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眾人一副看熱鬧的姿態,一點也沒有該有的慌張表情,這讓李素懸著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雖說江湖事,江湖了,不過在朝廷提倡的講文明,樹新風的領導下,廣大門派也是牢記自身職責,在不違背大乾法律的前提下,穩固增強自身實力,切實做到不殺民,不擾民的兩不原則。
在若無必要的情況下,如今江湖豪杰劫殺平民的情況已經很少發生。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因為有影衛這個監督機構的存在,若是做的太過分,那陰森森的詔獄可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縱使朱夫人如何不愿,此時卻也不得不強顏歡笑,上前跟那血狼幫的殘暴之眾扯皮起來,不時撒嬌賣萌,嗲聲嗲氣。
可惜對面似乎并不吃這一套,幾句騷貨,騷娘們下來,胖夫人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下來。
雖說她內心放蕩,不過對方這般當眾折辱她,面子上還是有些不好看的,只得老老實實的交了保護費。
清點好銀兩之后,血狼幫船只這才離開,瞧著對方樓船離開,朱夫人這才壯著膽子小聲罵上幾句話,隨即這才命令船只離開。
誰料大海之上波濤洶涌,驟然航行,船身立刻劇烈的搖擺不定起來,這些江湖人士憑借過人的下盤功夫,倒還好說,不過船身旁邊有位五六歲,過來看熱鬧的女童卻是在這劇烈的晃動一下,沒多少反應的空間便掉進了海里。
看見這一幕,對面血狼幫眾竟是歡呼雀躍起來。
而齊木商船這邊眾人卻是一陣驚呼,不過此時船身不定,自身尚且自顧不暇,那里會理會她,而當船身稍定之時,眾人再去查看的時候,就看那女童在陣陣波濤當中起伏不定,看樣子若是不施以援手的話,片刻見,這海底怕是又要多了條稚嫩的靈魂。
孩子父母的哀求聲刺痛了每個人的神經,可惜,海面上波濤陣陣,樓船距離水面又極高,即便是水性極佳之人,若無絕頂輕功,只怕救了人也是爬不上來的,就在眾人暗自嘆息之時,就見得一道青影一閃而逝。
眾人連忙看去,只見那道青影,身形翻騰之間,宛若蜻蜓點水般,波濤竟是沒對他造成一點困擾,那道身影在兔起鶻落間,抓住女童的身子,一登船身,身子在空中劃過以道優美的弧度之后,已然是落在甲板之上,姿態竟是說不出的瀟灑隨意。
此刻兩條船上,眾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看著這道身影,眼中閃過道道敬畏之色,能在這等波濤險境如履平地之人,其武功造詣怕是已經臻至化境。
青影是位約莫三十歲上下的清瘦男子,濃眉星眸,挺鼻薄唇,俊美無雙,滿頭黑發在海風中四散飛舞,一身磊落青衫尤襯得他灑脫不羈,不過此時似是因為大動真氣的緣故,以至于他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甚至連眉宇之間都潛藏了幾分陰郁之色。
清瘦男子將昏迷的女童交給李素,言簡意賅說道:“救她!”
李素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便將抱著女童放到地上,進行各種諸如人工呼吸,胸部按壓這類的急救活動,女童只是昏迷而已,再加上時間較短,不出片刻,哭喊聲便也是回蕩在甲板之上。
看著女童醒來,李素也是輕松口氣,隨即一道聲音便也是在耳邊響起:“你就是李素?”
李素扭過頭去,這道淡淡的聲音正是出自那武功卓絕的清瘦男子之口,猶豫片刻,李素拱手說道:“閣下認識我?”
畢竟是初入江湖的菜鳥,在禮節方面李素姿態放的極低。
“試問現在這滿船之上,又有誰不知道你神醫之名呢?”清瘦男子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上下掃量著,說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能去太醫院才加御醫評比,你是那里人士。”
御醫評比如今在天下各府都有舉行,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承蒙夸獎,在下是東平府人士。”
“東平府!?”清瘦男子眼中驚異之色更重,“就是那個號稱醫學圣地的東南道東平府!”
“正是。”
“能在這種地方脫穎而出,足以說明小兄弟你的醫術達到一個極高的地步。”清瘦男子拱拱手說道:“當真是失敬失敬。”
“閣下客氣了。”
李素也是跟他客氣一番,那清瘦男子隨口跟他聊了幾句,隨即話鋒一轉,說道:“初次相見,在下也是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小兄弟莫要拒絕。”
“呵,前輩但說無妨,若有能用得著在下的地方,在下必當竭盡全力。”
“如此那就多謝了。”清瘦男子看了看周圍,說道:“這里人多眼雜,你隨我進屋。”
清瘦男子的房屋就在二樓左邊最偏僻的一角,看樣子這人應該是不喜歡走動,否則之前不會沒有見過他,如同從他之前救那落水兒童的舉動來看,此人應當不是窮兇極惡之人,李素暗暗對他下了個判斷,
不過剛進房間,李素的這個判斷就受到了嚴峻考驗,就見那進得房間之后,那清瘦男子就開始……褪去衣帶,輕解青衫。
我去,現在這前輩高人,路子都這么野嘛……李素后背一涼,不自覺的向后退了一步,思考著即便現在這邊人煙稀少,不過這船艙就這么大,縱然此人武功高強,但若是他有什么下賤的想法,自己扯著嗓子大吼一聲,想來這清白之身應該,八成,差不多也是能夠保全的。
沒辦法,實在是有些怕呀!
李素腦海中的想法只維持了一瞬,隨即便煙消云散了,呈現在他眼前的是張緊繃有之的后背,其上筋骨分明,肌肉松弛有度,若是放在后世十足一個健身教練無疑。
只是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傷疤,卻是破壞了這副美感,看樣子這傷疤像是剛傷沒多久,其內不時有血跡滲入,
而值得注意的是,這滲透出來的血跡鮮紅當中竟是透著縷縷烏黑。
李素從醫這么長時間,各種患者的傷口都見過,但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嚴重的傷勢。
清瘦男子見后面那人遲遲沒有動靜,于是開口說道:“小兄弟,不知你覺得我這傷勢能否醫治?”
李素上前盯著那傷口端詳片刻,說道:“這些外傷倒是好醫治,不過你似乎是身中某種劇毒,而且從傷勢上看,這種毒似乎阻礙了你傷口的愈合。”
“小兄弟醫術果然高明,僅僅從這傷口當中便看出這般多的門道來。”
清瘦男子面露贊嘆之色,知道他傷口上有劇毒并不奇怪,但僅僅只是端詳片刻,就能知道這劇毒的機理,這便是有些高明了,念及此,他繼續說道:“不滿小兄弟,在下被仇家暗算,中了一種市面上少有的奇毒……”
話語還未說完,李素便打斷道:“該不會是……七星海棠吧!”
“小兄弟真乃奇人!”清瘦男子驚奇之色漸重:“此毒正是七星海棠,不知小兄弟可有解救之法?”
聞言,李素一時有些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