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伴回內政廳的路上,熟悉的黑色身影飛了過來。
它的速度很快,卷著黑色怪風,像一道幻影。
熟稔地落在江菱肩膀上,爪子輕輕抓動衣衫,讓自己站立得更舒服一些,兩根乖俏羽毛豎在它的頭上。
正是冥烏少年烏羽,它看向江潤,眼中靈光閃動,這一次,它既是傳遞消息,同時也肩負著王的任務。
“烏羽,是南面傳來了什么消息嗎?”江菱說話間,輕輕地摸了摸它的羽毛,烏羽沒有在意。
冥烏少年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烏蠻和烏霜飛到了斷山上,那斷山背后是一片陡崖,徒步難過。”
“它們看到密密麻麻的骷髏軍團,正在刀劈山岳,斧鑿巨巖,打造登山之階,那石階業已修過山腰,不過三兩日光景就能登頂。”
“有亡靈法師蹲守在那里,烏霜和烏蠻沒有靠近,它們叫我通知大人,亡靈們北進之勢洶涌,讓大人早做準備。”
聽著烏羽的話,江潤和江菱對視一眼,彼此點了點頭。他們的陷阱設在斷山二十里開外,亡靈大軍先要登山,然后沿路清掃斷山后的野生巢生物穴,收集野外資源。那到達他們的陷阱處,還要四五天。
從時間上來看,這與他們的安排并不沖突。
“烏羽,亡靈們登上斷山之頂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過來告訴我。”
烏羽抖了抖頭上的羽毛,應道:“嗯,烏羽明白了。”
通常情況下,冥烏傳遞完消息后,都會立刻飛走。江潤怪異地看著烏羽,這家伙竟然還留在江菱的肩上,抖擻著羽毛,似乎一點要飛走的意思都沒有。
沒有管它,他們繼續朝著內政廳走去。
這下,冥烏少年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它先是安靜了一會,卻發現江潤只管趕路,一句話也不說,似乎全然忘記上次的約定。
這?!
大人的記性也太差了吧,冥烏少年決定提醒他一下。
烏羽開始鴉鴉自語:
“黑暗涌起,風不停息。山嵐肆意,魍魎禹行……”
“花褪殘紅,風弄竹影。落幕不清寒,冥烏雙飛去。魔石迭影,風蕩游離……”
終于,江潤開口了:“烏羽,你在做什么?”
“大人,我在背誦[黑風]秘術上篇經文,這是冥烏一族的不傳之學,地獄本源之技,也是黑暗極速中的一種。”它在上篇兩個字上,咬得又重又清晰。
江潤贊嘆不已:“現在的少年是真的認真刻苦,你的經文背得極好!冥烏一族有你這樣的杰出下一代讓我很欣慰,我相信你們的王,九月烏鴉也一定很欣慰。”
江菱撫摸了一下它的羽毛,感慨道:“冥烏一族的山核桃有魔力,重視幼鳥的政策也很成功,每個冥烏族人都充滿了智慧。”
他們說完,卻是盯著前方的路,不緊不慢的往前走,默契的保持沉默。
江潤和江菱反應很快,從烏羽背誦[黑風]秘術開始,就猜到了這只小冥烏的意圖。
上一次出城,江潤從烏羽口中騙得[黑風]秘術的口訣,這件事情很可能露了馬腳,而冥烏一族正在調查,冥烏少年的舉動正是冥烏一族的試探。
這也完美解釋了,為什么烏羽傳遞消息之后而沒有離開。
[黑風]秘術畢竟是冥烏一族的不傳之學,自己偷學而成,難免落鴉口實,讓烏鴉拿住話柄,下一次再面對九月就會留下破綻。
江潤隱晦一笑,冥烏少年還是太年輕,一定山核桃吃的不夠多,這點小算計卻是被他一眼看穿。
烏羽立在江菱的肩膀上,兩個爪子相互磨蹭,它有些站不住了。
疑惑的目光投在江潤身上,頭頂上的羽毛迎風而擺。
它的心理活動,十分豐富:
“大人反應太慢,記性也不太好,一定山核桃吃的不夠多,這么明顯的提醒都感覺不到。”
“這樣下去的話,就沒辦法完成王的任務。”
“大人這種頭腦的話,說得隱晦高深可能也理解不了。”
烏羽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看來,我必須直接一點。”
接下來,卻是發生了怪異一幕。
冥烏少年立在江菱的肩頭,清了清嗓子,少年聲音便持續傳出:
“請聽,冥烏秘典第十四部曲,[黑風]秘術經文,下篇。”
“經文摘要:彌亂之風!”
“篁竹撕裂,凄厲猶寒。罡風彌亂,百步輒返。柔梢披風,礫走沙飛。魔霧時作,黑風乍出……”
……
烏羽念起[黑風秘術],江潤初初以為是九月之計,認為它會在經文里面做文章。
冥烏少年聲音清亮,發音準確,它念的沉郁頓挫,快慢有致,聽入耳中,宛若節拍。江潤聽著聽著,突然感覺腳下就要生風,他陡然一驚,趕緊撤去黑暗魔力,這才作罷。
但是烏羽所念經文卻是完整印在江潤腦海中,久久不散。
冥烏少年念了一遍,睜開眼睛,它發現江潤不為所動,無甚異樣,只得按照王的吩咐,閉上眼睛,從頭念起。
索性得冥烏大長老指點,這篇經文它記得極熟。
“請聽,冥烏秘典第十四部曲,[黑風]秘術經文,下篇。”
“經文摘要:彌亂之風!”
“篁竹撕裂,凄厲猶寒。罡風彌亂,百步輒返。柔梢披風,礫走沙飛。魔霧時作,黑風乍出……”
……
當這臺冥烏復讀機準備第三次啟動時,江潤制止了它。
“好了,烏羽,你的[黑風]秘術背得熟練,不必再背了!”
“大人,您的魔王華爾茲沒有感覺嗎?”
江潤笑了笑,心道果然是在試探,他正色道:“當然沒有,我們修的不是一脈秘術,難以互通,你快回去吧。”
“注意斷山南邊的亡靈動向,有情況趕緊來告訴我。”
“是!”烏羽應了一聲,便化作黑色的風消失了。
江菱看出了一絲不對:“江潤,是不是經文內藏有陷阱,你怎么樣?”
“不是陷阱,只是我壓抑的難受。”江潤見烏羽離開,不再克制。
頓時,他身上的黑暗魔力升騰而起,彌亂的風刮了起來,黑暗魔力化作黑色的怪風,江潤的身影逐漸消失,融入風中。
黑色的妖風卷起,吹出陣陣怪笑聲音。
江菱很驚訝,她看到江潤和烏羽一樣,變成了一道黑風,于枝頭,樹梢,亂石,砂礫,天空……到處亂竄,速度極快。
江潤學會了,[黑風]秘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