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凌晨,風停止了呼嘯。壬俊將余笙攬在懷里,親著余笙的額頭給她說:“老婆,你別多想了,這孩子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是上天給我們不期而遇的禮物,你就生下來吧,你想想以后我們帶著小孩子一起玩耍那多好的。我們可以讓孩子打掃衛生,拖地,做一切你不想做的事,無聊的時候還可以讓他陪你玩,生活不就更加有趣了嗎?”
“我要讓他替我打你,我娘兩一起打你。”余笙撅著小嘴說道,“你就等著挨揍吧,哼。”
“什么意思,余笙,那你意思是同意生下我們的孩子了?”壬俊突然心跳激動,莫名激動,“你是同意了嗎?老婆,同意把小孩生下來嗎?”
余笙點了點頭,用手摸著自己的肚子,然后說:“寶寶,雖然你來的有點早,但媽媽還是很喜歡你給的小驚喜哦。”
壬俊激動地哭了,眼淚汪汪對著余笙說:“你真傻,他可能還是個受精卵,都沒變人形呢,怎么可能聽懂你的話。”
2018年的又一場雪來的出神入化,造物主在人們晚上熟睡之時,偷偷地將雪花灑滿了大地,一夜之間,這座城市就冷了,風一動,寒一重。放眼望去,全世界一片白,遮掩了世間萬物,寒冷而漫長的冬天即將到來,但有一個地方,依舊溫暖如春,一個小生命正迎著嚴寒逆風生長。
清北公司最新的人事變動出來了,李永彬沒有被卸任,轉到了線路上,明升暗降的高明操作。文吉平已經離職,前期咨詢部門人員所剩無幾,咨詢主任汪楠被每月的人物業績壓得喘不過氣,頻繁去總部述職反思,余笙懷了孕,休產假的日子將近。
咨詢部當下只有兩個人,李永彬雖然被轉到線路上,但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人來接替他的位置,就讓他暫代一段時間。針對咨詢部現狀,他讓人事瘋狂招咨詢,沒招到一個合適的人,最后他決定從學管部門轉化,想嘗試讓學管兼代咨詢。
他的想法很快執行下去,學管和咨詢經常因為新生資源沖突,鬧得兩個部門矛盾更深,而李永彬在處理問題的時候,始終偏向學管,讓咨詢主任汪楠寒了心,也有了離職的念頭。
壬俊手下的人從原來的三十七個人變成現在八個人,有二十九人離職了,剩下的人心惶惶,眼看著公司風光不再,狀況百出,實在是于心不忍。
原來深受總部領導的重視,現在的業績滑鐵盧似的下滑,一下子從三十多家的中的前三名下滑到倒數一二名,以前的門庭若市到現在門可羅雀。
公司的前期咨詢部門招不下新生,就導致后期老師沒有學生可帶,學管沒有學生可管,都掙不下錢,沒法養家糊口,就會選擇離職選擇更好的地方上班。
由于清北的瓦解,附近的其他培訓機構就比往常好了許多,一時間有三家新的培訓機構租下原先做餐飲的門面,打算過完年開始裝修。
李永彬有時一回想過去的事情,就覺得自己沒有安于憂患,死于安樂的意識,以至于自己從輝煌走到今天,但他從不服輸,他仍然有一顆戰斗的心。他從來不向生活妥協,活的艱辛但絕不茍且。他知道只有相信自己才配得上美好的一切,人生來就不平等,世界就是如此殘酷,只能坦然面對。
他又給正大的梁文生打電話,約著到老地方老樹茶坊喝茶聊天。梁文生一直都是一副寵辱不驚泰然自若不慌不忙的樣子,聽到現如今的李永彬還要請他喝茶,也不意外,更不驚訝。
他如約而至,還跟上次一樣,李永彬早到了,正在溫具、洗茶。
李永彬抬頭看梁文生到了,立即笑臉相迎,只是這次的笑含有多重意義,有憤怒、有不甘、有失落、有無奈、有決心……
李永彬倒了一杯茶給梁文生說:“兄弟,來了,請坐吧,茶給你倒好了。”
“哎呀,多謝多謝,這次的茶還跟上次一樣嗎?上次那茶真好喝、真不錯。”梁文生笑著看李永彬泡茶,“都知道李總是寧可食無肉,不可飲無茶啊。”
“這次換了,不是上次的茶了,梁兄喜歡懷舊啊,沒有什么是一直不變的,都會有新的變化,梁兄難道不明白嗎?”李永彬故意說的很有深意,在他心里他不確定別人口中所說的是正大有意陷害清北的這件事是真的。
玻璃杯中的茶葉一律豎著浮在水中,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在外面,像是黃土地里剛冒出來的整整齊齊的麥芽。等泡久了,茶葉漸漸沉到杯底,杯口漾起泛綠的霧氣,淡淡的幽香溢滿整個屋子。
梁文生抬頭看了他一眼,不落聲色的呷了一口茶說道:“好茶,好茶,淡而清香,回味悠長。不比上次的茶差,平分秋色,各有特點。”
“漢中仙毫,茶中精品。”
李永彬心里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城府深,根本猜不透摸不清這個人,當初自己風光的時候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和他平起平坐。他以前一直堅信人和人之間亦敵亦友,即使是敵人也會在某種場合變為朋友,他愿意和別人坦誠布公,可有些人會用他的真誠摧毀他的信念,以往不愿與人為敵,現在的他不得不防著他人。
他端起茶杯,朝著梁文生說:“來吧,碰一個。”
梁文生堆著滿臉笑容把茶杯遞過來,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梁文生說:“李總,真有情調,很有儀式感。”
李永彬端起茶杯,回到嘴邊,將要喝的時候說了句:“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聽著有些傷感和落寞。
梁文生還是聽到了,雖然聲音很小,他心里苦笑一聲,這個世界對任何人都很公平,小人并不得志,壞人必食惡果。
“南方的人吃茶講究,將茶葉磨成粉狀,加上水成糊狀吃了,能解其中味,北方人倒是省事,放些茶葉只是去除水里厚重的鹽堿味,喝茶當是解渴,不懂茶中韻味。”
梁文生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自認為很了解茶很會喝茶的李永彬瞬間紅了臉,心里很慌亂,只是一瞬間,李永彬沒敢抬起頭對視著梁文生的眼睛。
“梁兄,對茶也很了解啊。”李永彬提著水壺給杯中添水。
“略知一二罷了,還是李總了解的比較多,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梁文生說話的語速很慢,云淡風輕寵辱皆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