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說宮垣先生的身體狀況不太好。”
宇多山的腦子里又浮現出三個月前,宮垣說他身體狀況“最差”時強裝出來的笑容。
鮫島也擔心地說:“的確有這種可能。”
“上個月月初我剛剛應邀來過。當時也感覺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在宇多山的印象中,鮫島智生是一個做事總是腳踏實地的文藝評論家。在今天到場的五個人中,他是最受宮垣信賴的。
他們兩人曾在這座房子里圍繞偵探小說的問題談了整整一個夏天,成為了廣為傳揚的佳話。魷島比須崎還小三歲,今年38歲。聽說他是最早認識宮垣的。十年前,在第一屆“奇想新人獎”評論部,鮫島受到宮垣的高度評價,并以此為契機走上了文藝評論這條道路。此前他在東京都的一所高中教數學。
鮫島中等身材,人也不胖,面部輪廓清晰。如果再穿上一件白色襯衣,一定會使人感到他年輕時是個美男子。
手機端:
宇多山說:“春節我看望他時,感到他精神很不好。”
鮫島壓低聲音說:“上個月我見他時也是那樣。他說他上年紀了,甚至還談到了死后的事情。”
“什么?死后的事?”
“是的。他還提到了設置宮垣獎的事情。說打算把他的遺產全部作為宮垣獎的基金。”
有關“宮垣獎”的事,宇多山以前也曾聽宮垣談起過。就像江戶川亂步設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學獎一樣,宮垣也毫不隱瞞地聲稱要用這種形式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這個世界上。
“把全部遺產作為基金,那金額可不小啊。”
“是啊。他在東京還有一部分土地,加在一起,按眼下的價格有十幾億日圓,也許會更多。”
“哎呀!那么多錢啊?!”一旁的桂子睜大了眼睛說,“他就沒有一個親戚嗎?”
宇多山說:“應該沒有。”
桂子調皮地笑著說:“如果大家都爭著繼承這么一大筆錢的話,說不定會出人命的。”
“也有這種可能。”
5點多,房間右邊的門開了。宮垣的秘書井野滿男終于從里邊走了出來。
“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井野的聲音清晰而有質感,整個房間的人都聽得到。他身穿筆挺的灰色西裝,略顯稀疏的頭發梳成三七式的分頭,使人感到他是個嚴肅認真的人,“出現了意外的事情,剛才一直在考慮該如何處理,所以耽擱了這么久,實在抱歉。”
“意外的事情?”自宇多山來到這里,這是離門口最近的須崎昌輔第一次開口說話,“是不是出事了?”
井野點了點頭說:“是的。”
說著,他慢慢地看了一下屋子里所有的人,然后垂下他那一雙小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宮垣先生今天早晨自殺了。”
嘈雜的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在躺椅上看書的須崎昌輔抬起頭來,眼鏡后面那雙高度近視的眼睛不停地眨著。坐在桌子角的林宏也張著胡須下邊的小嘴,半天都沒有合上。清村淳一在椅子上欠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旁邊的島田潔剛才還在桌子上擺弄著什么,此時也停了下來,眼睛盯著井野滿男。
坐在這邊沙發上的鮫島智生和舟丘也同樣欠著身子,整個身體就像凝固了似的。井野的話使桂子驚得倒吸了一口氣。至于宇多山,更是扭頭看著井野定格在那里,接著手無意識地伸向口袋去掏香煙。
“哈哈哈”最先做出反應的是清村。他拍了一下桌子沖站在門口的井野笑嘻嘻地說,“井野君,我才不會上你的當呢!”
秘書井野皺了皺濃眉說:“你在說什么?!”
清村微笑著說:“你就別裝糊涂了!愚人節式的游戲,我們早就玩膩了。”他的話使房間里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下來。清村自言自語地說了句“真會開玩笑”,重又靠在了沙發上,“不過,先生好不容易想出這么個主意,我們把它一下子說破也不太好,大家看我們是否適當地假裝信以為真……”
井野瞪了一眼清村說:“你怎么能這樣理解我的話!”接著用手擋著嘴,盡量保持冷靜地低聲咳嗽了一下,說,“我不是在開玩笑!就是愚人節,我也不會開這樣過火的玩笑。”
“可是……”清村話還沒說完,臉就變了顏色,“這么說,你剛才的話是真的?”
井野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很遺憾,宮垣先生的確已經去世了。”
整個房間再一次陷入沉默。在這短暫的時間里,應邀來這里的人們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井野君!”宇多山輕輕拿開桂子抓著自己袖子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說,“請允許我重新確認一下您剛才說的話。您是說宮垣先生今天早晨去世了,而且是自殺,是嗎?
卜秘書毫不猶豫地說:“對!”
“確實是自殺嗎?”
“這一點絕對沒錯。先生在臥室里的床上吃了大量的安眠藥。”
房間里響起一片烯噓聲。宇多山走到秘書面前,又問道:“有遺書嗎?”
“有!”
“那醫生呢?有醫生嗎?”
“醫生已經來了,而且死亡診斷書也已經寫好。”
醫生已經來了。井野的這句話很容易使宇多山聯想起停車場上那輛多出來的車。
原來那是出事后急忙趕來的醫生的車啊。
坐在躺椅上的須崎昌輔抬頭看了看井野,問道:“警察呢?已經通知警察了吧?”
井野往前挪了一步,面帶難色地看了看房間里的人,說:“我感到為難的正是這一點。按道理當然應該立即通知警察,可……究竟該如何做,我感到我們目前的情況很特殊。”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這種場合不便說。這個……”
“既然是非正常死亡,那就應該立即通知警察。我這就去打電話。”說著須崎站起身就要去打電話。
井野朝須崎搖了搖手說:“請等一下。的確如你所說,我們有義務通知警察。不過,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們目前的情況很特殊。也就是說,剛剛去世的宮垣先生本人在遺囑中說暫時不要告訴警察。”
“是先生自己說的?”
“這是為什么?”舟丘從沙發上站起來說,“我越聽越糊涂啦!”
“請靜一靜!”井野制止住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接著說,“總而言之,我們在這里再怎么議論也不解決問題。能否請各位到先生的書房來一趟?在那里我會把詳細情況告訴大家。”
島田潔黯然地嘟嚷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島田的嘟嚷聲連宇多山都聽到了。只見島田站起身來把一個黑色的東西扔到桌子上說,“不是說好要我教您做這個東西嗎!”
只見島田扔在桌子上的那個東西有兩只手,兩條腿,尖尖的耳朵,箭頭似的尾巴,背上還插著兩根羽毛。原來是一個宇多山過去從未見過的用黑色紙制作的折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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