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納島,繁華的夜幕下,燈火通明,從上空眺望,塞斯納島從東往西,燈光逐漸明亮,舊城、新城,在夜晚就會變得格外分明,新城的燈火和舊城的黑暗,形成強烈的對比。
夜色下的城墻上,李斯特背著手,一半照著燈光,一半落在黑暗里。
“舊城改造的進度如此緩慢,那些釘子戶,還是不愿意搬走嗎?”
李斯特偏頭看了眼黑色的舊城。
“有一部分本地居民,故土難離,死活不愿搬離,尤其一些老人,太固執了。”舊城改造的負責人為難說。
“舊城改造,并不是完全按新城來建設,而是在原塞斯納城的基礎上,進行翻新、維護,好處顯而易見。”
李斯特微瞇著眼,說:“或許,這些人是覺得我好欺負,好占便宜?有些時候,道理講不通啊!”
清早,薩格雷斯、奎埃拉·維迪、恩里克·迪亞士等正義聯盟的人馬,拎著鏟子、鐵鍬等工具,開進舊城區。
“你們要干什么?!”
“滾出我的家!”
幾個治安隊的人嬉笑著,抬著屋子的主人,從里面出來,就看見有識字的同伴拿著白色的大筆,往墻壁上寫個“拆”字,再畫個圓圈,然后薩格雷斯往拳頭吐口唾沫,直接一拳砸出去,破舊的屋子,轟然倒塌,煙塵飛騰。
這一幕,今天在舊城區隨處可見。
正義聯盟搖身一變,成了拆遷大隊,所過之處,房倒屋塌,任何敢于反抗的人,都被帶了出來,以妨礙市政廳辦公的罪名,送去治安隊的臨時監牢里。
衛斯·普奇趕回來時,舊城區已經被夷為平地。
“你們想干什么?”
衛斯·普奇生氣的質問薩格雷斯他們。
“干什么?當然是拆房子了!”恩里克·迪亞士說。
“誰允許你們這樣做的!”衛斯·普奇有些氣急敗壞。
“誰允許?喂,老家伙,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啊!現在的塞斯納島,是誰說了算?你是什么東西,來這兒指手畫腳?”奎埃拉·維迪不屑的冷哼一聲。
“李斯特?!”
衛斯·普奇生氣說:“我要去找他!”
“去吧!只會守著過去的悲哀之人,永遠不會懂得向前走的道理。看似悲情,不過是自怨自艾,自影自憐罷了!”恩里克·迪亞士大聲說、
衛斯·普奇猛然轉身,用他的獨眼,兇惡的瞪著恩里克·迪亞士,身形躍起,揮出一拳打向他。
恩里克·迪亞士抽劍一橫,擋主了衛斯·普奇的拳頭。
“時代的車輪,永遠是往前,不停往前,那些只停留在過去的家伙,只會被時代淘汰啊!”
恩里克·迪亞士說著,猛力一推,將衛斯·普奇推得倒退七八步。
衛斯·普奇落地后,捂著胸口,使勁咳嗽兩聲,極少有人知道,衛斯·普奇身上一直有著舊病,他經常喝酒,不止是為了消愁,也是為了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痛覺。
恩里克·迪亞士將劍還鞘,說:“不堪一擊!”
衛斯·普奇吐了口血沫子,亂發下的獨眼冷冷掃一樣恩里克·迪亞士,深吸口氣,身形瞬間消失,下一瞬,只聽見“轟”的一聲,恩里克·迪亞士被砸進了地面。
“咳咳……”衛斯·普奇抬著拳,使勁咳嗽。
薩格雷斯和奎埃拉·維迪瞥向他,這家伙,每次出手都像是要死了一樣,偏偏他都沒死。
“可惡!”
恩里克·迪亞士從土坑里爬出來,怒罵中,抖著身上的衣服,說:“你個病癆鬼,爛酒鬼,我只是說個事實,跟我發什么火?”
衛斯·普奇看他一眼,咳嗽說:“我會去找李斯特!”
“你要去就去吧,那是你的權利!”薩格雷斯很淡定的說。
他們跑來舊城區拆遷,本就是李斯特授意,衛斯·普奇能改變李斯特的決定嗎?
可能性不大。
衛斯·普奇氣沖沖找上李斯特,對于衛斯·普奇會過來,李斯特倒也不意外。
“是你讓他們干的吧?強拆整個舊城區?”衛斯·普奇質問。
李斯特看著文件說;“你明知道,又何必問呢?你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請不要打擾我工作。”
“為什么?”衛斯·普奇質問。
“什么為什么?”
“一定要破壞這里!破壞這里的安寧!”衛斯·普奇面露痛苦和猙獰。
李斯特放下文件,看向衛斯·普奇,說:“安寧?這個世界,有安寧之地嗎?是你的安寧,還是塞斯納島居民的安寧,還是別的安寧?破壞?”
李斯特站起身,走到窗戶旁,推開窗戶,對衛斯·普奇說:“看看外面吧!我想要破壞的話,建那些做什么?你所謂的安寧,難道就是海賊橫行,到處是流氓暴徒,民不聊生的安寧?還是說,是那個已經被多弗朗明哥滅亡的國家的安寧。過去固然值得回憶,但是,誰能活在過去之中呢?”
“夠了!你這種人,和多弗朗明哥又有什么區別呢?滿嘴的仁義道德,內心卻只剩私欲和野心,你們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民眾,你們口中的關心,不過是鱷魚的眼淚,只因為他們還有用罷了!你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還有我,還有塞斯納王國的人民,在守衛著這座島嶼,我們一定會抗爭到底!”衛斯·普奇大聲說。
“陰謀?抗爭!哈哈哈,衛斯·普奇,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自私呢?好啊,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抗爭吧!”
衛斯·普奇摔門而去。
李斯特搖頭,呵呵一笑。
佩列斯·羅繆從辦公室里間走出來,略微皺眉說:“沒想到,他現在變得這么執拗和頑固!我還記得,他曾經作為塞斯納島護衛軍軍長,出訪時的風光和意氣風發,談吐儒雅,知識淵博,令人敬佩。”
“從一國將軍,變成臭名昭著的海賊,巨大的落差,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李斯特說:“何況,時間可是最能改變人,讓人成長,讓人成熟,讓人變老,讓人死去,那讓一個人變得執拗、頑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其實我倒是能理解,像他這樣忠誠于國家的將領,亡國之后的痛苦,他不愿離開塞斯納島,不愿看到舊城被改造,只是為了保留心中最后的念想,保留一絲復國的希望,而這種念想和希望,大概就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李斯特平淡的說:“但是,這不等于說,我會妥協,老兵不死?那就讓他轟轟烈烈的去死吧!也許,歷史還能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塞斯納王國忠臣?”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能饒恕他,一個可憐的老人罷了!”佩列斯·羅繆嘆息一聲。
“作為條件,我們之前的約定,就算完成了,怎么樣?”
李斯特看他一眼,其實佩列斯·羅繆已經開始處理安全局的事務,剛剛雙方就在探討安全局的權責問題,不過,天才嘛,內心大概都有些小傲嬌。
“可以!”
衛斯·普奇離開市政廳后,來到了舊城,一些認識他的老人,主動聚集在他身邊兒。
“將軍!”
“將軍,我們現在怎么辦?!”
“是啊,將軍!”
這些老人,都曾是塞斯納王國的護衛軍戰士。
塞斯納王國覆滅后,他們解甲歸田,隱居求活,但隨著海賊涌入,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庭,這些老人,找到了衛斯·普奇,重新聚集在他的麾下,組成了一個以塞斯納王國老兵為主的管理松散的地下勢力。
因為大家都只是為了抱團取暖,以此來保護自己和家人,所以這個勢力的名聲不顯。
舊城區改造推進緩慢,有極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些人,串通一氣,不斷阻撓。
而這些人,也不是為了錢財,而是為了保護他們心目中的“家園”,這種“家園”,不是現實里的“家園”,而是精神上的“家園”。
只要家園還在,那他們內心中,就還有著一份榮耀,自己曾是塞斯納王國的戰士啊!
他們出門后,可以昂首挺胸,可以闊步走,他們可以對后輩講述自己曾經的光榮,可以自豪的說自己是塞斯納人。
一旦家園沒了,塞斯納王國最后的痕跡,也被人抹去,那他們還有什么呢?
他們就會變成一群沒有了“家園”的孤魂野鬼。
因為他們都已是年過半百,行將朽木的老家伙,所以,年輕人心目中的繁榮富貴,對他們而言,都已毫無意義,所剩的財富,也就是那點可以緬懷的過去了。
因此,他們才會和市政廳抗爭!
不,他們是在和時間抗爭,是和歷史的車輪抗爭!
衛斯·普奇獨目掃過曾經英姿勃發的部下,隨著歲月流逝,他們都已被生活壓垮了脊背,鬢發斑白。
“將軍?你做決定吧!我們跟你!”
“將軍!”
衛斯·普奇從他們的目光里,看見了信賴、崇敬等等,他深吸口氣,說:“解散吧!”
“嗯?”
“將軍?跟他們干吧!”
“是啊,將軍!”
眾人嘈雜的議論聲中,衛斯·普奇微微搖頭,說:“解散了,回去找你們的妻兒孫女,市政廳會在這兒,重建一座城,你們依舊可以很好的活著,塞斯納王國,已經是過去,已經是歷史了!”
“將軍!我們還能復國啊!”
“就是,只要找到王室的血脈!”
“我說!”衛斯·普奇忽然拔高了聲調,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他獨目冷冷一掃,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
“解散!”
所有人下意識的應道:“是!”
衛斯·普奇往前走,人群主動分開,給他讓出了一條路,目送他離去。
“唉,現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家沒了,將軍都認輸了,還能怎么辦?解散吧!我孫子剛在市政廳找到了份文職工作,現在家里面人都跟我鬧了,怕他丟了工作。”
“散了,散了,其實,市政廳的條件也不錯,聽說舊城會保留一些塞斯納城的風格呢!”
“是嗎?”
“我聽我女兒說的,她在賭場當荷官!”
“是嗎!我兒子也在賭場上班,剛認識了個女友,希望今年能結婚,早點兒生個胖小子給我抱吧!”
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很快如退潮般散去。
沒有了核心人物的帶領,這些人就是一盤散沙,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而作為領袖的衛斯·普奇,獨自來到了依稀能辨認得出曾經是塞斯納王國王宮的地方,他從土里翻出一塊倒塌后,有了風化痕跡的廢墟石塊。
粗糙的手掌摩挲著石塊,衛斯·普奇凝視著,許久,他直起身子,已有些許佝僂,徑直來到有一塊埋在土里作為標記的地方,從下面挖出來個箱子。
撥去箱子上的土壤,衛斯·普奇打開木箱,里面有一套衣甲,那是他擔任塞斯納王國將軍時穿的,上面還有一排勛章。
塞斯納王國作為世界政府非加盟國,隨時會面臨著海賊的襲擾,而就是這樣的困難環境下,誕生了人人好戰,奮勇爭先的塞斯納人民,并在一位將軍的帶領下,屢屢打贏外戰,使得塞斯納王國,在周邊兒國家中,聲名遠播,這樣的戰績,也為那位將軍贏得了“百勝”之名。
但是,也因為這樣的名聲,讓塞斯納王國,逐漸被周邊兒國家戒備,加之堂吉訶德家族的挑撥離間,塞斯納王國,遭到周邊兒國家的聯合圍攻!
那位將軍,雖然以一己之力,抵擋住了多國聯軍,但還是難逃亡國厄運。
因為就在他帶領大軍迎擊多國聯軍時,本島防御空虛,堂吉訶德家族乘機而入,偷襲王宮。
聞訊的塞斯納王隊,軍心大亂,面對多國聯軍和堂吉訶德家族的前后夾擊,無力回天。
一夜之間,塞斯納王國覆滅!
而那位將軍,卻在戰斗中失蹤,傳聞是英勇就義,隨船一起沉沒,也有傳聞說他還活著。
事實上,那位將軍本要自殺,卻被部下拖住,落入水中,隨海流漂浮,僥幸逃生。
而這,也就是衛斯·普奇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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