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眼中的彎刀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你不怕死?”
一只手握住了彎刀,刀尖抵著他的眉心,要不是那只手的出現,它會順利的刺進李斯特的腦袋。
李斯特看了眼握著刀的老約翰,說:“怕!”
老約翰和李斯特對視,片刻后,老約翰身上戾氣消散,他坐到李斯特身邊兒。
“想不想聽我的故事?”
“有酒嗎?”
李斯特忍著渾身疼痛,用左手接過酒壺,喝了一口朗姆酒。
“我曾經是海軍!”老約翰說。
“那時我還年輕,和你一樣,拼命訓練,渴望著出人頭地,五年,我成為海軍少校,有了自己的軍艦,要是沒有意外,也許我現在是一位中將。可惜,我第一次出海,就遇上了年輕的大海賊月光·莫利亞,我的軍艦沉沒了,我的士兵全死了,我現在還記得他們的名字。”
老約翰顫抖著手,喝了口酒。
“我隨風浪漂到一座荒島,活了下來,直到兩年后,才被路過的商船救起。回到海軍本部,所有人都在驚訝,驚訝我為什么沒死。死了的我,是一個英雄,他們給我舉辦了風光的葬禮。但我還活著,我遭到各種審查,很快,我就成了囚犯,罪名是指揮不利,拋棄部下,陣前逃跑。我當然不甘心,我逃走了,殺了那些追殺我的人,上了懸賞榜單,我并不在意。我心中充滿仇恨,是莫利亞導致的這一切。我要復仇,我組建了自己的海賊團,終于,我帶著我的部下,找到莫利亞,來了一場海戰!”
“結果呢?”
“我敗了!莫利亞用我的伙伴威脅我,逼我發誓,一生不再踏進偉大航路。”
老約翰神情痛苦。
李斯特把酒遞給他,老約翰痛喝一番,平靜下來,望著天空,嘆息一聲。
“兩次失敗,磨滅了我的意志,我被放逐到東海,整日酗酒,渾渾噩噩。”
“你和船長……”
“威格爾是我副手的兒子,一直想要復仇,去年,他找到我。我欠他父親一條命。”
“船長想去偉大航路?”
“他父親死在了那次海戰中,他要去找莫利亞報仇。”
“莫利亞很強?”
“強,比我強太多了,他是新世界有名的大海賊,惡魔果實能力者。”
李斯特問:“船長能打敗莫利亞?”
老約翰搖頭,說:“威格爾太自信了,雖然他在東海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大海賊,但到了偉大航路,像他這樣的海賊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勸過他,但他不聽,執意要去偉大航路。”
李斯特恍然,老約翰忽然發怒,其實是擔憂威格爾,他不過恰逢其會,撞到老約翰的爆發點,就跟老板虧錢憋著火,看見你在笑,立馬對著你一通咆哮一樣,完全是無妄之災。
爆發完了,老約翰心里也悔,不該把氣撒在李斯特身上,才有以上對話。
李斯特心里門清,卻不點破,感慨一聲:“偉大航路啊,我也想去看看。”
“你,太弱了!”老約翰搖頭。
“我還年輕,你可以幫我!”
“憑什么?”
李斯特看了看自己的傷。
老約翰臉黑,沉默片刻,出于內疚,說:“會很苦!”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老約翰略微遲疑,問:“想試試海軍的精英訓練嗎?”
半年后,海圓歷1511年秋,一個消息在血斧號上傳開。
“聽說了嗎?紅腳哲普擊敗了海軍軍艦,已經是賞金2000萬的大海賊。”
“誰?”
“就是那個用腳戰斗的廚子,廚師海賊團船長。”
“嚇,那個性格殘忍、冷酷無情的惡魔紅腳?聽說每次戰斗后,他的鞋子會變成紅色,染著敵人的鮮血,真是個可怕的男人啊!”
“哼,廚師海賊團!”
威格爾喝下一大杯朗姆酒,杯子重重砸在桌上,廚師海賊團盤踞東海數年,正所謂同行是冤家,作為有志于進入偉大航路,替父報仇的海賊頭子,威格爾自然不服氣。
“如果能擊敗廚師海賊團,那么老約翰就會答應帶我進偉大航路吧!”威格爾目露兇光。
想到這兒,威格爾叫來自己的水手長。
“漢森,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威格爾囑咐。
漢森聽完,哈哈一笑,拍著胸脯說:“船長放心,我保證做到。”
“嗯,對了,我們的廚師長呢?”
“還在島上特訓!”
“但愿廚師長的特訓能盡快結束,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可口的食物了!”威格爾抱怨一句。
沙灘,光著上半身的李斯特扛著千斤重的巨石撒丫子狂奔,繞著島嶼兩圈后,速度慢下來。
這時候,呼吸漸漸急促,他每走一步,都是無比艱難,肩上巨石仿佛越來越沉。
巨石上,老約翰負著手站著。
“走,繼續走,抬起頭,看著前面。想要變強?唯有突破自己的極限,才能不斷變強。感受每一寸肌肉的顫抖、嘶鳴,記住這一份痛苦,將它們化為力量,”
“不要停下,和偉大航路那些天才比起來,你已經落后太多了,他們比你有天賦,比你更努力,要想超越他們,需要百倍、千倍的汗水。唯有經歷千錘百煉,才能扛得住偉大航路的風暴!”
老約翰大聲吼著,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在海軍本部接受特訓的歲月。
“極限特訓!”
“將身體壓榨到極限,然后跨過去,突破到全新領域的死亡特訓!”
哪怕是在海軍本部,能堅持下來的人也不多,它需要受訓者,有著堅韌不拔的意志力,以及一具經得住折磨的身軀,一次又一次突破極限絕不是鬧著玩,稍有不慎,非死即傷。
李斯特昂著頭,死死盯著一堆壘砌好的石子,呼吸像拉風箱一樣,肺部仿佛要炸開,一腳下去,踩出個沙坑,拔出來,再往前。
堅持,堅持,堅持……
他腦海一片空白,只剩下兩個字,渾身上下,無處不酸痛,時間被拉長了,萬籟俱寂,他似乎能聽見細胞拉伸、撕裂的哀鳴,那種切膚之痛,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