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說道:“嗯,劉帥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畢竟金國將是我們日后的大敵,現在失去的疆土,將來官人都是要收回的。”
劉法抱拳道:“是,夫人。”
十二月十五日,宗望令郭藥師率千騎為先鋒,大軍出燕京,一路向南挺進。起初,金人對郭藥師并不信任,甚至有所懷疑,所以只令其帶一千騎為鄉導在前面帶路。郭藥師“辭以兵少,不肯行”。后來,金人又給他增加一千騎,并命令他“所過州縣,不得擅行誅戮。”郭藥師于是“暗自帶數百騎以行”。
此時,宋朝北方邊關如松亭關、韓城鎮、符家口、石門鎮、野狐關、古北口等,全部失守,把守關隘的官軍都早已望風而潰。經州知州郁中正,已被金人囚禁;景州知州吳震,已從海上遁逃;薊州知州高公斡、昉曾評,已率牙隊之兵往南逃奔;檀州知州徐杰倅、黃文也相繼逃遁;順州知州林良肱、倅路擴,則入趨燕山;涿州知州葛逢,此前已先逃亡;易州知州黃烈,逃跑時墜城折斷左足,又不幸被折斷右足而死。
在金軍大舉入侵的時候,宋庭在干什么呢?其實宣和七年十月開始,中山府知府詹度就多次上奏報警,說金人有南下入侵之跡象,提醒朝廷早做準備。可惜的是,宋徽宗與朝廷宰執們對詹度的提醒,并未予以高度重視。
燕山府知府蔡靖,也曾屢次密奏金人動向。十一月二十五日,他曾使用銀牌馬緊急奏報朝廷,并通告各關口要隘,說金人擁大兵侵犯清化縣,劫掠居民,焚毀廬舍,破壞鹽場。“凡一日七十余章至,言朝廷若不以為實,則乞賜重行編管。”
然而,知樞密院蔡攸接到急報后以為,這只是邊境上的局部沖突,他以“恐妨恭謝”為由,“匿其奏,不以聞”,“終不報”。他覺得,待郊禮事畢再措畫也未晚,“但以大事委邊臣,未嘗以廟謨留意。”因為此時,宋徽宗正在東京城外南郊圜丘舉行郊禮。蔡攸不僅沒及時向宋徽宗奏報,連宰相白時中和李邦彥對此也不知情。
郊禮是從十一月十九日開始的。所謂郊禮,是天子祭拜天地之大禮,是皇帝身份之象征,是政權合法化之標志。冬至日祭天,是歷代統治者都很重視的活動,是一項國家大典。
宋朝的祭天禮儀主要表現為“三歲一親郊制”,即每三年一次,于十一月冬至日,在東京城南郊圜丘(天壇),由皇帝親自主持祭祀昊天。這既與西周天子每年親自舉行祭天禮儀有別,也與后代有司攝事祭天不同。“三歲一親郊制”,據說始于秦始皇,但宋代以前似乎并未真正實施。宋朝的“三歲一親郊制”,是宋仁宗時形成定制的,此后一直奉行。
宋徽宗對舉行大禮格外重視,他在位的這二十五年間,親自主持大禮達十八次之多,包括南郊大禮與明堂大禮。祭天的儀式很隆重,也很煩瑣,皇帝只是按照禮儀官的引導,完成早已熟悉的規定動作即可。
在宋朝民間,冬至也是一個重要節日。《東京夢華錄》說:“十一月冬至,京師最重此節,雖至貧者,一年之間,積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備辦飲食,享祀先祖。官放關撲,慶賀往來,一如年節。”
南郊禮畢之后,宋徽宗緩緩走下祭壇,御臨郊宮端誠殿。此時,天色未明,百官辟集,正在稱賀之時,“忽有鸮正鳴于殿屋,若與贊拜聲相應和,聞者駭之。”
宋徽宗肯定也會聽到這只貓頭鷹的叫聲,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意識到,此乃不祥之兆也。
舉行郊禮,一般也要同時實行郊赦。“宋自祖宗以來,三歲遇郊則赦,于古無有。”
據《宋史.刑法志》記載:“徽宗在位二十五年,大赦二十六,曲赦十四,德音三十七。”德音也是赦令的一種,適用范圍比大赦窄而較曲赦寬。宋徽宗施政向來很寬善,所以許多大臣認為,“上圣至仁,大哉堯舜之用心也。”
十二月初,宋徽宗“欲恭謝”,而金人“大兵入界”之關報,又雪片一般飛至樞密院。蔡攸以為,恭謝是郊禮的重要組成部分,若此時上奏這些關報,會破壞喜慶氣氛,將對朝廷盛事產生不利影響,于是他以“恐壞卻恭謝”為由,“皆秘之”。
蔡攸以為,河東路由童大王親自坐鎮,必萬無一失;而燕山路由郭藥師把守,常勝軍必能與金人相抗衡。因此,即使金人入侵也“不足慮也”,所以內地“略無防奭”,“終不為之備”。
后來接連五天,關報益急,宰相白時中和李邦彥也已知情,他們擔心一旦公開這些關報,將會引起人心大亂,遂與蔡攸共同隱匿不報。這幾天里,人們但見他們三人每天去都堂敘議,“抵暮而歸”,但不知所議何事,“人頗疑焉”。
一直拖到十二月十六日,童貫突然自太原而歸,于是,關于金人已大舉入侵的消息才在社會上傳開,“中外判然,知為北方事作矣”。在童貫回京之前,金人入侵之事一直處于保密狀態。
童貫本是奉宋徽宗之命前去河東河北宣撫,也就是說,宋徽宗已將河東河北兩路的安全防務全權授予給他,對他寄予了重托與厚望。可是,他現在卻擅自離開河東太原回到京師,其行為已構成失職和瀆職。但“宰相及樞府咸不能詰”,白時中、李邦彥和蔡攸都是些文人,他們不僅不敢責問童貫,他們還得請童貫到都堂一同議事。
童貫回京后第二天,金使撒盧拇和王介儒也來到東京,他們要求面見皇上,“大臣不敢引見”。宋徽宗令白時中和李邦彥以小使之禮,在尚書省接見他們。因為他們是宗翰派來的,而不是金國皇帝派來的,故需用小使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