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是計劃著33師團打通長沙城東北方向通道后,同贛北戰場上的106師團和佐枝支隊合并一處的,但是現在33師團進攻失敗,自己這條線上的布局算是垮掉了一半。
當下岡村想著,這一直在本土軍校里面打圈圈的甘粕重太郎也是個紙上談兵的貨色,說起戰術來是一套一套的,結果拉上戰場,完全不是這么回事。
原本33師團和106師團以及佐枝支隊一左一右互為進攻策應,現在失去了一路,那么從長沙城背后戰場進攻的重任就落到了106師團和佐枝支隊身上了。
但是106師團和佐枝支隊已經被阻擋在銅鼓山一帶,整整一個下午沒有絲毫進展,眼光瞥向銅鼓山一帶,岡村眉頭皺得愈發的緊。
再想想湘北戰場上,突然而來的這場大雨讓部隊前進困難,尤其是自己的機械化部隊,燒汽油的都比不過雙腿走路,雖然不想承認,但岡村明白自己低估了支那民眾對主要交通要道的破壞力。
湘北戰場上進攻長沙的機械化部隊讓士兵和坦克戰車踩進了泥塘,車輪打滑軍鞋灌水,這嚴重阻礙了部隊的行軍速度。
根據氣象兵的觀測,這場大雨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
想著眼下的局勢,越想岡村越覺得問題愈發嚴重,但是他并沒有因此而陷入愁緒之中,作為整個11軍的指揮官,大仗經驗讓他此刻愈發沉著的思考著。
大雨延緩了正面行軍,106師團和佐枝支隊受阻于銅鼓山前,自己又該如何突破大雨的阻礙呢?
岡村眼睛盯著整個沙盤,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想出一個對策打開此時進攻的僵局,哪怕突破一個點也好。
岡村的目光放在了一條蜿蜒的湘江之上,眼下正是這條江水暴漲阻礙了進軍,而這條江的后面就是重慶軍十五集團軍構筑了防守陣地。
岡村想著,既然湘北正面戰場上自己的部隊深陷泥潭,想必長沙城內的薛伯陵也知道了這樣的情況,這種情況下重慶軍在湘北正面戰場的提防也一定會因為這場雨水,警惕性而有所下降。
如果這個時候,在重慶軍以為河水暴漲自己難以過河的時候,自己能遣一支奇兵破掉湘江對面陣地上的一個關鍵點,那么說不定就能打開對面重慶軍陣地的防線!
想要此法有所成效,就必須能夠奇襲眼前重慶軍陣地上的一個關于他們退路的關鍵點。
這個關鍵點在哪兒呢?
岡村心思急轉之間,腳步急匆的走向沙盤的對立面,目光投向了正駐扎在江北的第三師團身上。
片刻后,岡村直起腰桿,右手往旁邊攤開。
一旁的師團參謀將指揮官放到他手上。
岡村用著指揮桿從江北第三師團的位置沿著湘江往上滑動,最后停在銀田,自信的說道,“如果這個時候,我派遣一支部隊去奇襲銀田會如何?”
一旁的參謀從銀田往兩邊看去,銀田的位置直接就
是重慶九戰區第15集團軍的后路關鍵位,若一旦拿下此處,等著天晴之后,前后夾擊之下,吃掉重慶第15集團軍就完全可能!
師團參謀眼睛放亮,“將軍閣下,這絕對是令長沙方面意料不到的計劃!”
對于善謀的岡村而言,手下參謀最大的作用只是彌補他提出大戰略之后,指出一些不足之處,畢竟多一雙眼睛,在某些時候說不定能發現一些漏洞,不過他自信此刻自己剛想出來的奇兵奇襲計劃一旦實施,絕對是可以以點破面的。
當下圍繞著這項構想,岡村和師團參謀合計中商量完善著整個奇襲計劃。
岡村的這項謀劃是針對的湘北正面戰場,一時半會兒自然挨不到一百八十公里外的石竹嶺。
此時此刻的石竹嶺,沒有大雨磅礴。
四點時分的陽光依舊熱辣,時不時就喝上一口水的李崇從中午到現在一共喝了六個軍用水壺的水,可是沒有尿一場尿,身體中拼得筋疲力竭的細胞這才慢慢重新有了動力,恢復些精力之后,官兵們開始打掃戰場和統計傷亡數字。
李崇手下的唐大堯、簡永江、湯大海三個營長還全須全尾的活著,當下花了五分鐘清點了手下的人馬,加上傷亡同樣不少的團部直屬連,全團陣亡過半剩下九百余人。這種肉搏戰全團并沒有占到什么便宜,端上刺刀,全憑拼刺刀的水準了。
除了埋尸體和撿槍之外,還有活著的官兵拿著籃子再撿子彈殼和迫擊炮彈殼。
如今全國物資匱乏,就算是后方的兵工廠都沒有足量的銅鐵原料可供使用,地上這些子彈殼和迫擊炮彈殼都是黃銅材質,重新回爐之后又可以制成子彈和炮彈。
地上全是黃銅彈殼,輕輕松松彎腰便能撿個二三十斤,當然這種撿子彈殼的活計不用李崇這樣的團長去做。
當下李崇正踩踏在尸體之間,從一個無頭少佐尸體間拿起了一把佐官刀。
這是把在肉搏中硬接了不少下都不斷的刀,李崇把無頭尸體拎著扔到一旁,然后拿起了壓在尸體下面的刀鞘。
仔細一打量,李崇發現這居然是一把大佐刀,而自己扔到一旁的鬼子尸體也不過是個少佐軍銜。
李崇猜想了一下,這鬼子十有八九是子承父業了,拿的刀估摸著也是當大佐的老子傳下來的,所以這鬼子少佐手里拿的刀才這么結實。
坐在地上擦刀的時候,景嘉謨走了過來。
“老李,擦刀吶。”
李崇晃了一下刀把說道,“拼刺刀的時候,遇到了一把不錯的刀,大刀片子都砍不斷,搞不好是小鬼子祖傳的刀也說不定。”
刺刀面上的干涸的血跡都被李崇擦干,陽光底下銀銀晃晃。
小小的炫耀了一下繳獲的戰刀之后,李崇問道,“你的團傷亡怎么樣?”
景嘉謨嘆了一口氣,“不好看吶,死了有千余人。”
“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然后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