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陳潔回來后,晚上的林小根家開了一個家庭會議。會議的主題,當然是小根過了年出門的事情。家里人一致認為,小根必須等著陳潔一起出去。畢竟陳潔家就兄妹兩個,作為妹夫的林小根,不能知道大舅哥陳浩要結婚,自己卻先出門不去幫忙。
臘月二十六,大姐的婆家來下了禮(當地風俗,男女首先是定完親后再下禮,然后就是婆家開始要媳婦,女方同意后,選好日子下帖,最后才是結婚),看來這是男方想著早點把大姐要到他們家去了。
想到大女兒在這個家里過不了多久就要嫁走,林忠誠夫妻倆滿是舍不得。可兒女大了總要成家,再舍不得她們離開自己身邊,做父母的也不能永遠把女兒霸在家里。
忙忙碌碌到過年,過了年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同樣也是農歷一個新千年的開始。
正月初三天擦黑的時候,讓林小根一家沒有想到的人,這時卻出現在了小根家的堂屋里。
只見小姐林長娥懷里抱著個一歲左右的孩子,身邊是提著滿滿兩個大行李袋,高個子的王保國。
對著聞聲走出廚房的韓辛茹和林忠誠,林長娥首先喊道:“爸,媽,我是長娥!我們回來給你們拜年了!”
“爸,媽,我是王保國。我和長娥……對不起你們二老!我……”放下行李的王保國低著頭,小聲的說著。
“你們回來干啥?俺沒有你這個丫頭,也從來沒生過你!你們走吧!”韓辛茹看著站在屋子中間抱著孩子的二人,眼里淚水在打著轉,聲音卻異常冰冷的指著門外說道。
“媽,我們錯了!這都晚上了,你看你的外甥女……你不能讓她也在外挨著凍吧?”林長娥說著,抱著孩子跪在爸媽面前。
一旁的王保國緊跟著跪下,抬頭看著韓辛茹老兩口說道:“爸,媽,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責怪長娥,要打你們就打我好了!求你們不要趕我們走!不管你們認不認我們,我們可始終都是你們的孩子!我們做錯了事,我愿受你們的責罰!”
“辛茹,你看……長娥他們還帶著孩子……”林忠誠有些于心不忍,特別看著林長娥懷里抱著的孩子,正睜著眼睛看著他笑時,他的心一下就軟了!對女兒離家出走的憤怒,被孩子那天真的笑容驅散的無影無蹤。
“你多什么嘴?你要多嘴,你也給俺出去!大根,長鳳,你們幾個誰也不準理他們,都給俺到鍋屋里去!”韓辛茹冷著臉,拉著大根、小根往對廚房里進,邊說著。
等林忠誠也走進了廚房里,韓辛茹還隨手關上了廚房的門。沒有趕林長娥二人抱著孩子走,但也沒讓二人起來。
林忠誠張了張嘴,但看到韓辛茹在那抹著淚,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林長鳳姐弟三人也都看著老媽,這會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餓了的原因,或者是感覺到環境的不同,屋外傳來了孩子的啼哭聲。
這時的林忠誠再也忍不住了,對著韓辛茹膽怯的說道:“辛茹,孩子還那么小,外屋可真的有些冷,你看……”
“媽,長娥錯已經錯過了,可這小孩子不能凍壞了啊!”林長鳳說著,打開廚房的門走出去。
過了一會,抱著啼哭的孩子走進屋。一到屋里,也許是感受到屋里的溫暖。孩子停止了啼哭,圓溜溜的眼睛四處看著,還對著林長鳳笑了起來。
“媽,你看!她笑了!你看她笑的多好看!”林長鳳把孩子抱到自己老媽面前。
孩子看到韓辛茹,居然小嘴還張成一個圓圈,發出“嗚啊”聲音,像是要跟韓辛茹說話。
這會本來還寒著臉的韓辛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一把抱過孩子,在孩子的小臉上親了又親。然后張嘴發出聲音,逗著孩子笑。
逗了一會孩子的韓辛茹,看著林忠誠父子三人還站在那看著自己。沖著小根說道:“還不喊你小姐進來,你想把你外甥女餓壞咋的?”
林小根一愣,“這老媽怎么拿我出氣啊!剛才不是你不準我們理小姐他們嗎?這會卻……”
在小根腦子還沒轉過來彎的時候,大根卻已經往廚房門口走去。邊走邊說道:“媽,我去喊小姐他倆進來。”
“看來老媽這是原諒小姐他倆了!”聽到老媽這話一出口,林大根可就已經明白了。
片刻,大根帶著小姐夫妻倆走進廚房。
“媽……”林長娥看著抱著孩子的韓辛茹喊道。
“俺不是你媽!看看你倆怎么看的小孩子?她餓了都不知道嗎?還不快來喂她!”韓辛茹瞪著林長娥二人。
“我去拿奶粉!”王保國一聽,趕緊轉身往屋外去。
“怎么還喂奶粉?你沒媽子(奶水)喂她?”韓辛茹一聽,看著過來接孩子的林長娥問。
“沒什么媽(奶),半歲后就吃的是奶粉!”接過孩子的林長娥,看著自己老媽回答著。
“你看看你倆……她現在多大了?能吃燉雞蛋嗎?忠誠,你去拿個雞蛋來。”問完小女兒的韓辛茹,也不等林長娥回答,已經讓丈夫去拿雞蛋了。
“媽,她到正月底就有一歲了,在家早就喂她雞蛋吃了。”林長娥對老媽答道。
“你先別沖奶粉,俺來燉個雞蛋!”韓辛茹說著,轉身往灶臺邊走去。
燉好雞蛋的韓辛茹,又找來一把小鐵勺,不停的吹著冒著熱氣的燉蛋走到火爐邊。
對著林長娥說:“先吹吹涼一會再喂!小孩嘴皮子嫩,可別燙著她!俺再炒點肉,等喂好她后,俺們大人再吃飯!”
把燉雞蛋的碗遞給小女兒后,韓辛茹又讓林忠誠去揀塊好點的肉,從墻上取下來。
大根和小根也圍著在喂孩子飯的小姐身邊,逗著自己的小外甥女。被正在燒飯的老媽呵斥著,說孩子在吃飯,不要把孩子弄嗆著了。
林忠誠則和王保國坐在火爐的一旁,正在問著王保國的家里情況。燒飯的韓辛茹,一邊燒著飯,還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二人的談話。
燒好飯的飯桌上,林忠誠拿出酒,讓小根給王保國面前的杯子倒酒,看來是要和自己的小女婿喝一杯。
“爸,保國他不會喝酒!喝杯啤酒都臉紅!”正抱著孩子坐下來的林長娥對自己老爸說到。
“長娥,我喝一點沒事的!”想著第一次到老丈人家來,自己再不會喝酒,也不能掃了老丈人的興。所以這會的王保國撐著面子,說著自己喝一點沒事。
“小孩給俺抱著,你先好好吃飯!他都這大人了,能喝就讓他喝點。又不是在別人家,你爸也不會讓他喝醉的。”韓辛茹接過林長娥懷里的孩子,以為自己小女兒不準王保國喝酒,所以才這樣發了話。
“媽,他真不能喝……”看著老媽接過孩子,抱在懷里和大姐一起逗著孩子,林長娥表明真的不是自己不讓王保國喝酒。
逗著孩子的韓辛茹抬起頭,看了下小女兒,又看了看王保國后說道:“他想喝,就讓他陪你爸他們喝點!自己試著,不能喝了就別再喝,晚上還有小孩子。”
“媽,我就陪爸喝一點,喝多了可真不行!”看到丈母娘都這樣招呼自己了,王保國趕緊叫著媽,點頭表示自己只是陪老丈人意思一下。
“小哥,那你自己試著,不能喝了你就說聲,別讓小根再給你倒酒。”大根首先叫著自己的小姐夫。
“哥,我還能害王……小哥嗎?”本來還要喊王哥的林小根,覺得似乎這樣的稱呼有點不合適了,也改口叫著小哥。
這下看來,家里人全都原諒了林長娥當初的出走,接受了他們現在的一家三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