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中。
甄笑被眼前的景象震的目瞪口呆,提著林警官二人的雙手不自覺的沒了力氣。
那被捆成粽子的兩人摔落在地,從而引起的震蕩,使得他們清醒了過來。
當他們度過最初的迷茫期后,眼中再次映入了對方的面孔。怒火再次蒸騰而起。
可他們這點小事跟眼前的景象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混亂!
甄笑只能對現在的警局,做出這樣一個評價。
所有的工作人員仿佛都石樂志,各種詭異行為層出不窮。
甄笑緩了緩神,抓住一個從他面前以狗刨式“游過”的警員。
然而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震了一下。
“浪奔!!!浪流!!!”
甄笑也不問了,直接把這個神經病甩到一邊,旋即就覺得眼睛有點疼。
簡直沒眼看了。
整座辦公大廳內,成長的有,吃飯的有,死斗的有,飆戲的也有。
不可描述的不便多說,吃飯吃的是“皮”“蛋”“瘦肉”“粥”,他們的部分食材就取自于前者。
死斗的兩人則是一人手拿砍刀,一人卻是端著瓶墨水在走A。
砍刀上有血,卻是持刀人自己的。
就見這一臉英氣之人,手里的砍刀毫不留情的清理著自己身上的墨跡。
他手上沾了墨水,就砍了手。
鼻子沾上就削了鼻子。
眼皮沾上就剜了眼睛。
耳朵沾上就割了耳朵。
其下手之果斷,神情之冷漠,讓人不寒而栗!
這種淡然一直持續到,整瓶墨水被命中了他的生命之源……
那一刻,他冰冷的眼神開始動搖,目光緩緩下移,臉色變的蒼白而僵硬。
甄笑也不去管地上的林警官二人了,徑直往午馬的辦公室走去。
沒曾想,那個叫做阿宏的警員,猛地跳了出來。
“地瓜,地瓜!我是番茄,尚未發現目標,哦喔!”
慢慢接受了眼前狀況的甄笑,只是微微嘆了口氣,便提起他的領口,把他扔了出去。
豈料阿宏落地后立時便接上了一個翻滾,卸去了甄笑施加的力道。
不僅如此,阿宏穩住身形后,面色陡然嚴肅起來,凝視著行進的甄笑,咬牙道:“地瓜,你居然是臥底!”
下一秒,他便拔出早已上膛的手槍,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若不是甄笑的余光瞥見了他的動作,及時矮身躲過子彈。恐怕又得消耗體力召喚灞波兒奔哥倆。
甄笑在矮身躲子彈的同時,在亂糟糟的地面上,摸了把應該是案件兇器的匕首。
“反正我也找不到讓你們恢復的辦法,那死亡或許是當前唯一的道路了。”
當然,他的目標只是阿宏這類對他有威脅的。
眼見甄笑反擊在即,卻又有異變發生,阿宏在一槍過后,就招呼其他人圍攻甄笑。
豈料他剛站直身體,數十道黑黝黝的槍口直直指向了他。
甄笑拿著匕首站起身后,正看到這一幕。
看著那明顯偏離了目標的無序槍口,他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好幾支槍支正直直的指向他這個方向!
在本能與理智的共同驅使下,他忽然覺得周圍的事物變得緩慢。
他來不及細想,縱身一躍,撞進了旁邊的一間資料室。
還不等他翻身,猶如數十道鞭炮齊鳴的炸響聲考驗著他的聽力。
槍聲持續了僅僅數秒,待甄笑返回時,大廳內能站著的人已經所剩無幾。
徒留一地溫熱的鮮血與尸體。
他看了眼在血泊里繼續著爭斗的林警官二人,說:“沒死就好。”
胃部被強烈的血腥味刺激的翻涌不止,甄笑忍耐著這陣不適,終于來到了午馬的辦公室。
讓甄笑寬慰的是,午馬還算正常,現在的他就像是個暴躁的老人。
發揮著自己的驢脾氣,跟手里的壞沙漏過不去,使勁兒的揮砸著不流動的沙漏。
“你為什么是個壞的?!你為什么不動!?你特娘的腿也廢了!?”
甄笑上前按住他的手臂,并將其在輪椅上扶正。
“警局里發生了那么詭異的事,咱們現在得趕緊通知總部救援!”
甄笑其實沒有抱多大希望,可午馬卻突然正經了起來,就真的撥打了總部電話,請求支援。
然后他便板著臉對頗為愕然的甄笑說:“這沙漏它嘲諷我!他用實際行動嘲諷我是個不能動的瘸子!”
甄笑見他跟外面那些人比起來正常許多,而且自己的目的也達成了,就放開了手,順便哄了他一下。
“話不是這么說的,沙漏代表時間,它停下了,就證明你青春永駐,不老不死。”
午馬憤怒的將沙漏夯在桌面上,憤然道:“你敢罵我老不死!?”
說罷,他又拿起沙漏對著甄笑的腦袋扔了過去。
“溝通不了了是吧。”甄笑無奈嘆道,抬手接住飛過來的沙漏。
他本想這就讓午馬先睡會,豈料他剛接過沙漏,其中的白沙突然開始了流動。
然而那潔白的砂石在經過通道后,竟奇異的變成了黑沙!
甄笑還沒來得及思考,系統的提示音卻突然響起:
黑白沙漏:▇▇(你說的黑不是黑,我說的白才是白。)
“系統不能顯示它的的能力?”
這其實并不奇怪,作為本次委托定金的那塊玉,壓根就沒有半點信息。
“但只顯示一半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著,午馬這個老頑童也看到了沙漏開始流通,便興奮的伸手去搶。
甄笑自然不能給他,畢竟這玩意兒是在他接觸以后開始運作的。
其中的貓膩沒有搞清楚之前,他不可能將其交給任何人。
于是乎,他便試著把黑白沙漏收進包裹。
就見他心思一動,包裹之中便多了一個還在流動的沙漏。
可甄笑的表情并沒有因此而放松,甚至更加凝重。
“這是……怎么回事兒?”
他看著依舊存在于手中的黑白沙漏,然后又死死的盯著包裹中的黑白沙漏。
兩秒后,他再次試著將沙漏收進包裹,然而他手里的沙漏仍然好端端的運行著。
而包裹中的黑白沙漏圖案的右上角,多了一個小小阿拉伯數字“2”。
甄笑躲避著午馬興奮異常的爪子,想了想,試著取出包裹中的黑白沙漏于另一只手。
結果卻只是圖案右上角的“2”消失了而已,現實中并沒有多出一個黑白沙漏來。
“再試試。”他念叨著。
他這一試,便是一百來次,得到的成果只有右上角的數字逐漸變多。
“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連系統都收之不進……話說這老頭有點煩吶。”
他說著便把快從輪椅上掉下來的午馬按了回去。
誰知就在他們接觸之時,甄笑眼中的午馬突然模糊了下。
下一秒,竟有些許記憶從午馬身上涌進甄笑腦海之內!
那僅僅是一些閃回片段。
第一幕是個戴著眼鏡的道士,抱著把超大的桃木劍,向一個面孔猙獰的僵尸斬去。
“僵尸叔叔!!?四目道長!!?”
在看到這幅畫面的瞬間,甄笑腦中與之相關的記憶就躍然而出。
不等他繼續有所反應,第二幕悄然來臨。
這次畫面已然來到僵尸叔叔的電影結尾,正處于皇族僵尸倒下的瞬間。
而最讓人愕然的是,畫面中竟然出現了秋生的身影。
就見他手持一把黑白相間的木劍,刺入僵尸身體后,似乎從中抽取到了什么不明物質。
甄笑心中驚訝之際,畫面戛然而止。
緊接著便是第三幕,這是死亡的來臨。
整個畫面都充斥著秋生猙獰可怖的面孔,他手中的木劍深深的刺入了“我”的身體。
這時畫面的視角猛地切換,脫離了第一視角束縛,將“我”的死亡畫面盡覽眼中。
甄笑方才看清“我”正是身穿袈裟的午馬!
……
記憶閃回到此為止,甄笑看了眼被自己按著的午馬,“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只有投胎轉世,才能勉強解釋這件怪事。”
呢喃過后,他抬手用黑白沙漏敲暈了午馬。
“而我能看到他前世記憶的原因,恐怕只有……”他顛了顛手中的黑白沙漏,“這玩意兒的原因了吧。”
他把午馬身上的衣服扒拉下來,用以包裹住黑白沙漏。
打好包后,他便利用兩條袖子將包裹斜挎在身后。
“倒也有幾分江湖人的味道了。”他自嘲似得笑了兩聲,旋即推開辦公室的房門走了出去。
豈料房門剛被打開,便有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跟見了殺父仇人似得撲了過來。
這血人身上還帶著兩個彈孔,自然奈何不了甄笑。
只不過在兩人接觸的瞬間,甄笑竟再次從別人身上攝取到了些許記憶。
隨后他意外的看了眼被掀翻在地的血人,這人前世居然是個死于梅毒的王爺!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是,這種窺視別人前世的能力,居然不是一次性的!
“再試試。”
甄笑按捺住心中的興奮與激動,環顧大廳一圈,發現只剩下林警官和233兩個還能活蹦亂跳的人。
其他人則是渾身血淋淋的一副生死不明的模樣。
甄笑略過那些倒地不起的同事,徑直來到瘋狂掙扎的林警官二人身邊。
誰知這倆人這會好似達成了和解不再爭斗,反而一臉憤恨的瞪著甄笑。
“搞毛啊?”甄笑直視齜牙咧嘴的二人搖了搖頭,“算了,琢磨神經病的心思干嘛。”
劈手按下兩人的腦袋,他們前世的記憶如期而至。
然而他們的前世又讓甄笑大吃一驚。
233居然是文才!
而第一幕竟是自己被女鬼偷家搞死的畫面!
第二幕則是后續進展:暴怒的九叔不顧秋生的苦苦哀求,一道法訣將女鬼打到爆炸。
第三幕是在飯桌上,那是秋生肆意的笑,和吐血身亡的九叔。
畫面脫離第一視角后,落在甄笑眼中的,不僅有九叔和文才的尸體,還有處于義莊角落的黑白沙漏!
看到這里,甄笑不由得想到當初僵尸先生中的委托完成后,看到的兩條故事線。
尤其是九叔被放在鍋里煮的那條世界線,仿佛所有人都喪失了本性。
當時秋生和文才那種類似入魔般的情況,跟如今的阿蓮等人極為相似!
同樣有著不能以常人度之的行為;同樣有著黑白沙漏的存在。
“果然跟它脫不了關系。”
233的記憶閃回過后,林警官的前世記憶也跟著呈現在甄笑腦中。
林警官,正是僵尸叔叔中四目道長的徒弟——家樂。
他的第一幕乃是九叔和文才的葬禮,而罪魁禍首秋生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第二幕就帶了些顏色,在一座竹屋內,秋生正在跟一個年輕女孩滾床單。
甄笑從中感受到來自家樂的痛苦。
“她是僵尸叔叔中的女主角?”
畫面并不受他的思維影響,按著自己的節奏輪轉播放。
第三幕便隨之到來,果不其然的是臨死前的畫面。
他跟和尚午馬一樣,被秋生用那柄黑白相間的木劍捅死。
林警官兩人提供的記憶到此為止,感受到他們的掙扎,甄笑毫不留情的敲暈了他們。
“如果按照這個節奏來看的話,那阿蓮的前世極有可能是任婷婷或者箐箐。”
箐箐就是僵尸叔叔中的女主角,根據至今獲得的記憶來看,她沒有理由能活下來。
“不過她和秋生之間,終究有些情分,說不定更為了解秋生去向。”
他站起身來,看著滿是尸身的大廳,心道:“抱歉,我現在可沒工夫幫你們收尸。”
接著他便把林警官和233以及午馬安排在一間雜物室內,鎖上房門以防止他們受到其他失心瘋的攻擊。
將一切布置妥當后,他拿著233的車鑰匙,離開了此地。
可當他邁出大廳門口那一刻,路上那些聽到槍聲而驚疑不定的人群,驟然色變。
人們仿若被忽然定格的漫畫人物,所有人的所有動作在同一時刻凝固。
就連道路上行駛的車輛,都無視了慣性,瞬間停滯。
甄笑一只腳還停留在門檻內,整個人都僵硬如同雕塑。
但他跟其他人不一樣,讓他動彈不得的是人們聚集過來的詭異目光!
他艱難的吞咽了口口水,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會兒不是懼怕那些目光的時候,因為接下來會發生更可怕的事!
直覺……并沒有欺騙他,當他從那詭異眼神中掙脫出來之時,人群陡然沸騰,所有人都跟瘋了似得狂奔向他!
甄笑在之前是決計想不到,自己真的會被萬夫所指。
面對潮水般涌來的人群,甄笑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旋即便急忙轉身回撤。
大門他都來不及關,轉身就往房屋深處奔逃而去。
在經過大廳之時,那些茍延殘喘的瘋癲之人,甚至還在拼命阻攔。
手腳能動,就用手腳扒拉。
四肢廢了,就滾動身體作為路障。
雖然他們并不能給甄笑造成什么實質性的阻礙。
但他們那充斥著執念的瘋狂面孔,卻仍舊給甄笑帶來了不輕的心理沖擊。
奔逃之時,他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情景,宛若生化危機!
密密麻麻的人群死命地擠進警局,他們的目標直指甄笑。
對于前方的座椅板凳視若無睹,哪怕是被絆倒,被踩踏,他們仍舊用自己的胸膛匍匐前行。
而倒在大廳內的人員被徹底踩踏致死,但飛濺的血肉并不能喚回人們的理智。
“真就舉世皆敵了啊!”甄笑心中狂跳,不敢想象,自己要是被追上,會落到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