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的地方是重慶城內的一家老字號。
明清時代的建筑風格,閃亮的雕梁畫棟一看就是新修繕的。
左玉良和方振興兩個人一身軍裝站在店門下,看見李崇的便裝身影就上前過來。
兩個人一左一右推搡著李崇往前面走,“走走走,上去上去,還有一個你意想不到的人。”
“弄的這么神秘,誰啊?”
左玉良和方振興兩個人不說是誰,只是一個勁的推著李崇往酒樓的一個包間走,“走走走,上去就知道了。”
一個包間房前,門被推開。
“好久不見。”
“呃,好久不見。”
酒樓包間的桌子后面,金慧貞先站起來向李崇笑著打了個招呼,伸出手掌,握手在一起。
兩年不見,金慧貞不是軍校的一身軍裝,得體的薄荷綠呢子大衣,印象中齊耳朵的短發如今是挽成一個蘑菇狀的發髻,既沒有學著學校里的女學生留著兩根辮子,也沒有燙成職業女性的波浪卷。
左玉良在一旁說道,“老李,這位美麗的女士你意想不到吧,人家現在可是參謀本部情報科三室的金大處長了,少校軍銜!”
方振興補充著說道,“雖然我跟老左是第一總隊的,而金大處長是第二總隊出來,人家畢業比我倆晚半年,可進步可比我們哥倆快多了。老左在行動科還好,我這個搞電臺的,如今可就在金大處長手下干活了,搞得我這個早畢業半年的,都不好意思說是跟金處長是同一期的。”
方振興這話也是解釋了金慧貞會在此處的原因。
金慧貞一年半就升到少校軍銜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在重慶軍政部門就職,不用上前線,雖然在領導眼皮底下轉悠著,可畢竟缺少立大功的機會,除非能一下子入了領導的眼,否則升遷并不容易。李崇一聽金慧貞軍校都是少校了,相比之下左玉良是一個上尉,而方振興是一個中尉,心想著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金慧貞的家庭背景到現在都是個謎,看來這來頭絕對小不小。
坐下來說了一小會兒話后,左玉良站了起來,“李蔭清還沒到,在軍校的時候就屬他這位公子哥起床最晚,現在老同學碰頭聚餐還這么慢,我跟老方下去看看。”
說著兩個人起身離席,門重新關上的時候,包間內就剩下李崇和金慧貞兩個人。
再次見到金慧貞,李崇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些驚喜,驚喜之外有些感觸,感觸之中又有些莫名的情緒。
比起在軍校的脆朗,坐在一邊的金慧貞經過一年半的職業鍛煉,有了種職業鍛煉出的知性氣息。
一時間,李崇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喝了一口水后說道,“恭喜你啊,一年半的功夫就升為少校了,了不起。”
金慧貞將椅子一把挪到李崇旁邊,身體之間幾乎沒有空隙,轉過頭盯著李崇的眼睛說道,“兩年不見,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嘛?”
眼睛直白的盯著自己,這讓李崇感覺明明沒做什么虧心事,都有種無處可藏的感覺。
顯然,經過職業鍛煉后的金慧貞褪去了少女般的羞澀,更何況,在軍校期間的金慧貞就是一個敢愛敢直說的女子。
這種灼灼、帶著一些壓迫和侵略的目光讓李崇都不太敢直面,而這種帶著壓迫和侵略的目光是金慧貞在軍校時所沒有的,是在工作的這一年半里才形成的,這讓她變得更加的大膽。
金慧貞的一只手支撐在桌子上,“兩年了,家里有四五次給我說媒的意圖,都被我掐滅了,知道為什么嗎?”
李崇不敢答,原因自然有些知曉,但話題既然已起,這個坑注定是逃不掉的。
金慧貞自問自答的說道:“因為我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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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一上來就說這個,這...這。”
金慧貞眼睛,“覺得突兀是吧。”
李崇點了點頭。
金慧貞的手指在桌子上嘀嗒了一下,“哼,因為你所有的經歷我都知道,包括你開始在川軍一三三師三九七旅七九三團一營做營長,再升到中校、上校團長,直到現在是第十軍190師暫一旅的副旅長,這期間基本你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都知道!”
見李崇露出詫異的神色,金慧貞帶著得意的說道,“我現在的職位是參謀本部情報科三室的處長,負責三六九數個戰區的軍報往來。”
得,原來是覆蓋九戰區情報口的,她要是想知道點關于自己的事情,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見李崇臉上露出一些恍然的神色,金慧貞繼續說道:
“所以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不用你說,那么現在我問你”,金慧貞身體前壓著問道,“現在你看到我,歡喜么?”
要是讓參謀本部情報科三室的職員們看見他們的美女處長居然會露出這一面,一定會驚掉下巴,在工作中,金慧貞可是一直展現出嚴肅冷面孔的形象。
其實這不難理解,初戀難尋,金慧貞對李崇滋生出的初戀情結還是源于當初軍校西遷路上,在上王莊遭到精銳鬼子的突襲時。在那種槍彈橫飛的黑夜之下,每個人都面臨著死亡的威脅。隨行遷徙的女學生中有些感性的,喜歡某個人不說出來或許就不一定有機會了,而金慧貞就是那種情形下向李崇表達出類似心意的。
雖然當時被李崇委婉著拒絕,但種子已經埋下,那種戰火情下滋生出來的情感比起尋常日子里要更加的深刻,所以種在金慧貞心底的這顆情感種子一直沒有堙滅掉,而隨著金慧貞家里還介紹一些青年,她又會下意識的拿出來對比,所以這顆種子愈發的發芽,進而成長。
李崇點頭,但他不想做出自己辦不到又給人以幻想的事情,開口就隨之說道:
“小貞,你不用這么,我。”
“停,你臉上一開始看見我的歡喜和你現在的態度,說明你心底也是喜歡我的。”
李崇才說了幾個字,金慧貞就一下打斷他要說的話,臉上帶著知道答案的滿意笑容。
金慧貞知道李崇的脾性,感情上就是那種小富即安,碰到一個心里接受的,就不再去想其他什么。這種人最是難辦,感情上太容易滿足了,別人再想在這種自我滿足的心里狀態下要打開一道缺口,并不好辦。
金慧貞擱在桌上的手掌不自覺的嘀嗒了兩下,要不什么時候,來個強的?
“哈哈哈,昨天老李電話打給我,我才知道你們倆也在重慶城里。”
這個時候,外面走廊上傳來李蔭清說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