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無疑是亡靈,全身上下只有紅色的眼睛露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把戰刃,和納薩諾斯的那把很像。
“你是誰?”希爾瓦娜斯拿起弓箭瞄準房頂上的那人。她聞不到對方的氣味。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她得到的答案是兩具尸體,被那人從屋頂上仍到她的腳下。希爾瓦娜斯認得他們,是納薩諾斯的士兵。現在他們無疑徹底死了。
搭在弦上的箭脫手而去,射向那人的眉心。在即將命中目標時,希爾瓦娜斯親眼看到,她的弓箭被神秘的力量牢牢抓住。然后,那個人只是動了動手指,被定格的箭矢竟然調轉方向瞄準了她。
那個人一定在笑。希爾瓦娜斯心里這么覺得。在弓箭往返的一瞬間,她的雙眼一緊,向后翻滾。箭幾乎貼臉而過。她的兜帽滑脫到后頸。一縷被箭頭射斷的頭發在眼前緩緩墜落。
希爾瓦娜斯咬了咬牙,收回視線,猛然發現那個人不見了。正當她左右尋找對方的時候,面前突然刮起一陣狂風,干擾她的視線。后背的涼意使得她渾身一顫。
那個人在身后!她的直覺告訴她。希爾瓦娜斯抽出她的劍向后橫掃。正面碰上那把劈砍的戰刃。鋒刃相碰之際,劍柄幾乎快要磨破她的手心皮膚。盡管希爾瓦娜斯用盡了全力也不曾放手,但她看到自己的武器四分五裂的那一刻,她還是被這可怕的情況震驚了。
緊接著,她面前的強大敵人涌動著血紅色能量的手握成拳頭,正砸在她的腹部。希爾瓦娜斯肺里的全部空氣都被擠壓了出去。她身上輕薄的護甲完全沒有什么作用。她失去重心,向后飛去,在地上翻滾了三圈才停下。
她品嘗到了自己嘴角的血,感覺腹部的血肉正在翻攪。希爾瓦娜斯匍匐在地上。將她擊倒的人慢慢走來。那把戰刃的一端似乎正在地面上滑動。死亡正在迫近,而她已經不行了。
“你究竟……是誰?”她咳嗽著問。她想知道答案。這個人既然出現在瑪瑞斯農場,那么他一定是打算對納薩諾斯不利。但為什么?同樣生為亡靈,他要選擇與被遺忘者的領袖為敵。他難道來自其他亡者組織?
希爾瓦娜斯的腦海里只想到了天災軍團和黑鋒騎士團。但是天災軍團已經偃旗息鼓多年,而黑鋒騎士團也與被遺忘者存在外交關系。這個人必不可能來自這二者,那么他到底是……
“我還是喜歡你死去的樣子。但你現在最好還是活著。”
這個聲音?希爾瓦娜斯睜大了眼睛,抬起頭瞪著這個全身上下隱藏在黑色服飾里的人。
“畢竟,死的獵物可釣不到大魚。”那人補充道。
“你是……”女精靈抬起手指著他,難以置信代替了內心的恐懼。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真是抱歉欺騙了你。那封信是我寫的。”
希爾瓦娜斯聽到了嘲笑的聲音,但她已經不在乎自己是否身處于一個陷阱中。尤其是她看到對方拉下兜帽,露出的那張臉和納薩諾斯完全一樣時,她已經快停止呼吸了。
“你……”
這個人單膝跪了下來,湊近臉讓希爾瓦娜斯看得更加清楚。“你好,我叫納薩諾斯·弒罪者。真是好久不見。。”
“你……”希爾瓦娜斯哽咽了一下,喉嚨被緊張感堵住,再也說不清楚一個字。
“噓。”弒罪者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再向前靠近了一些,目光緊鎖希爾瓦娜斯的雙眼。“現在,請你睡一小會兒。真正的好戲將要上演。”
女精靈感覺頭好沉,逐漸合上的眼皮就像她搖搖欲墜的意志。在一切歸于黑暗前,她只聽見弒罪者的說了一句:“還差一個人。”
回到艾澤拉斯的時候,納薩諾斯專門問了邦桑迪過了多長時間。答案是十分鐘。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彼界,他粗略估算自己和邦桑迪聊了好幾個小時,然而在艾澤拉斯只是煮一壺茶的時間。
“你知道的夠多了,凋零者。你不是暗影界的居民,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你在擔心什么?”納薩諾斯問。
“我只擔心我的每一筆交易是否劃算。”死神洛阿回答。“這件事你必須做到保密,你知道的和看到的都不能告訴別人。”
“為什么?”
“但凡活物,都會在有意或者無意間聯想死亡后的世界。但那僅僅是猜測。如果他們有一天真的知道了死亡后靈魂會去往何處,他們對死亡的看法就會有所改變。死亡在他們眼里或許就不在值得讓人恐懼了。”
所以他們有些人會變得輕視生命,也有些會選擇結束生命來終結活著的時候所應承擔的責任。納薩諾斯點了點頭。
“我會保密的。”
“你我之間的交易結束了,凋零者,你可以走了。但要小心,你可能已經被人盯上了。納茲米爾可不止老邦桑迪一個洛阿。”
離開冥宮。這次短暫的贊達拉之行也應該結束了。納薩諾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凋零之劍號。在他抵達時,船長正和自己的副官商量要不要派人去尋找他。
還好他們沒這么做。納薩諾斯松了口氣。納茲米爾的叢林里面可沒什么好東西。
借著繩索,凋零者三兩下跳上甲板,向船長吩咐具體的返航方向,還要求繪制海圖的人員記錄下洛丹倫抵達贊達拉的路線。
“陛下!天空!巨魔!好多巨魔!”
突然,拿著望遠鏡的觀察員驚聲呼叫了起來。納薩諾斯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在昏暗的叢林上方,如那個被遺忘者所言,起碼上百名全副武裝的贊達拉翼手龍騎士正在逼近他們。他們的坐騎嘶嚎著,讓原本靜謐的夜晚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來的真是時候!
“立刻起航!”納薩諾斯發出了似驚雷般的怒吼,“所有火炮就位,火槍手上膛,等他們靠近之后立刻開火。”
一整隊弓箭手做好準備。他們的箭已在弦上,蓄勢待發。拉開弓弦的聲音整齊有力。火槍手富有節奏的上膛聲聽起來也是如此令人振奮。負責火炮的人員跪在炮彈堆的旁邊,隨時裝填和發射。
幸好船員們都留在船上,對于凋零者的命令,他們能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
“陛下,他們來了!”船長大吼道。
凋零者號已經駛進了大海,但是贊達拉翼手龍們不打算放過被遺忘者的艦船。他們已經進入了射程之內。
“立即開火。”納薩諾斯手里拿著骨弓指向天空中的敵人。
所有的遠程武器暴風驟雨般砸了上去。沖在最前面的贊達拉巨魔來不及躲閃,成了活靶子,他們的魯莽警示了身后的同胞。剩下的翼手龍騎士分散開來,四面八方的包圍了凋零之劍號。
弓箭和長矛從各個角度襲來。
贊達拉襲擊者們的攻擊已經威脅到了艦船上的被遺忘者。有一支箭穿過時距離納薩諾斯的手臂只有短短幾寸。緊接著,更多的箭矢射了過來,就好像是初夏落下的急驟之雨。
“立刻駛離這片海域。恐怖衛士,保護船長!”
圍繞在納薩諾斯四周的恐怖衛士們顯然對這個命令感到措手不及,但是黑暗之王的意思不能違背。他們舉起盾牌靠近掌舵的船長。
想要消滅這群巨魔或許能辦得到,不過這會浪費不少時間,拖得越久,就可能有更多的巨魔援兵抵達。納薩諾斯相信依靠自己的能量自保搓搓有余,他也絲毫不敢放松警惕,躲過了射向他的每一支箭。他也以同樣的方式反擊,骨弓射出去的箭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他再次伸手向后,卻突然發現箭袋已經空了。他眉頭緊鎖。天空中至少還有一半兒的贊達拉巨魔沒有被打下來。
“全力開火。艦船加快速度。”
只有前一道命令被船員們執行了。
“陛下,現在沒風。”船長提醒道。
船的速度實際上不慢,但還不夠。納薩諾斯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出岔子。再拖延下去,死的人會越來越多。只能……
艾澤拉斯,如果你能聽到,就幫我突破這一困境。納薩諾斯的右手泛出了奪目的光澤,他小心引導著手里的能量,心想如果先將它匯聚,在向天空擴散釋放,也許能夠擊落不少敵人。
腳下突然一晃蕩讓他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船的速度猛然加快。納薩諾斯努力站穩,意識到這變故不可能是風引起的,而是洋流。
但來的路上可沒有遭遇洋流。
納薩諾斯想到了什么,他在海面上四處搜尋,最終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到了一塊從海里面凸起的巖石。那只是一塊暗礁,而礁石上依稀可以辨別出半邊人影。那人伸出雙手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納薩諾斯知道,她的每一根手指的揮舞都會帶動海浪。潮水和怒濤受她的控制。
“所有人,抓緊欄桿!”
被遺忘者們都察覺到腳下的船有些不對勁,但這不對勁的地方恰好幫助了他們。凋零之劍號沖出了包圍圈。
贊達拉巨魔已經放棄了追逐。他們的坐騎不能夠長時間的飛行。
凋零之劍號逐漸駛離巨魔的國度。那股推動的力量也正在褪去。船速恢復到平常,納薩諾斯一直呆在船邊,伸出頭望向那片島嶼的影子,直到贊達拉在他的眼里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沒有船員歡呼,沒有船員說話。納薩諾斯很欣慰他們都能明白這沒什么值得慶祝的。今天被遺忘者算是徹底多了個敵人。
這趟出行遭受的損失遠遠超出納薩諾斯的預料,數十名被遺忘者陣亡。他們的遺體被小心翼翼地保管在船艙內,等回到洛丹倫,就送到喪鐘鎮安葬。
“陛下,剛才發生了什么?”船長走過來問。
凋零者嘆了口氣,沒有告訴他事情。“前面有座孤島,讓船停靠一會兒,讓船員們修繕船體。”
自從上次見到女武士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納薩諾斯也沒想到,會在贊達拉碰見她。
他們在孤島的隱蔽一角碰面。女武士扭動著白骨蛇尾游出了海面。
“很榮幸再見到你,主人。”作為納迦,女武士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狡黠。而死后,這個特點變得更加明顯。
“今天真是多虧你的幫助。不然會有更多的被遺忘者倒下。”
女武士盡力彎腰鞠了一躬,面無表情地表示:“我感應到了你的氣息。雖然離庫爾提拉斯還有些距離,但是這感應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這和納薩諾斯的變化。奧卓克希昂和女武士身上都有凋零者的部分力量。隨著他的力量增長,他們也會從中受益。
“你來得太及時了。看樣子你已經算得上是一名海潮賢者了。”納薩諾斯評價道,他不會因為女武士的自作主張而責難她。當初派她去庫爾提拉斯,目的就是讓她學會控制海潮的能力。今天女武士已經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已經完成了任務。
“我還沒有完全掌握海潮的力量。庫爾提拉斯還有很多強大的海潮賢者,我和他們之間尚有差距。”
“不必著急。”納薩諾斯笑道,“你做得很好,我很滿意。”
“聽說你已經建立了被遺忘者王國,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陛下’。”
“稱呼不值得探討。”納薩諾斯搖了下頭,“既然你來了,向我簡單匯報一下庫爾提拉斯的情況。”
女武士快速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給納薩諾斯。曾經聯盟的一員,海上王國庫爾提拉斯幾乎已經與外界斷開了聯系。吉安娜·普羅德摩爾成了王國內的高危政治通緝犯。
“庫爾提拉斯的海軍艦隊幾乎無人能敵,密切關注那里的動向。”
女武士點頭,接下了這個任務。納薩諾斯又向她簡單地吩咐了幾句,便折返回凋零之劍號。
他不能在外逗留太長的時間,王國內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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