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校后,每個人往宿舍的床上一躺,在軍校的日子每個人都到了倒計時的一刻。
第二天,新的一周開始。
114寢室里,左玉良和方振興兩個人打點了包裹,坐上城里來接的軍用吉普,他倆的工作單位就在城內,所以第一批離開了學校。
然后三天后,入伍生總隊的五個室友陸續收到了各戰區的委任狀,他們也裝點包括離開。
在往后一天,李萌清在和家中“斗爭”之后,雙方妥協了一下。他家里不在執意把他拘在重慶,李萌清也不在大張旗鼓的要求上前線。
最后李萌清收到了五戰區參謀部的委任狀,從一個戰區司令部的基層參謀開始做起。這既滿足了李萌清離開重慶的目的,也避免了他家中擔憂的拿槍沖鋒隊危險。
接著唐志才也收到了三戰區的委任狀,做了一個連長。
所有人離開了宿舍,李崇在宿舍送別了所有室友后,整個銅梁分校十四期第一總隊的學員就剩下了軍事教導隊的二十多人的時候,李崇也終于教育處長李明灝的手中收到了來自以第九戰區名義發出的委任狀。
大較場教育處長辦公室內。
李崇身體筆直立正在處長辦公桌前,青天白日旗下,教育處長李明灝當著李崇的面宣布任命。
“國民革命軍第二十七集團軍司令部委任狀:委任李崇同志為國民革命軍一三三師三九七旅七九三團一營營長,民國二十七年十一月三十號!”
宣讀完畢之后,李明灝將委任狀鄭重的遞給李崇,然后說道,“十天內赴湖南醴陵駐地報道!”
“是!”李崇用力敬禮,心中激情澎湃,投筆從戎,現在終于派上用場了。
每一個中華兒女看到淞滬、南京、重慶大轟炸這一路的慘狀,只要還有著炎黃子孫血性,那么都會有著洶涌的殺寇信念。
看著手中的委任狀,李崇清晰的感受到這一刻的到來,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在某一處軍事駐地,有一個整編營的兵馬將歸自己直接指揮!
李明灝例行完成宣讀的命令之后,走到旁邊倒了兩杯茶,茶葉是武夷山慈心園的大紅袍。
“坐,喝茶。”李明灝端著兩杯茶過來,一杯遞給了李崇,然后示意他坐下。
接下來是關于任命的一些題外話,這樣的談話對于軍事教導隊畢業的三十名學員或多或少都會進行。
“李崇,你是十四期第一總隊最為優秀的畢業生,有些話我跟你說明白,免得你有情緒。一三三師雖然是川軍隊伍,但也是精銳部隊。你要明白把你放進去,黨國是有用意的,圍剿紅黨的時候因為川軍的阻礙,中央軍半途而廢,這才給了紅黨喘息機會。所以川軍同我們中央軍之間是有著嫌隙的,不過憑心而論,這一年多川軍從淞滬打到武漢,打擊日寇確實毫不含糊,它在淞滬戰場上的表現不用我多說。”
“這些仗打下來,川軍的犧牲不小,這些地方軍的兵員一向都是他們自己補充,以前我們中央軍插不上手,但是現在隨著大量軍官的殉國,我們已經可以滲入進這些地方軍中……”
“所以努力殺敵的同時,握住這些地方軍的控制權,加深黨國的影響力,這同樣是你的職責,明白么?”
“學生一定不辱使命!”李崇心想甭管樂不樂意,這是高層的布局,不是自己所能摻合的,只要打好仗就行,應下就是。自己的目的很純粹,就是打鬼子還家國。
同時李崇明白教育處長話中的意思,黃埔系滲透地方軍本來就是委員長加強對晉綏軍川系桂系等等地方軍隊集權的手段,這早已經是光明正大的方式,至于軍閥中實力最強的東北軍已經被張少帥玩壞了。
“好了,要說的就是這些。”談話半個小時后,杯中的茶也喝完了,教育處長李明灝站了起來,最后握了握李崇的手以黃埔校友的身份說了二字,“珍重!”
李崇敬禮告別,走出大較場,從宿舍里背起行囊,告別金慧貞,走出銅梁的一刻,軍校的學習生活就此結束了。
銅梁路口,林婉如站在汽車前言笑晏晏。
“恭喜你,學有所成,終成正果!”林婉如上前抱著李崇說道。
李崇把行李放到了后車廂,然后上了汽車。
“晚上慶功宴,就在我家。”說著林婉如向李崇伸出手。
“什么?”
“委任狀啊,給我看看,我還沒見過堂堂軍官的委任狀呢。”
李崇從身邊的公文包掏出委任狀遞給林婉如。
林婉如身體挨著李崇眼角一彎的說道,“呀!還是個營長!以后我是該叫你李少校,還是李營長?”
李崇笑著,“隨你,我都不介意的。”
“嘁!美的你,不管你今后官做得多大,你還是我的那個山宗先生。”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上次我去你上學的地方,那門衛老大爺跟我說,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是不是這樣?”
林婉如把委任狀還給李崇,然后往旁邊移了移身體,搖著頭擺著手不看李崇的眼睛,“你聽錯了,你肯定是聽錯了。”
前面開車的管家劉伯明顯笑了一下,自家大小姐可真是......無話可說啊!
“哦?是嘛?”李崇往林婉如旁邊挪了挪。
“劉伯,你專心開車,不許笑的。”林婉如惱羞的說道,頭一轉就看到前面開車的劉伯在發笑。
帶著歡快,汽車行駛到明珠山的山腳下,停在了家門口。
在林家,屬于兩家人的慶功宴在準備著,只有兩家人,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在忙活著。
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少校營長,絕對是一個高起點。
女人們在廚房熱鬧的時候,李崇和父親李德潤以及林父坐在茶幾前,喝著茶談著話,談著談著就聊到了如今的抗戰形勢之上。
多是李崇和林父在說話,林父做的大生意,自然見識不少,而且有著切身的感悟。
“......廣州丟了,我直接就失去了最主要的一個進貨渠道,生意越來越難做,國軍呢,幾乎就是一路退,從沿海退到內陸,從長江退到山林里。”
林父的話是很多結果主義者的看法,從戰爭的結果來看國軍確實在防一城失一城。
對于林父的話,李崇想了想,“我認為這就跟股票市場一樣,任何指數跌到了谷底,只要不崩潰,就必然有所起色。仗打到現在,真要仔細的算起來,現在惡劣的局勢其實比起抗戰之初也沒有差到哪里去,徐州、武漢幾場大仗,國府都置之死地了,可現在都未亡,所以雖然現在艱難,但堅持下去也不會更差了。”
林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開玩笑的說道,“你這心態有點破罐破摔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