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錚并不動怒,反而手捏個蘭花指,朝幾個守衛拋個媚眼,說:“幾位爺,母猴姬趕著去舫上接客呢。等明日母猴姬再過來這里,好好侍奉幾位爺。”
這樣一來,眾守衛嘻嘻哈哈,興致更高,攔住羅錚道:“那可不成。久聞十三桃花釵都是歌舞俱佳,身段妖嬈的妙人兒。兄弟們還沒見識過那般美妙,母猴姬何不舞一曲,讓兄弟們看看?你”
“正巧我會猴兒釀酒歌。來來來,我們擊節唱歌,讓母猴姬好好舞一曲!”
“你若跳得好了,我們就讓你過去。”
羅錚在守衛們的歡聲笑語中哀求通行,他感覺自己都快要成為孔乙己了。可惜他想不來類似“讀書人的事”那樣的臺詞,不然可以讓守衛們更快樂些。
三天以后,我若能活著,必來給你們好好舞一曲!
羅錚心里打定主意。
“羅錚再怎么樣也是桃花舫上的人,幾位軍爺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身后忽然有人說話。
羅錚回過了頭,看到韓凝姬走在身后。
十二桃花釵向來共同乘車出城登舫,今天韓凝姬怎么一個人走著去?
守衛們也都聞聲回頭,看到韓凝姬,眼珠子都瞪直了。一個個垂涎道:“你這小娘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還給這小雜役說話,莫非也是倚翠樓的姐兒?”
“桃花舫韓凝姬,諸位軍爺安好。”
韓凝姬淡淡道,“望諸位軍爺不要在為難羅錚了。耽擱了我們登舫時間不要緊,害舫里客人等急了,怕不太好。畢竟桃花舫的客人,很多都是神通大能。”
守衛們面面相覷,繼而都“嘿嘿”笑了起來。
“人家十二桃花釵去桃花舫,都坐著專門的綴花掛燈馬車去,雜役奴仆前呼后擁,帶著鐘鼓琴簫、瓜果點心,好不氣派。你一個獨行的小女子,憑什么自稱桃花舫的韓凝姬?”
“小娘子這相貌,倒是夠得上。莫非自忖美貌,想要走這小雜役的門路,擠進桃花舫十二釵里?”
“美人兒怕是找錯人了。這小雜役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才混上那桃花舫。你走他的門路,賠大了!”
“嘿嘿,小娘子要不走走我們的門路?”
“這主意不錯!小美人兒不如別管這小雜役,好好服侍服侍我們。兄弟們雖沒多大能耐。但好歹整日把守陵州城,和不少進出城門的豪貴、神通者都也相熟,服侍好了我們,我們給你出出主意。”
幾個守衛說著就擁上前去,對韓凝姬上下幾逼。
韓凝姬連連后退,自小鍛煉的舞蹈基礎讓她有足夠的靈敏和柔韌躲開守衛的臟手。
幾個守衛撲不著人,更是來了興致,都道:
“小娘子這般靈敏,身嬌體柔,真不愧是倚翠樓出來的。”
“來來來,好妹子,咱們較量較量,且看看是你從倚翠樓里學來的把式多,還是我從軍中學來的把式多。”
說時幾個人如餓虎撲食,又朝韓凝姬撲去。
這一下幾個守衛有了章法,勢要把韓凝姬團團圍住。以韓凝姬的身手,再難逃脫。
羅錚瞧出不對,連忙欺上,抓住韓凝姬胳膊一拽,先把韓凝姬從將成的包圍中拉出。
當中一人如同餓虎撲食,當面朝韓凝姬抓去。韓凝姬一退,他面前便成了羅錚。
羅錚就勢一抓,捏住了那人手腕一扭。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陵州城守衛已被羅錚控制在手中。
眾守衛大驚失色,有個道:“你在哪個軍中呆過?!”
這個世界里神通者橫行,凡人武力并不受到重視。哪怕是攔路剪徑的劫匪,都得會點神通,不然干不成事。身法敏捷,技巧老練,具備章法的,多是軍中武夫,山間獵戶。
其中山間獵戶面對飛禽走獸,技法不針對于人。只有軍中之人,才能夠學到這種專門針對人身的技擊之法。
而在神通者壓制的世界下,凡人武道在軍中也只是粗淺總結,各地各軍的技擊技巧,甚至都不一樣,沒有統一標準。
陵州城是江淮重鎮,水路關隘,城內兵衛,便比別處的多了些見識,知道軍中手段。
羅錚所用的手法技巧高明,穩準快狠皆占,顯然非同小可。眾守衛看在眼里,只覺得羅錚必然出自行伍,而且是出自一支精銳之師。
“瓦子里的嘍啰,哪在軍中呆過?”
羅錚用力一撇,只撇得那人手腕劇痛,連帶整個人都站姿扭曲起來。
“放手!放手!”
那人面目猙獰地叫道。
“放開他!”
“我陵州守備,你也敢動手?不想活了!”
眾守衛大怒不已,拔出佩刀去刺羅錚的脖子和胳膊。刀尖刃利,這幾把刀刺下去,這個小雜役豈能不松手?
然而眼前小雜役抓著那個被控制的守衛一扭一動,就像是操縱玩偶一般,就帶著守衛往身前一擋,胳膊、脖子都給擋住了。
眾守衛又驚又怒,罵道:
“放屁!如此手段,怎么不是軍中傳出來的?”
“你到底哪一軍的?”
“為了個姘頭賤人,自己人欺負自己人,你這廝比猴子還不如!”
“你再不撒手,便砍了這賤人!”
這守衛倒是腦子轉得快,想出圍魏救趙的法子。而且說干就干,繞過羅錚,往韓凝姬砍去。
“哼!”
韓凝姬危機當前,面色發白,卻緊咬牙關,避免叫出聲來,干擾到羅錚。
羅錚心中暗嘆,明明自己聽一兩句損,低聲下氣哀求一番,走過去就是,韓凝姬何必出來說話,惹一身騷?如今兩個人反倒一起陷進去了。
但韓凝姬畢竟是為自己說話,羅錚自然不能見死不救。他一扯手中人質,將這守衛甩得撞向去砍韓凝姬的那刀。
這一下后發先至,快得驚人。被羅錚控制在手的守衛簡直像是化身成了羅錚手里的兵器,指哪打哪,“噗嗤”一聲撞上另一守衛揮來的刀。
“啊啊啊啊!!!!你娘的!砍著我了!”
羅錚手里的守衛慘叫出聲,繼而立時服軟,和羅錚道,“爺爺饒命,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爺爺放我,我等絕不再說爺爺母猴姬了!”
他一服軟,其他人也都跟著軟了,手舉佩刀躊躇不敢再動。
“雜役,你放開他,我們不與你計較。”
“你有這樣的本事,也是豪杰。說你是母猴姬,是我們不對。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如何?”
“你若不收手,惹了上司來,任你本領再高,也逃不了。”
羅錚點了點頭,說:“就此罷手,也合我們的意思。我們先出城去。”
眾守衛眼見還有緩和的余地,稍微松了口氣,都道:“好,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