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葉亮，可我的生活中沒有明亮。
生下來，被拋棄。
父母不要，天地不養。
獨自茍活，以為人生就這樣。
于某年冬天，寒冬凜風下，他被撿到一個家庭。
生活有了起色，養父母對自己很好。
他們有自己的孩子，小時候夭折，之后，想要過第二個孩子，沒有。
努力了好些年，沒用。
碰到了他，彼此給了對方希望。
那一天，天色明亮，燈光閃爍。
他們希望他如太陽一樣，明亮奪目，充滿色彩。
取名為葉亮。
小學，初中。
在初一的時候，他們是同學。
一個沉默寡言，一個老老實實。
兩個人，正好是同桌，很少說話。
熟悉之后，他們經常一起去玩。
上山，下水。
打球，籃球是他們那時候的夢想。
走在球場上，手里捏著籃球，學習籃壇上某些明星的動作。
瀟灑得一批，起步，加速，上籃，一氣呵成。
游走于眾人之中，投籃決勝之外。
常常打球，有空就打。
那時候，中午不回家，在球場上待著。
度過了美好的歲月。
初三畢業，他考不上。
不，是考上了沒有去讀。
選擇打工。
家庭不允許，養父母老了。
不能讓他們繼續過艱苦生活，葉亮義無反顧選擇去打工。
第二年。
養父去了。
生病，病魔折磨他半年，花光所有錢。
他走了。
走的時候，天空下起了朦朧小雨。
他還記得，自己哭了。
站在雨下，哭得淅瀝啪啦。
雨水，淚水。
養父去了，家庭負擔加重。
養母身體不好，直接躺在床上。
同年八月，跟著去了。
同一年，他們都走了。
葉亮的人生，有了轉折。
明亮閃爍。
黑暗降臨。
渺然一人。
不知所措。
所有的心思，想法，清空。
為了讓他們過上好生活，他拼命工作。
最后，他們走了。
走之前，他們握著他手。
“小亮，不要浪費錢，不值得。”
“我的病治不好，你的錢，留著，以后娶媳婦。”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等不到你娶媳婦啦。”
“我好想看到你娶媳婦，看到你生孩子，我想聽到孩子喊我一聲爺爺。”
愿望，沒有實現。
提前走。
葉亮悲痛。
他自責。
養母走的時候，也是這么說。
“我們走了，小亮，對不起，媽媽不想的，不想離開你。”
“留下你一個人，我不知道你要如何生存，對不起，媽媽的身體。”
“你的到來，給我們增添希望，我們以為人生就這樣，沒有起伏波瀾，那天，我們遇到了你，你的哭聲，如太陽，溫暖我們的心。”
“你知道嗎？他抱著你的時候，笑的很開心。”
“對不起，爸爸媽媽無能為力，無法供你讀高中，讀大學，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媽媽要陪你爸爸了，他一個人，在下面冷。”
“昨晚我做夢了，夢到他，他說來接我。”
“他來了。”
“我看到他了。”
“小亮，我看到你爸爸了，他在對我微笑，向我招手。”
“我走了，小亮。”
黑暗，瞬間降臨。
那一天，他又哭了。
跪在母親的墳墓前，哭得虛脫。
要不是村里人看到他，把他帶回來救助。
可能，他也跟著他們走了。
之后一個月，他渾渾噩噩。
沒有了靈魂。
如行尸走肉。
人生，沒有了明亮。
一年之后，他恢復一半。
出去打工。
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里，他去過很多地方，碰到各種人，各種事情。
他也碰到了那個她。
她，笑容很美。
每次笑的時候，占據了葉亮的全部。
美好，再次降臨。
他即將迎接美好的時候。
她，出車禍了。
走了。
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她，那一刻，他崩潰了。
瘋狂的他尋找肇事司機，可是，人逃逸了。
找不到。
陳正文聽著他的訴說。
人生中，黑暗的日子占據一半。
剩下一半，是平淡。
葉亮的人生，只有黑暗。
前半生的美好，為后半生的黑暗祭奠。
“那你的身體？”
“廢了。”
他勉強嘲笑。
“醫生說，沒有救了，等著出院。”
“我找不到人來，想起來你在附近。”
他，只有他一個朋友了。
其他人，不是沒有聯系。
就是失去了聯系。
“嗯。”
他的養父母，沒有家人。
都死了。
他，也剩下一個人。
“我很羨慕你。”
他說出了這些年一直沒說的話。
羨慕。
只有羨慕。
“你讓我妒忌。”
“父母在，可以無憂無慮讀書，那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他自卑。
不敢和其他同學說話。
撿回來的。
這件事情，他沒有告訴任何人。
他是在這種話中長大，村里的人都會在背后說撿回來的。
大人小孩都知道。
沒有忌諱，有的人，直接當面說。
小時候，沒有少被欺負。
那些人，總是欺負他。
他不敢說。
也不敢告訴養父母。
一個人，默默承受。
之后，習慣一個人。
“我的撿回來的，打小我就知道，他們都在說，我總是裝作不知道，聽不到，可我的心，很痛。”
“你知道我每天在被窩里哭泣嗎？我很害怕，我很自卑。”
“我不敢反駁，他們欺負我，我也不敢還手。”
“我是撿回來的，養父母很喜歡我，也很愛我，我不能給他們增添麻煩。”
“村里人看不起我們，我知道。”
“我都知道，他們欺負我是撿來的，不是養父母親生的。”
“養父母死了之后，他們更加過分。”
“分了我的田地，想要搶我的房子。”
他怒了。
和他們打了一架。
那些人，都在欺負他。
那一天，他拿菜刀，嚇得那些人不敢動。
房子抱住。
其他的，都沒了。
那些人是這么說的。
你是撿來的。
不是我們村的人，沒有資格拿。
那些東西是他們村子的，外人不配擁有。
沒有人替他說話，一個人都沒有。
他們眼里，只有利益。
娓娓道來。
他經歷更多。
陳正文和他相比，非常幸福。
“我嫉妒你，可我也很害怕，害怕你也和他們一樣，討厭我，欺負我，遠離我。”
“我一直不敢說，很害怕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