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臺位于六樓,吳非伸頭往下望,心算了一下距離。
“把樓頂的床單結在一起,足夠咱們下去。”吳非抬手扯過身邊的一條床單,干凈利落的撕開再連接在一起。
吳非第一個滑下去,手中持槍守在布繩旁,警惕的看著周圍。
接下去是小楊,在他的花言巧語和關長嶺的恐嚇下,羅薇同意把自己捆在小楊的背上,讓小楊背著她爬下去。
就在兩人剛到四樓的時候,布條發出輕輕的一聲“嗤”,
那是布條被撕開的聲音。
小楊加快速度,不祥的撕裂聲持續響起。
待他落地的瞬間,白布條飄飄揚揚,也隨著他落在地上,還有半截掛在五樓的位置,那里有一扇打開的木窗,是木窗上的釘子將布條鉤出一點口子,并隨著下墜的力量被越扯越大,最終斷成兩截。
關長嶺還沒來得及再做一根布繩,一直堅持撞鐵門變異者的辛苦工作得到了回報。
“轟!!!”
鐵門被撞倒在地,變異者如潮水一般涌上天臺。
“走!”關長嶺伸手摟住云舒的腰,縱身向下跳。
在下落的瞬間,云舒手腕微動,一道黑色的繩索如閃電一般飛向五樓窗臺,緊緊勾住窗框上的支架,減緩了兩人的下降速度。
關長嶺空著的左手同時抓住繩索,兩人瞬間下墜的重量全部都由他的左手承擔,云舒的手腕只感覺到了輕輕的一拉。
云舒看了他一眼:“笨蛋。”
“謝謝夸獎。”關長嶺的手在繩索上向下滑,兩人平安落地。
云舒手腕一抖,收起繩索,一把抓住關長嶺握成拳頭的左手:“打開。”
“你還會看手相?我個人比較相信星座,我是摩羯座的,你呢?”關長嶺打著哈哈。
吳非手里端著槍,向兩人飛跑過來:“你們還有空聊天?都出來了!”
在他身后是背著羅薇的小楊,再后面,是從門診大廳跑出來的一群變異者。
跑出醫院大門,在路上發現一輛
沒有鎖的摩托車,還有一半的油。
“小楊你帶羅薇先走!”吳非大聲說道。
兩人沒有二話,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吳非帶著關長嶺和云舒兩人穿小巷,翻矮墻。
沒跑一會兒,三人身后跟著的變異者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仿佛整個城市的變異者都來了。
“媽的,見鬼了,以前這些地方連活人都不會來,怎么會有這么多變異者。”吳非已經跑得滿頭是汗。
云舒與關長嶺沉默的在后面跟著,認定這是本地土著帶錯路之后的無能狂怒。
事實上他們真的冤枉了吳非,他帶著他們走的是拉鋸戰已經到尾聲的拆遷區,大多數拆遷戶已經愉快的接受房地產公司的條件搬走,只剩下兩三戶人家還想堅持堅持以換得更多的收益。
絕大多數房子已經人去樓空,根本不應該出現這么多變異者才對。
“它們可能是來找我的。”關長嶺忽然開口,“我有一個小傷口,它們聞見血腥味了,不如,咱們試試?”
沒等吳非反應過來,關長嶺就已經忽然轉了個彎,消失在一旁的小巷里,吳非與云舒已經錯過了巷口,只得繼續向前跑。
不出所料,那些變異者幾乎全部都跟隨著關長嶺的身后,整整齊齊,就好像跑馬拉松的隊伍。
吳非與云舒完全被無視了,身后空蕩蕩,一個變異者也沒有。
“怎么回事?”吳非不解。
變異者對鮮血更加瘋狂沒錯,但是根據以前的經驗,變異者只是會更感興趣一點,并不會放過其他的鮮活生命。
而現在它們的態度,就好像關長嶺是熱巴娜扎麗穎,而他和云舒是碧蘿。
一個都沒有!
這太不可思議了!
吳非抄小道向關長嶺的方向追過去,
雖然他現在可以安全的離開,但是他做不到不管不顧關長嶺的性命,自己跑。
云舒緊隨其后,吳非知道自己勸不住這個女人,也只得隨她去了。
當關長嶺發現自己身后果然跟著大多數的變異者之后,心里松了口氣,認為吳非和云舒可以脫身離開,沒想到,峰回路轉,竟然看見吳非從另一個巷口里跑出來,身后還跟著云舒。
“臥槽,你果然是個路癡,為什么他媽的又看見你了!”看見吳非之后,關長嶺并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只有想打死他的沖動。
吳非之前明明不是你不走我也不走的瓊瑤劇男主風格!
是兄弟先走一步,待我為你報仇的鐵血硬漢路線!
是什么讓他墮落了!
道德的淪喪啊!
關長嶺簡直痛心疾首。
在平地狂奔,人的速度不如變異者,
但是變異者的平衡能力不如人。
附近有些大樓已經開始了拆除工作,只剩下
腳手架與鋼筋暴露的水泥梁。
在已經被拆除了一半的大樓里上躥下跳的危險度,對于變異者和人類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別,沒有人知道那些看似堅固的水泥板和橫梁此前經歷過什么,也許它們已經受到過一次撞擊,已經不足以承受一個成年人的重量了。
三人一路攀爬向上,穿過如平衡木般粗細的水泥梁。
“咱們在這坐著歇歇吧。”關長嶺帶頭坐下,云舒與吳非依次貼著他坐著。
腳下空蕩蕩,向下看,小汽車只有螞蟻那么大,高空的風尖利的呼嘯著吹過。
這里是三十二層樓。
變異者們堅持不懈的向上,全部攀爬未半而中道崩殂,不是因為水泥板斷裂而摔下去,就是因為無法在細長的橫梁上行走而摔下去。
“你說咱們在這里多吹一會兒風,是不是全市的變異者就全死絕了?”關長嶺非常樂觀。
云舒伸手抓住他的左手。
關長嶺促不及防,沒有來得及將手握起,只見他的左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是剛剛被繩子摩擦造成的結果。
云舒將剛從醫院順來的紗布給他一層層的裹上,嘴里還不忘損他:“要是那一墜的時候,你不抓繩子,我最多是個脫臼,接上就沒事,你這是何苦?”
“手疼總比心疼強吧。”關長嶺輕松一笑,“再說,破點皮算什么,吳非他們平時訓練受的傷肯定都比這重,對吧,吳非……吳非?”
“你們倆別管我,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吳非扭過頭,望著遠方的夕陽。
如咸鴨蛋黃般的夕陽中心,多出一個小黑點。
“看,太陽黑子都給你倆惡心出來了。”吳非指著那個方向。
黑點越來越大。
他怔住了:“直升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