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聽的心里很得意,他一向為人豪爽耿直,喜怒哀樂總是掛在臉上,別人夸他,他自然感到高興。
劉循親自給魏延倒了一杯酒,對大伙說:“雖然魏延是敵將,但我依然非常敬佩他,疆場廝殺,各為其主,這不能怪他,如果你們能夠奮勇殺敵,我想一樣也能贏得劉備的尊重,現在讓我們舉起酒碗,敬魏延一碗酒!”
劉循把酒碗遞到魏延面前,問道:“魏延!你現在身上受了傷,但不知能否痛飲?”
“不就是一碗酒嗎?殺頭我都不怕,喝酒算得了什么。”魏延接過酒碗,當眾一口氣灌了下去。
“好!真壯哉!”
劉循豎起了大拇指,稱贊道。
大伙也跟著歡呼喝彩,一來,將士們真心敬重魏延這樣的的英雄好漢,二來大伙心里也都明白,知道劉循愛才,有意無意的都順著劉循的意思。
當醫官趕到后,魏延已經喝了好幾碗酒了,醫官急的直嘆氣:“喝酒傷身,尤其是你受了這么重的傷,更加不宜飲酒。”
魏延不以為然的說:“你只管給我包扎,休要聒噪,再重的傷,老子也不怕!”
從被抓住的那一刻開始,魏延就想開了,讓吃就吃,讓喝就喝,即便是劉循要殺他,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醫官無奈的扭頭看向劉循,“公子!這……”
劉循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你只管給他包扎,出了事也不怪你。”
醫官只好點頭,解魏延的衣服的時候,醫官很小心,生怕衣服會粘在傷口上面,魏延嫌他慢,用力一把將衣服扯了下來。
只見魏延的身上傷口縱橫交錯,觸目驚心,不少地方還在汩汩的流血,血肉翻騰,瞧得都瘆人,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魏延照吃照喝,不以為然,好像受傷的不是他而是別人一樣,大快朵頤,吃的那叫一個痛快。
劉循扭頭看向龐統,問道:“士元!你說似魏延這等勇將,我是殺他好呢?還是應該招降他呢?”
龐統笑而不語,他注意到魏延的胡須短了許多,不解的問:“文長!你的須髯怎么回事?”
劉循也瞪大眼睛,關心的盯著魏延。
魏延沉默了一會,臉色變了變,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過了好久,魏延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還不是因為這次我提議偷襲雒城嗎?……”
聽魏延講完,劉循大聲罵道:“什么東西?真是豈有此理,彭羕擺明了是故意羞辱你,劉備也真是的,若換做是關羽在的話,我就不信他舍得讓關羽割掉須髯。”
劉循站起來,環視四周,大聲問道:“將士們!你們來替魏延評評理,魏延追隨劉備以后,連番征戰,舍生忘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奪城的主意是他提出來的,這已經幫了劉備很大一個忙。可劉備只顧為自己著想,明知道魏延不愿意,明知道彭羕是故意激怒魏延,卻不加阻止,硬是逼著魏延當眾割掉了胡須,這是什么?劉備這是在當眾羞辱魏延,你們說,是不是?”
“對!公子說的極是。”
“劉備太不地道了,哪有這樣的。”
“凡事都得講究良心,魏延是劉備的大將,劉備竟然這樣對他,真是令人心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聲討劉備,反正都喝了酒,不罵白不罵,罵了也白罵。
這么大的動靜,不僅劉備的聽得一清二楚,劉備營中的將士也都聽見了,不少人披上衣服來到帳外,有的還撞見了劉備。
劉備厲聲喝道:“都出來干什么,回去睡覺!”
呼啦一下,大伙趕忙掉頭跑回各自的營帳,哪怕再睡不著,也不敢出來觸劉備的霉頭。
劉循不依不饒,接著往下說:“這胡須就是魏延的臉面,彭羕陰險狡詐,一肚子壞水,當年在我父親帳下,仗著自己有幾分本領,不把別人放在眼里,目中無人,張狂跋扈,經常搬弄是非,沒人愿意搭理他。最后我父親一怒之下把他施了髡刑,本以為能讓他長長教訓,想不到他依然不思悔改,背后大發怨言,恨不能要吃了我們父子,現在跑到劉備那邊,你們瞧瞧這就是他干的事,魏延的胡須礙著他彭羕什么事了,非要逼著人家割掉,執行如此兇險的任務。”
彭羕的確很有才華,但這人的人品差極了,劉循恨不能提劍把他殺了,自然說起話來毫不留情。
彭羕也聽到了,這家伙竟然主動從營帳中跑出來搭話,質問劉循:“大公子嘴下積德,彭羕公私分明,跟魏延并沒有私仇……”
彭羕話才說了一半,城墻上的將士們便你一言我一語的罵了起來。
“你這個背主求榮的叛徒,有本事過來,看我不一箭射死你。”
“看看你出的什么餿主意,剃了你的頭發,你也知道羞恥,用個葛巾把頭遮住,那你為何設計陷害魏延,人家的胡須長得好好的,礙你什么事了。”
“彭羕,你就是一條老狗。”
“你們……”
彭羕一個人哪里是這么多人的對手,沒反駁幾句,便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龐統也覺得這事彭羕做的不地道,他知道彭羕是一片好心,想早點破城,可站在魏延的角度,彭羕就太陰損了。
魏延沒想到,劉循竟然替他鳴不平,心里頗為感動。
魏延嫌用酒碗不太過癮,拎起一個酒壇,咕嘟嘟,狠狠的灌了一氣。
“不瞞公子,之前我在劉表帳下,那劉表軟弱無能,優柔寡斷,只知道固守荊州,呆了十幾年幾乎沒打過什么仗,甭提多憋屈了,蔡冒之流也整日只顧著勾心斗角,在荊州我實在待夠了,直到遇到劉皇叔,劉皇叔宅心仁厚,面對曹操幾十萬大軍毫無懼色……”
魏延把自己過往的經歷,借著酒勁告訴了劉循,劉循點點頭:“不錯,我可以拍著胸脯說,劉備進入益州之前,的確是響當當的一方英雄,是亂世難得的明主!”
隨即話鋒一轉,劉循冷笑道:“可是那些都過去了,從他打算奪我益州的那一天開始,他跟曹操便再無區別,劉備,乃豺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