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的比嘛?那塊寶玉上面可是刻著你的名字,你平日像個寶貝疙瘩一樣,藏起來,婉兒妹妹要是不說,我都還不知道。”
云府別院西北角的廂房內,夏云錦輕輕白了他一眼,很是隨意的在跟李素說著些什么,但是在這平淡隨意的話語聲中,李素卻是感受到了濃濃的危險意味。
“好云錦,那你說說你想要什么?”感受到情況似乎隱隱有些不妙,李素立即轉變策略,“除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其余的我都能給你弄來。”
本來他是將把那顆從密室里邊帶出來的夜明珠送給夏云錦的,不過這顆夜明珠畢竟事涉無間神功,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這個念頭便也是被他按了下來。
“我想要什么的,你難道不知道嗎?”屋外明亮的光線透過窗戶打了進來,將女子原本嬌媚雪白的臉蛋映襯的更是嫵媚三分,夏云錦用手指隨意撥拉著首飾盒里那幾件零散的首飾。
毫無疑問,這句話的殺傷力是異常巨大的,李素瞬間目瞪口呆起來,好在這個他突然福臨心至,從懷里掏出塊白色玉佩出來,放到她眼前,說道:“這塊玉佩我可是準備了好久,喜歡嘛!?”
這塊玉佩其實就是冷維邈當初在碼頭渡口送給他的那塊,不過他如今自身難保,自然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看著這塊玉佩在明亮的光線中散發出的瑩瑩光澤,夏云錦眼前一亮,將玉佩拿在手里把玩片刻,這才嬌哼一聲,說道:“算你識趣!”
感受到危險緩緩逝去,李素輕吐口氣,而后便也是向著屋外走去。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誰又愿意做舔狗呢!
看著那道清瘦的身影,消失在房間之內,夏云錦嬌嫩的臉上這才露出得意的笑容來,隨即將手中的玉佩放到首飾盒里,又從下邊翻出個被紅布包裹著的長方形的布囊出來,將布囊悉心大開,在明亮光線的映照下,便也是露出里面的物事來。
那是一塊保存完好的玉梳,似是被經常擦拭的緣故,雖說過了這么長時間,玉梳仍是嶄新如故。
女子將頭枕在胳膊上,看著靜靜躺在紅布當中的玉梳,似是想起了什么高興的事情一般,眼中滿是笑意……
大朝會的余韻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仍是以各種存在的形式彌漫在朝堂當中,譬如國庫清點,又譬如其他的一些方式,不過當然這些大人物之間的事情,與普通民眾們卻是沒什么太大關系的。
不過即便如此,離京百姓們在這幾天的興致也是格外的高,讓百姓們有這等變化的,自然不是因為那些復雜的國事,而是因為三年一度的秋闈大考就要在今日舉辦了。
大乾文風昌盛,對于那些清貴士子的尊敬,百姓們可謂是延伸到骨子里邊,從寫詩填詞到品鑒經文,但凡是沾染點文氣的東西,無一不受百姓的追逐熱捧,對于這其中重中之重的秋闈大比甚至比那些士子,都要表現的更加熱切的幾分。
為此甚至有商家在店鋪外邊打出諸如‘為慶祝秋闈舉辦,今無償為科考士子提供文房四寶,茶水點心。’這類的標語,自然也是引得眾人一陣賀了聲彩。
作為考試場地的貢院,如今也是被圍堵的人山人海,看著魚貫而入的士子,百姓們不時指指點點,猜度著今年會是那位才子能夠力拔頭籌,成就十年無人問,一朝天下知的狀元之身。
實際上是經過月余的時間,各地的有名的才子也都是已經在離京各大詩會上嶄露頭角,各大賭坊自然也是不會錯過這個掙錢的機會,各個盤口也是開了起來,太康府的劉子俊,臨安府的周耀威也都是榜上有名。
當然說到科考,不能不說的便是離京的二秀八駿了,這幾日他們勢頭可謂是異常強勁了,東平府的陳儒言,徐維新自然在盤口上,不過來到離京之后,他們倒是鮮少發表詩作,知名度自然不如其他,因此這盤口的勝率也是很慘不忍睹。
不過當然這些事情跟李素自然是沒有關系,此時的他正在站在藏經閣寬闊的庭院內,一臉驚愕疑惑的看著面前的小公公,虛掩的宮門外停著輛造型厚重的馬車,馬嘶聲不時響起。
“是太醫院親自點我的名,讓我去鎮國公府的?”
若不是方才點驗過這個小公公手中的令牌確實正確無誤,他都要認為這將會是一場陷阱。
這個小公公他并不認識,模樣看著約有十六七歲的樣子,雖說看著很小但言語舉止卻是穩重一場,此時聽到他這般說話,微粗眉頭一皺,盡力壓抑著言語當中的怒火,說道:“在下也只是個負責傳話的小公公,上面說要讓我來接你,而你又叫李素,那自是沒錯的。”
其實對于讓他去接這么個無名之輩,他也是疑惑不解,能看守這藏經閣的醫術想來也是不怎么高明才對,不過這既然是上面的安排,那他乖乖聽令也就是了。
“不知小公公可知,此去國公府是為何事?”一邊說著,李素也是一邊從懷里掏出十幾兩散碎銀子,想要不動聲色的塞到他手里。
倒是那小公公不知是不是因為嫌棄銀兩太少,還是因為真的剛正不阿,稍稍退后幾步,竟是沒有去接,只是輕聲說道:“這里既然是太醫院,而你又是太醫院醫師,此去國公府自然是要去看病的。”
各類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見這小公公神態愈發不耐,自然也是不好站在這里繼續胡思亂想,為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為大乾所剩不多的國公,對于這位大名鼎鼎鎮國公他自然是有所耳聞的,畢竟這位鎮國公在大乾那可是臭名昭著一般的存在,其人物形象常年位居武林刺殺榜前列。
除此之外,更是頻繁出現與各種戲劇話本當中,乃是傷天害理,作惡多端,拆散男女主角的不二反派,也是被百姓譽為大乾歷史上最喪心病狂的人物,沒有之一。
身在大乾,對于這樣的人物,李素想不知道可能都難。
隨著公公上了馬車,沿著狹長的宮道走了一陣,便出了皇宮,一路上那小公公沒有半點廢話,只是閉目養神,李素自然不好打擾他,掀開窗簾一角,就見明麗的陽光中,寬闊的街道上,百姓們摩肩接踵,熟人相見的聊天聲,小商小販的叫喊聲,各式各樣的嘈雜聲蜂蛹過來,細細聽來,多半也是跟今日的秋闈大考有關。
造型樸實厚重的馬車沿著朱雀大道緩緩向著城北駛去,這里多是官宦之家,所以人煙較之他處也是稀少許多,所往來的也多是各府奴仆之類的人物。
不過隨著馬車的持續前行,或高或矮的府邸,零零散散的人煙,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場景漸漸變得偏僻起來,但馬車仍是沒有停下的跡象。
該不會真是場陷阱吧……
透過窗簾一角,看著外面雜亂叢生的枯草,稀稀落落的枝椏,以及后面奔騰不息的河流,李素不可避免的產生這樣一種想法來。
畢竟就算鎮國公在外邊如何聲名狼藉,但也是堂堂國公,不說身居鬧市,但怎么可能住在這樣一個荒涼偏僻的地方來。
不過這種想法,在片刻之間也是得到了推翻,看著這座幾近遠離人煙的國公府,李素也是緩緩張大了嘴巴。
晚他一步下車的小太監,倒是沒有理會他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是熟門熟路的上了長階,對早已經恭候在門口,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認說著些什么。
那中年人一副尖嘴猴腮模樣,在聽這公公說完之后,便也是將目光望了過來,看著長階下,不過站著位二十一二歲的年輕人,當下眉頭便也是微微一蹙,顯然這跟他預想當中的神醫模樣,也是相差甚遠。
此時正又看這年輕人正國一臉震驚的看著國公府,想著可能是太醫院找不出什么神醫,隨便找了個鄉下大夫過來應付了事,狹長的眼睛里閃過一抹不屑之色。
不過他家老爺的病,確實得了不是一天兩天了,什么江湖術士,神醫良方沒見過,所以對于這種事情,這管事也是駕輕就熟,見怪不怪了,只是客氣的跟那小公公寒暄著。
“跟他進去吧,我在外邊等你。”
下的臺階,來到李素身邊,那小公公扭頭示意了下中年管事,輕聲提點道:“進去之后,老老實實看病,少說話,多辦事,國公府雖然不比皇宮,但也需小心行事。。”
對于這小公公釋放的好意,李素也是連忙拱手稱謝,隨即提著醫囊,登上長階,跟著那中年管事后邊,滿是好奇的進了這新天地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