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戰區既相互獨立針對自己戰區范圍內交通要線的鬼子駐軍發起戰役,也在運動戰斗中牽制相互支援的鬼子。
這場沒有前例的“冬季攻勢”一拉開,當初劃分戰區的優勢顯示出來,這種全國范圍內的戰斗,就算是讓最高統帥部來指揮,也很難協調到一塊兒去。
但現在以各戰區為單位,各戰區長官指揮調度,在各自戰區范圍內各自開花,便化解了最高統帥部全國指揮的沉重負荷。
李崇這樣的團長級別軍官根本接觸不到這種層次的作戰計劃,所以當“冬季攻勢”忽然拉開的時候,在衡山學習的一眾軍官們都有些懵了,這悶聲不響的,咱們也能搞出這么大動靜了?
“冬季攻勢”這么一拉開,直接便將桂南的戰事給淹沒了下去,或者說,桂南戰事也被納入了“冬季攻勢”之中。
各類消息不斷傳來,好壞兼有之。
東北戰場上傅將軍圍繞包頭的一系列戰斗頗有聲色,圍點打援搞得風生水起,光包頭一役打了三天四夜,斬獲頗多,成為低成本高斬獲的樣本,為此還被委員長點名表揚。
當然了,壞消息也不少,尤其是好事難得出門,壞事反傳千里。
參與到此次“冬季攻勢”中的九戰區或許是剛跟11軍打完的緣故,先沉浸在打退岡村11軍的功勞簿上舒服一番,不太想出力。
受命圍攻大沙坪日軍的九個師前后打了一個月,啥也沒打著,出工不出力,被遠在重慶的委員長大罵不已。
李崇棲身的第二十軍四個師也是全程劃水,由于李崇在沒有新任命前還是二十軍一三三師七九三團的團長,算是二十軍體系中的人,學習之余通過老朋友兼三九九團的團長景嘉謨信件交流得知,四個師新接收了川內新兵源,正是休生養息磨合的時候,上去打硬仗不是拿子弟兵的性命開玩笑么?
所以對上采取的策略就是,電報電話里積極,但鬼子不動我不動,鬼子要打我就繞圈,用景嘉謨的話說,二十軍四個師已經不錯了,不主動打仗至少沒有損兵折將,其他一些師就拖延還能損兵折將。
除了九戰區表現不積極之外,其他戰區也暴露出不少問題,虛報冒領算常事,每個戰區上報最高統帥部時,動不動就“三四千傷亡、不可計數”等詞語。
沒有辦法,各戰區長官各自為政,這點缺陷無法避免。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衡山游干班學習的一眾軍官們此前可都是率領部隊打仗的,看著報紙字里行間的標粗數據,自然明白里面貓膩。
“要我說,這八路游擊之策雖然妙用頗多,但也決計不可能像我們這種打大仗取得這么的勝果豐厚!”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個從五戰區選派過來的中校團長拿著《三湘報》上的報告,推開飯盤子大聲嚷嚷著說道,他手上拿的報紙上,描述的是隔壁五戰區攻打武漢城外一處交通要塞的戰果。
《三湘報》雖為九戰區喉舌,但最近九戰區參戰師全程劃水正讓戰區長官部頗為沒面子,喉舌報都不好意思為其吹噓,所以就刊載了五戰區的這次戰果。
是真是假不知道,反正上面是這么說的:擊斃日軍及偽軍三千余人,俘虜日偽軍人數過百。在交
通線沿路擊毀敵汽車百余輛、坦克3輛,炸毀軍火庫1座,同時繳獲大批軍用物資......
但就從最后結果來看,戰略要地五戰區是一個也沒攻占下來,就算是一開始攻下來一會兒,也會在鬼子卷土重來時撤走。
同在食堂吃飯的一個穿著八路軍裝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吐槽道,“報紙之言,不可輕信。”
過來協助游干班運作的八路這些工作人員都是紅黨方面挑選出來的,共事了這么長時間里也是一個相互認知的過程,國黨好大喜功的特點是一清二楚,把一說成三是默認常規操作,一點都不實在。
這個工作人員出聲剛吐槽了一下,就被旁邊另一個八路人員眼神制止了,這些日子國黨方面反紅聲音再次上揚,已經有吹進游干班的趨勢。
就這樣,這種一邊上課學游擊戰術,一邊通過報紙了解各戰區在“冬季攻勢”下搞出動靜的愜意日子安穩度過培訓期的一半后,即將進入到嶄新的1940年之際,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鬼子軍機為反制“冬季攻勢”,除了地面部隊四處撲火以外,天上飛機也是到處轟炸。
在一個風和日麗有些小冷的午后,在衡山游干班遭到了鬼子飛機轟炸,不得已之下學習的眾官兵們整體搬遷。
李崇覺得自己不適合進校學習,在黃埔的時候,也是學了一半不得不踏上遷徙之路,一直從南京徒步上千公里到了銅陵,現在又被鬼子從頗為舒服的衡山給攆了出來。
在游干班輾轉挪地的途中,“冬季攻勢”也由39年尾進入嶄新的40年,但一些重點戰場卻并沒有因此而轉入一個新的篇章。
重頭戲之一的桂南會戰局勢愈發惡劣,交通主干道基本被日軍鎖住,日軍在桂南走一路殺一路,平民死傷無數,難民再一次成群涌入桂北、川黔渝等區域。
指揮作戰不利的桂林行營主任兼總指揮白崇禧和督戰不利的中央督戰大員陳誠被憤怒的委員長直接官降了一級。
充滿著蕭瑟氣息的風中,“冬季攻勢”也進入了尾聲,二月出頭的時候,在“冬季攻勢”下挪了三個地的游擊干部訓練班第三期學員也結束了所有設定課程的學習,到了畢業前夕。
永州祁陽,依山傍水的游干班駐地。
眾人收拾著行囊,而所有關于紅黨書籍也都被收繳了上去。
李崇整理著行囊,整理完畢感嘆著說道,“這個游干班學了不少在中央軍校沒教的東西,是個長見識的好地方,可惜看樣子是壽命不長矣。”
李蔭清手指朝著天上捅了捅小聲說道,“上面對紅黨的反對聲愈來愈烈,我家老頭子說這是最上面的意思。”
李崇撇了撇嘴,委員長也真是操勞,桂南會戰一地雞毛、“冬季攻勢”聲勢大于實際效果之下,蔣委員長還分心操勞抑制紅黨,一心多用之技能自己遠不及矣。
“誰是李崇,去教育處,有你的任命!”
正當談論之際,外面響起一個喊叫之聲,正收拾完東西、準備等通知去開集體結業儀式的李崇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來到游干班臨時教育處,李崇就看到一匹戰馬拴在門外。
進去之后,教育長旁邊站著一個穿著中央軍正統軍裝的通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