然后,
所有人便聽到了接連不斷的槍擊聲。
站在賈任身邊那些頭腦清醒的幫兇全部被射中了腦袋,
就在那一瞬間,死神的鐮刀已經帶走了他們可悲又蒼涼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