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方法。”提姆·埃默里前額皺了起來,聲音也壓低了,“聽著,你可不要出去。你知道是誰出錢,贊助這場演出的嗎?嗯?”
“是誰?……”詹姆斯·本涅特好奇地瞪大了兩眼,望著提姆·埃默里問道。
“卡尼費斯特。”提姆·埃默里,“我們在這里轉彎。”
在海德公園的拐角處,提姆·埃默里靈活地在車流中穿梭著,然后轉入一個庭院。庭院中有一片白色石頭砌成的公寓,俯瞰著公園棕色的土地和尖頂的大樹。提姆·埃默里讓看門人別吱聲,自己卻抱怨著,把一張鈔票放到對方手里。
海德公園(HYDEPARK)是倫敦最知名的公園。海德公園是英國最大的皇家公園。位于倫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教堂(WestminsterAbbey,即西敏寺)地區,占地360多英畝,原屬威斯敏斯特教堂產業。十八世紀前這里是英王的狩鹿場。16世紀,英王亨利八世將之用作王室的公園。查理一世執政期間,海德公園曾向公眾開放。1851年,維多利亞女王首次在這里舉辦倫敦國際博覽會。1944年,美國總統羅斯福(Roosevelt)和英國首相丘吉爾(Churchill)曾在這里簽訂了海德公園協議(HydeParkAgreement),這項美英之間關于二戰期間核武器研發合作的協議。現在也是人們舉行各種政治集會,和其他群眾活動的場所,有著名的“演講者之角”(Speakers’er),是倫敦人經常使用的政治性集會和演講的場所。
他們在大教堂的陰影中穿行,來到一個平臺。這時,十二號房間的門打開了。
“簡直就跟葬禮似的。”提姆·埃默里一邊著,一邊聞著濃重的花香,但聽到里面有聲音傳出來之后,便停了下來。
在一間藍色的休息室里,冬日的陽光穿過寬闊的窗戶,照著室內的三人。其中斜倚著靠窗座位抽煙的人,詹姆斯·本涅特并不認識。
一張桌子上,在一堆碎蘭花中間,擺著一個用褐色紙包裝的包裹,外層的包裝已經被解開了,露出一個五磅的巧克力盒子,盒蓋上有個俗氣的蝴蝶結,還畫著女妖的彩色裸體。
約翰·博亨站在桌旁,卡爾·雷格站在另一邊。當詹姆斯·本涅特注視著他們的時候,他意識到這里存有危機。只有走進瑪莎·泰特的房間,才會從她摸過的行李物品中,感受到那該死的氣氛,又緊張起來了。
“我不清楚你有沒有意識到,”約翰·博亨聲音猛然抬高,如黃蜂般剌了一下,又低下去,“允許人們打開自己的包裹,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我們有時候稱之為‘禮貌’。你聽過這類事情嗎?”
“哦,我不知道。”卡爾·雷格遲鈍地道,他齒間咬著雪茄,眼睛沒有離開巧克力海他伸出手撫摸著蝴蝶結,“我很好奇。”
“真的?……”博亨淡淡道,身子仍倚在桌上,“離盒子有多遠就滾多遠!不然我把你的胖臉,打碎丟進去,聽明白了沒有?”
倚著靠窗位子的人開口了:“聽我!……”他匆匆滅掉煙頭,站起身來。雷格從桌子旁走開了,仍是一副沉著冷靜的表情,眼睛沒有離開巧克力盒子。
“約翰,就我所想,”第三個人話了,語氣低沉卻帶有某種幽默感,仿佛能夠冰封一切憎恨,卻對目前的狀況無能為力,“在這件事情上面,你得罪了一隊惡鬼,不是嗎?”
他慢慢走到桌旁,在包裝紙中間摸索。忽然,他深思著望向雷格:“終究,雷格先生,只是一盒巧克力罷了。這是卡片,毋庸置疑,是某個仰慕者寄的。該不是因為泰特姐,收到的禮物太少,你就懷疑上這一盒了吧?我,你不會把它當作炸彈了吧?”
“如果那個白癡,”雷格把雪茄指向博亨,“能理智地聽我解釋……”
當提姆·埃默里隨便敲著前門,又急急忙忙走進來的時候,約翰·博亨往前踏了一步。詹姆斯·本涅特緊跟著埃默里,兩人招來屋里其他人,一齊引頸觀望。一剎那間,這中斷打破了僵局,房間里仿佛蜂巢般嗡嗡響個不停。
“提姆,你好呀。”雷格道,聲音里帶著惡意,盡管他拼命想要避免,“早安,本涅特先生,你恰巧趕得及聽些有趣的東西。”
“另外,雷格,“約翰·博亨冷淡地回應道,“你干嗎不從這里滾蛋?”
卡爾·雷格雙眉一揚,回嘴道:“為什么要我走?我也是這里的客人。只是我碰巧對瑪莎·泰特及其健康狀況很感興趣,才愿意不厭其煩地,向你和威拉先生解釋。”他模仿著其他饒語氣,“那些巧克力有問題。”
約翰·博亨停止話,目光落回桌子。那個叫威拉的男人,也看了過去,他的方臉精明而幽默,唇邊有很深的皺紋,前額突出,一片淺灰色的頭發相當濃密。
“有問題?”他緩緩地重復道。
卡爾·雷格目不轉睛,繼續以尖利的語氣道:“不是倫敦什么匿名仰慕者送的。你們看看地址,瑪莎·泰特姐,赫特福德·哈密爾頓西一區12號房。只有六個人知道她打算來這兒。到現在還沒有報道傳開,這盒子卻在昨晚上,她尚未到這里之前,就郵寄來了……我們必須承認:不是她朋友送的,就是我們中的某人。但是,原因呢……?”
HertFord,英國哈福德郡(HertFordShire)的一個議會選區。賀氏藏書·ll精校
沉默了一陣,約翰·博亨粗暴地:“我看這是個極其沒有品位的笑話。認識瑪莎·泰特的人都知道,她不吃甜食,而這種廉價的禮品,封面還畫了一個裸體美女……”他住口不了。
“不錯,你是認為,”威拉用指關節敲著盒子,“這算是某種警告?”
“你打算告訴我,”約翰·博亨突然道,“那些巧克力被下毒了?”
卡爾·雷格陰郁地凝視著他:“好了,好了,好了……”他不愉快地咬著齒間的雪茄,“沒有人是那樣——除了你,沒人過有毒。你要么是個傻瓜,要么就太明察秋毫了。很好,如果你覺得,它們沒有什么不妥,為何不吃一塊試試?”
“好吧,”約翰·博亨遲疑了一下,“以上帝的名義,我會吃的!……”于是他揭開了盒蓋。
“鎮定點,約翰。”威拉。他笑了,那種深沉而平常的嘲笑聲,讓他們暫時恢復了正常,“現在聽我,老男孩。沒有必要杯弓蛇影,不然我們就跟一群蠢材沒什么區別了。這盒東西也許什么問題都沒有,如果覺得有問題,就送去分析一下;如果覺得沒問題,就嘗嘗吧。”
約翰·博亨點零頭。他從盒里取出一塊臃腫的巧克力,用奇異的眼神掃視全場,淡淡一笑。
“不錯,”他,“實際上,我們都打算吃一塊。”
國防部陰暗的辦公室內,大本鐘發出了一刻鐘的報時聲,詹姆斯·本涅特暫時停住了敘述,稍微放松了一下。望著書桌上那盞會催眠的燈,他只覺得回憶宛如夢幻。他再次發覺,那張圓臉在黑暗中眨巴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