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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納薩諾斯不知道腦海里面為什么突然出現了這一句話。掉下懸崖后被掛在半空的樹枝上并不好受,納薩諾斯感覺全身只有眼皮還有力氣,其他地方傳來的酸痛感一度吞噬了他的心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來時他用了很長的時間讓大腦恢復清醒,身上除了積雪外還有傷痛。而此時樹干嘎吱作響隨時都有可能折斷,他拼命挪動身軀,喉嚨發出嘶吼的聲音,希望自己身上沒有出現骨折的情況,使力讓自己踏上樹枝,一躍跳到下方不遠處的巨石塊上,納薩諾斯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但比待在樹干上要好。隨著他的用力,樹枝斷裂開來落在下方的雪地里。
周圍寒冷的空氣能讓他的神經變得不那么敏感,他知道不能睡,再困也不行,他想過會有人來救自己,但是至始至終他都沒聽見呼喚聲。休息了一會兒后,納薩諾斯艱難的站了起來,一只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然后一陣撕裂的疼痛侵襲了他,掃除了他所有的困意。他衣服的柚子被火燒出了一個破口,手臂上也有被炙烤過的傷痕,納薩諾斯想起了格雷的所作所為。
“瘋子。”他說道,同時觀察四周的情況,月光透過峽谷的隘縫,納薩諾斯看到陸地離自己有上百英尺高。自己可以跳下去,但是他得清楚下方沒什么危險。趁休息時間,納薩諾斯檢查了一下強勢,手臂被魔法擊中的地方出了很多血,但已經凝固,除此之外右腿被樹枝劃破,留下了將近一英尺血痕,臉上也或多或少有刺痛感,這只是外傷,最折磨納薩諾斯的是來自腹部的內傷,他在樹枝上被懸掛了太久的時間,從他來到奧特蘭克到現在,納薩諾斯通過月亮的高度來看,自己已經昏迷了接近半天時間,如果不是因為饑餓和寒冷,他可能還沒醒過來。
大自然是殘酷的,現在納薩諾斯親眼見識到了,當他接觸到陸地,踩在寒冷的冰雪上面,周圍的荒涼讓納薩諾斯以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沒有燈火,沒有人煙,只有巖層夾縫中露出來的枯草。
“這里有活著的東西嗎?”納薩諾斯對自己呢喃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感受到了在家人身邊的溫暖,還有自己的導師們,幫助自己學習了很多東西,但他們都沒讓自己看到世界的全貌。納薩諾斯現在發現,這個世界是不完美的,不是每個地方都能感受到溫暖。他撿起剛才折斷的樹枝除去一些枝干后可以用來當作長矛使用。面前有兩條路,他朝視野開闊的一方走去。
“找到了嗎?”烏瑟爾急切地問回來的士兵,他們的臉都隱藏在頭盔里面,看不到他們的神色,但是士兵一個個低著頭,無聲地回答烏瑟爾,他們辜負了自己的長官。
“長官,我們問過當地的導游,懸崖并不高,那個孩子也許還活著,只要我們找到通向懸崖底部的道路。”
“副官,你都說了,他還是個孩子!”烏瑟爾怒罵道:“我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給我希望,但我要希望轉變成事實。納薩諾斯是我的學徒,我只教了他一個月,我看到了他的天賦,但我還沒來得及把他的天賦轉變成他的實實在在的本領,你能想象他該如何面對這里的惡劣環境?這里不僅寒冷,更重要的是,任何一個了解奧特蘭克的人都應該知道,這里晚上會有狼出沒。我們沒耽誤一秒,納薩諾斯隨時都會變成食物。”
“我明白了,烏瑟爾大人,我立刻帶人再去尋找。”
士兵和副官陸續離開,烏瑟爾一個人呆在帳篷內,他凝視著外面的風雪,想象著納薩諾斯能從薄暮中走出來,但那不可能。他要三思量后,懷揣著不安和沉重的心情,從腰間扣包中拿出紙筆……
兩天后,搜救的士兵一無所獲,他們帶回來了一些消息,最后的結果是,納薩諾斯失蹤了,沒有發現尸體,也沒有發現他還活著的跡象。卡娜的教堂外一直有士兵看守,作為導師的她犯下這樣的錯誤難辭其咎,凱修斯也一樣,在烏瑟爾回來前,所有的當事者都要被監視。
“萊雷恩,你說納薩諾斯還在嗎?”
“你在胡說什么,納薩諾斯當然還活著。”萊雷恩說道,他的聲音所有人都聽得見,讓格雷全身哆嗦了一下。
“讓我進去!”外面傳來了吵鬧聲,格雷聽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是父親加瑞德,他似乎和外面的士兵發生了口角。
“我要帶我兒子回家。”
“抱歉,烏瑟爾大人嚴禁里面的人離開,在他找到那個失蹤的孩子前。”
“胡說。”加瑞德正視面前的士兵,眼里充滿了輕蔑,反駁道:“烏瑟爾大人怎么會在意一個失蹤的孩子?”
“那個孩子是烏瑟爾大人的學徒!你兒子正好是目擊者。”
加瑞德心里面咯噔一下,他語氣軟了下來,說道:“那等烏瑟爾大人回來后我再帶格雷去找他,我得帶他回去見他母親。”
“我再重申一遍。”兩邊士兵把劍橫在中間,阻擋加瑞德。“任何人不能進入禮拜堂,你想違抗烏瑟爾大人的命令嗎?”
“不,當然不會。”加瑞德鐵青著臉離開。禮拜堂里面的格雷聽到沒有動靜后,失望的坐下,他希望納薩諾斯真的死了,這樣就可以隱瞞一切,他現在不敢直視任何人的眼睛。而萊雷恩卻一直看著他,時不時嘴里念叨:“一定是他。”
加瑞德走后不久,禮拜堂外又來了一個訪客。
“你不能進去,這是烏瑟爾大人的命令。”
“當然,我不會帶走里面任何一個人,我只是有些話要對里面的人說,你不放心可以跟著我,我也希望有人見證這一切。”這聲音渾厚,又帶有一絲火氣,是一個矮人的聲音。
兩個士兵互看了一眼,點點頭。
“請跟我來。”
古德爾并沒有跟在后面,他直接走進禮拜堂,里面所有人對他投來目光。
“格雷是誰?”大聲問道,男孩兒驚訝地看著這個矮人,自己并不認識他,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名字。
“是他。”士兵伸手指出矮人口中的孩子,古德爾瞪大眼睛,走過去,直接一巴掌使出所有力氣扇在格雷臉上,所有人來不及作出反應。
“我告訴你,如果納薩諾斯有任何閃失,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矮人大吼道,格雷眼冒金花,這一巴掌讓他的嘴角流血,眼淚一下子噴涌而出。
士兵趕緊阻止他,伸手拉住古德爾:“請住手,閣下,他還只是個孩子!”
“但他的心跟他那混蛋老爹一樣惡毒!”
“我父親不會放過你。”格雷咆哮說道。
“你敢說納薩諾斯的失蹤和你無關嗎!”萊雷恩從后面指著格雷,質問道。
“夠了!”士兵大吼道,讓氣氛稍微安靜下來。“請告訴我,你和那個失蹤的孩子是什么關系,矮人閣下?”
“我是他的導師,納薩諾斯不止烏瑟爾一個導師。”
“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士兵抱歉式的說道,同時瞥了一眼格雷。“烏瑟爾大人一定會盡全力將那個孩子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