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到了金國后先見了宇文虛中,二人一起出去吃飯,宇文虛中把二圣已死的消息告訴了王倫,王倫一時間唏噓不已,兩人吃罷飯回王倫所在館驛,見路上到處都是敗退回來的金軍傷兵。宇文虛中告訴王倫,西線金軍大敗而回,王倫立即高興得手舞足蹈。
二人橫過街道剛走進館繹,進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原來完顏昌正滿身征塵地端坐在館驛里。王倫機靈,連忙施禮,拿出禮單道:“王倫拜見完顏殿下,這是我國王爺送大王的禮單。”
“秦檜為何被免職了?”完顏昌冷冷地打量他。王倫暗驚:“在下怎么知道?王爺聽說貴國欲與我通好,立即又派在下來見大王,臨行前秦相公還宴請在下,再三叮囑在下要給諸位大王多備厚禮。”
“見到我大皇帝的時候但愿王相公還是這么能說會道,和議成敗,在此一舉,見過我大皇帝以后,你立即回去告知你家王爺,好了你先回避一下,本王跟宇文相公有些話談。”完顏昌相信王倫不知道秦檜落職的原因。
王倫作揖道:“這還用說,殿下就瞧好吧。”
王倫回房后,完顏昌道:“宇文相公與我相知已久,應知道粘罕和兀術等大多金人都愛好戰爭,獨我希望南北和平。如今江南不肯議和,我就要以戰逼和,我希望宇文相公在此事上助我一臂之力。”
“在下對大王的用處恐不止如此,如今大皇帝病重,歸天之后,宮廷爭斗在所難免,兀術眼下雖與殿下為伍,但長遠看來,他卻是殿下真正的勁敵,所以在下活著,對殿下也許更有用。”宇文虛中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完顏昌盯著他點頭:“宇文相公果然是大才。”
“使節洪浩才是真正的大才,大帥何不調到身邊為你所用?”宇文虛中趁機推薦洪浩,完顏昌沉吟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說來既可笑又難以置信,王倫覲見金國皇帝之前,金太宗完顏晟剛被揍了一頓,而且還是被粘罕和兀術等將軍揍的。原來粘罕和兀術等人從西線戰場敗退回來,本來心里就窩火,見金太宗私自動用國庫修繕宮殿,費用奢華,就按照女真氏族部落的規矩,將完顏晟拉下寶座鞭撻一頓,然后再跪下向完顏晟請罪。
王倫來在殿外,見五十多歲的金太宗被打得半個屁股不敢落座,正病歪歪地與文武大臣議論西線戰況。兀術可憐兮兮地介紹說,金軍此番遭到吳玠掩殺,傷亡十之六七,糧草又接濟不上,偷襲本來要成功的卻碰上了敵人的援軍,狼狽而還,得不償失。但兀術仍堅持認為,要想征服江南,必先打通西北,請求再次帶兵攻打四川。完顏昌則指出,目前是重新考慮對宋戰略的時候了。宋國使者就在殿外,請求陛下接見。金太宗有氣無力地點頭,完顏昌讓帶宋國使節覲見。
“大宋通問使王倫,見過大金國皇帝。”王倫在眾人注目下挺著胸脯,目不斜視地進來向金太宗跪下行禮。兀術在旁厲聲道:“宋國求和,對我有何好處?”
“如今是誰求和?請殿下先搞搞清楚。”王倫起身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況且求和對殿下沒絲毫好處,對大皇帝的好處卻是大大的。”
“對皇帝的好處,就是對大金的好處,和議對金國究竟能得到什么好處?”兀術咬住不放。王倫狡黠地道:“什么好處我不能告訴殿下,我只能告訴大皇帝一個人。”
兀術、宇文虛中和完顏昌等都是一愣,不由得看著金太宗。金太宗無力地點點頭,王倫走到金太宗跟前,附耳密談:“若南北通好,利歸皇帝;若南北用兵,利歸武將,禍事都由皇帝你一個人扛,還不明白?”
“這是為什么?”金太宗驚問。兀術見王倫趴著金太宗的耳朵竊竊私語,不由得惱怒。完顏昌和宇文虛中暗笑,心說這王倫膽子也太大了。王倫低聲道:“這不明擺著?即便你金國贏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損的是誰?還不是大皇帝你?可戰利品又歸誰了?還不都進了武將腰包?所以凡是勸皇帝用兵的,都是為自家謀私利。”
兀術見金太宗微微點頭,瞪著王倫越發生氣,完顏昌和宇文虛中則暗中察言觀色。王倫又繼續耳語道:“南北一旦通好可就不一樣了,那白花花的銀子可就全歸皇帝你一個人了,他們一毛沒有,干看著眼氣。皇帝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這個理?”
金太宗大悟,頻頻點頭良久,下定決心,讓完顏昌來主持和宋國議和。
完顏昌總算松了口氣,兀術卻惱怒地大叫不可。金太宗心想,你拿氏族部落的規矩打皇上就可以嗎?于是命令兀術統兵南下策應劉豫。兀術無奈,也只能點頭稱是。
王倫和宇文虛中剛隨完顏昌回到河北祁州館繹,宇文虛中就接到消息,金國已經決定派重臣李永壽為和談使臣,隨王倫一同回國。王倫擊掌:“哈!你們這些識文斷字的,怎么倒讓我這胸無點墨的成了這樣一件大功?”
宇文虛中正尷尬,忽然進來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宇文虛中認出是邢皇后,忙施禮問安。王倫更是大驚,早已跪下:“臣王倫有幸,總算見著皇后了,皇后在祁州過得如何?”
邢皇后隨完顏昌和韋太后來祁州定居已經有兩年了,這里雖屬河北,但氣候和飲食習慣與開封相當,生活還算自在安逸。邢皇后摘下面紗,顧不得答他,開門見山就問:“請起,太后問通問使,大宋到底怎么回事,李昕是如何上位的,皇上跟太子到底是死是活?”
王倫起身皺眉道:“臣上次回大宋時間很短,只知道王爺是通過海上兵變上位的,三年前皇上跟太子都被金兵追到了海上,那時候皇上身邊只有三千衛士數百條船,王爺就是趁此機會兵變的,王爺兵變之所以能成功就是那時候在王爺身邊已經聚集了一批人才,比如張孝純、折彥質、馬擴等人,最重要的是在王爺身邊還有朱皇后跟諸位帝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